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巨型翅膀不斷扇動着,打着風捲兒,俯衝而下,鋪天蓋地地對着葉宿的四方天地席捲而來地面的移動冰層也已延伸到了葉宿的腳下。
可是,眼前的景象卻讓滅性葉宿嘴角微微翹起的弧度猛然僵住:葉宿憑空而立,漠然的眼神傲視着周圍的一切,包括滅性葉宿所發出的致命攻擊。
就在距葉宿方圓一米的範圍內,所有的一切都凝固了,時間凝固,空間凝固,那些鋪天蓋地的滔天攻擊也凝固了……
咔嚓——
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一聲物體破碎的聲音,漫天的冰雪飄帶土崩瓦解了,紛紛攘攘地掉了下來,最後詭異地圍成一圈由冰雪碎塊堆疊而成的人型冰雕,全部都是奴性地匍匐在地上,縱然是一幅衆臣朝拜君王的生動寫照。
在這一刻,葉宿儼然是一位真正的“君王”。
“不,不,這怎麼可能?”滅性葉宿現在是真正陷入到了慌亂當中,大驚失色地極力否定,以此來掩飾內心的恐懼與害怕,像是看到了什麼極爲恐怖的東西,將他所有的依仗都擊成了粉碎。
看着依舊沒有任何動作的葉宿,滅性葉宿再也壓抑不住內心逐漸增加的絕望,不顧一切地朝着葉宿衝殺過來,嘶吼着:“不,這不可能,你不可能掌握了它……”
歇斯底里的嘶吼聲戛然而止,滅性葉宿快速移動的身體突兀地僵在了原地,帶着一臉的難以置信,他慢慢地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映入眼簾的是沒有任何東西,但那種洞穿了身體的感覺,卻能夠讓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個物體的存在。
在另一頭,握着它的人卻是消失在了原地,卻再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葉宿。
滅性葉宿左臂上的的八條玄鎖索早已解開,空空如也,而葉宿的左手上卻跳躍着黑色的流光,他的天下早已被葉宿奪下。
面對已無反抗能力的滅性葉宿,葉宿並沒有繼續發動攻擊。眼睛中的嗜血與殘忍逐漸褪去,頭上的華髮恢復到烏黑的樣子,身上的強大氣場緩緩隱去,留下了原本的葉宿。
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滅性葉宿明悟地笑了一聲,若有所思地看着天下的黑芒靜靜地融縮進了葉宿的手心,坦然道:“原來是這樣,我竟然犯了如此低等的錯誤。
我應該早就想明白的,這把天下的職責並不是用來攻擊的,而是用來壓制你體內的獸性。我身爲滅中的王者,我具有了我本不該具有的狂妄自大,以至於我忘掉了一個最本質的東西。
你們人也是野獸,只不過自以爲自己進化到了所謂食物鏈的最頂端而蔑視一切,但在這個過程當中卻埋沒了身爲野獸的最基本的本質——本能。
我輸了,葉宿,但我並不是輸給了你,我只是輸給了你的獸性,你的本能。而且,這也沒有關係,只要你體內的滅族血脈還在流動,我便依然存在。
我有耐心,耐心地等待着,你終有一日喪失了自己的獸性和本能,那個時候,就是我重返歸來之時……”
葉宿聽着他說的話,眼睛注視着他臨終時那瘋狂的笑意,突然之間意識到一個事情。
既然這個滅性葉宿可以在葉宿沒有記憶的時候探知到外界的情況,那麼對於自己的過去,他是不是還知道一些東西,或許可以解開自己心裡的一些疑惑。
想到這裡,葉宿也不再等待下去,他擡起了頭,嘴巴張開了:“等等……你知道……”
說着,葉宿急忙伸手去抓,想要將滅性葉宿拉回來,但這一切都是無用功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滅性葉宿一點點地消失,還有一聲悠揚的嘆息:“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但,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到頭來,葉宿只得到了這句話,孤獨地立於山峰的巔頂,伴隨着滅性葉宿的消逝,周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無邊無際的黑暗吞噬了這裡的天地。
景象崩碎,葉宿的白色身影同樣沉寂於無盡的黑暗中,如同一滴水融入了汪洋大海當中……
“呼——呼——”
葉宿從地上彈坐起來,喘着粗氣好像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怪物。自從那一次從自己的精神世界回來之後,噩夢還在繼續糾纏着自己,甚至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怎麼回事兒?以前就算做噩夢,也只是偶爾幾次罷了,爲什麼最近做的噩夢越來越頻繁,莫非是自己太緊張了,神經過敏了?”葉宿低聲自言自語道,順便又重新躺回到了地上。
待到自己平靜下來的時候,葉宿依然睜着眼睛,全無睡意。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生活似乎變得很不一樣了?”睡不着,葉宿只好回想着自己過去所經歷的一切,不由得發出了這樣的疑問。
是自己毫無進步的兩年荒蕪時光?還是遇到周天的那一刻起?或者是在目睹了無月的詭異消失和衆人的遺忘?又或者是明白了自己身懷滅族血脈的那一瞬?
可能都是,又可能都不是,讓葉宿原本耿耿於懷的爭奪精神主權和身體支配權的人性與滅性之戰,也不過是爲自己的衆多疑惑裡再增添一個小問題罷了。
神秘的黑色石頭裡周天毫無反應,旁邊的小啾月顯然像個小孩子一樣沒心沒肺地呼呼大睡,沒有人和自己說話,也沒有人知道自己此刻的苦惱,爲自己解決問題,到頭來也只有自己爲自己煩惱。
現在又該去哪裡?反正風隕學院是回不去了,自己神秘失蹤,又神秘地出現,如果沒有一個天衣無縫的完美說辭,恐怕自己也會被引起懷疑。
而且,目前也不想回去,很多的疑惑在離開了精神世界之後全都爆發開來,如果不能得到很好的答覆,自己也是於心難安。
所以,和周天商量再三,最後還是決定回黑山村一趟,即便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即便會滿懷愧疚,但該回去還是要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