雨,連綿地下着,如那扯不斷的白茫茫的線。
雨線或交織,或平行,將偌大的村莊籠罩在了其中。
安靜,平和,應該是一個村莊應有的狀態,可不知爲何,從遙遙的上空看下來的時候,能夠隱隱地看出整座村莊的上空似乎飄浮着類似骷髏形狀的陰霾。
……
咔嗒——
老舊的盒子被打開了,揚起了一陣灰塵,刺激地來人不禁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咳咳……”
咳嗽的聲音持續了好一陣子,來人那枯若柴木的手才又伸了過來,在盒子裡摸索了好一陣子,終於摸出了一個書頁泛黃的筆記。
“嘿嘿……終於讓我找到了……長生……”
陰冷的聲音咯咯地笑着,一張滿面皺紋的臉緩緩從黑暗中探了出來。
……
“聽說村長要召集各家有權威的家庭代表,也不知道想要公佈什麼,弄得神神秘秘的。”
“不清楚,回家通知一下得了,反正跟我們也沒關係。”
“不過,村長家院子裡的那棵老槐樹看着真瘮人,總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一樣。”
“呸呸呸,說什麼胡話呢?那是我們村的聖樹,說話注意一點。還好周圍沒什麼人,以後可不準再說這種類似的話了,知道嗎?”
“知道了。”
……
“聖樹下達聖諭了。”
隨着這個消息在村子的傳開,所有人都沸騰了。多久了,記得上一次聖諭下達的時間還是五十年前,現在竟然在他們這一代顯靈了,這怎麼不令他們激動?
他們圍着當家的人身邊轉,他們想要知道聖諭的內容,他們想要知道神聖的聖樹到底想要給他們這些愚昧的人傳達着什麼樣的指示。
可是,那些當家的人卻沒有一絲的笑意,他們蹲坐在一邊,煙雲繚繞,一言不發。
看到這幅情景,家裡的人也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追問着當家的人。
依舊沒有任何的言論,有的甚至站起身來,徑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間,將自己反鎖在了裡面。
當然也有一些人一直刨根究底地詢問,他們想要知道整件事的內容,終於有的人是經不住軟磨硬泡,再加上藏着掖着也改變不了什麼,緊封的嘴裡吐出了一個詞,兩個極度不祥的字眼:祭祀。
聽到這個詞之後,衆人臉上燦爛的笑容漸漸凝固了……
……
祭祀終於來了,而選中的祭品是老李家的孩子。
聽到這個消息的其餘的人們都紛紛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不是自己家就行,雖說老李家人也不錯,不過面對聖樹的聖諭,他們這些人能做的,最好就是遵守。
緊接着,就有人看到老李家的老頭子手裡拿着一大堆的東西,從自家離開,晃晃悠悠地來到了村長家,鑽進了院子裡。
誒,那不是李老頭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唉~可憐哪,自家孩子被選作祭品,做家長的能不着急嗎,自然是指望自己一把老骨頭,讓村長看幾分薄面,求求情,或許就能改變什麼,人之常情罷了。
哦,這樣啊!
然而,自從那天起,李老頭就再也沒能從那扇門當中走出來了。
人這樣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村裡的人也就是議論,不過更多的是嘆息。
觸犯聖樹的聖威了,李老頭,你這是何苦呀?
相比較於外界的波動,老李家反而靜的像一灘水,彷彿李老頭從沒有在這個世界上來過一樣。只不過就是在祭祀的當天,任憑孩子怎麼哭打喊鬧,李家男人面無表情地將他拖了出來,放在送過來的棺材車上,轉身就走了。
李家男人絕情啊,就這麼扔到車上了?好歹也是自己的孩子吧。
透過窗戶看到這一幕的村民有些不忍道。
絕情?呵呵,那也總比自己沒有命要強,還好我單身一隻花,無牽無掛的,再怎麼挑也輪不到我。
另一個屋子裡的光棍漢冷哼道。
說歸說,祭祀還是要進行下去。
眼見着棺材車被拉到了村長的院子裡,門被重重地關上,裡面再無一點的聲響,就好像之前來訪的李老頭那般。
……
祭祀已經輪迴好幾次了,這一次的祭祀,輪到了蘇家。
村裡的人都在期待着,尤其是之前被選中的幾家,他們的內心更加迫切。自己的孩子沒有了,他們巴不得要讓整個村子裡的人都感受和自己一樣的苦楚。
絕不能把孩子送出去,這是蘇家男人關上門,對着自己的妻子說的第一句話。
可是我們不送,那不就相當於挑戰聖樹的權威嗎?那不是要與整個村子的人爲敵嗎?蘇家媳婦的眼神裡略微有些驚恐。
去TM的聖樹,我就知道小和是我的孩子,就算是送上我的命,我也不會讓我的孩子去送死。蘇家男人怒目圓睜,一副隨時抄起傢伙大幹一場的架勢。
我也不想我的孩子去那裡,可是我們現在這樣勢單力薄,衝出去不也無濟於事嗎?蘇家媳婦哭啼啼道。
當然不應該莽撞硬幹。蘇家男人冷靜下來,緩緩道。
那怎麼辦,我的孩子還這麼小,她還不應該去經歷這些事情。蘇家媳婦望着另一個房間,默默地流着淚。
那我們就逃走,什麼也不帶,直接離開這個村子。蘇家男人咬了咬牙,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來。
……
蘇家的逃跑是從祭祀那天開始的,他們知道在這一天所有的人都是不能出門的,所以要逃跑這樣的日子最好。
可是,禁忌畢竟是有道理的。
蘇家人的私自逃跑,使得祭祀偏向了不可控制的發展。
不好,有人出門了,還在往村口跑。村長緊閉的雙目霍然張開,滿臉的皺紋擰成了難看的表情。
晃晃悠悠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趕緊來到了院子裡。
院子的中央種着一棵槐樹,根裸露在外面,像是有意識地在蠕動着。而在另一頭,則是有幾個人,他們被埋在土裡,頭露在外面,嘴巴張得大大的,槐樹的樹根就插在了裡面。
該死,就差那麼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