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裡遊蕩,像是落入溪河無法選擇自主的葉子隨波逐流,遊啊遊,游到了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地方。葉宿感覺到這段漫長的飄蕩終於結束了,一束光明照亮了他的世界。在這裡,似乎沒有睜眼閉眼的區別,看到什麼只取決於看到的場景,卻無法取決於自己。
但是,模糊的朦朧感和斷開獨立出來的片段看得葉宿一頭霧水。先是林立的幾座山,形狀很奇怪,像是五指盡力向上伸直,如同五根擎天柱支撐天地。觀看的鏡頭拉近,在其中的一座山嶽上,放着一個樣式看不太真切的祭壇,好像還有一個人,**着上身,被什麼東西纏繞着撐開了雙臂。在慢慢地靠近中,葉宿也感覺自己似乎與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幾乎到了一伸手就可以觸摸到他的身體的程度。忽然,這個人猛的擡起頭,一雙紅通通的血眼,如同煉獄歸來的修羅戰神看着獵物,勢如浩海的壓迫感扼住了葉宿全身。
葉宿想掙扎,可是身體卻控制不住地戰慄,像是被天上的老鷹鎖定的兔子,無助地等待着殺戮的降臨。斗轉星移間,眼前的一切消失了,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就這樣消失在了葉宿眼前。然後,是一片色彩斑斕,奇花異放的花海里,葉宿站在裡面,遠遠地看到了一個人,很熟悉但又遙不可及。“葉宿,你來了。”前面那個人高興地轉過身來,話語間帶着小小的雀躍,朝着葉宿跑了過來。
跑近了,葉宿發現這個人是個小女孩,那個純真可愛的樣子竟是……“你是……”葉宿張了張口,卻什麼話也說不出。“譁——”的響聲打碎了目光所看到的一切,所有的場景,所有的感覺,甚至是這裡的記憶都隨着這個聲音崩碎瓦解。葉宿不想忘記,可是這股破碎的無形力量強行剝奪了他的一切,最後大地因承受不住的晃動衝擊,分裂出一道道傷痕,葉宿的身體就像落入深淵的一顆石子,被黑暗所吞沒。
天旋地轉的感覺過後,葉宿睜開了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人羣裡那個紫色盛開的玫瑰女孩,嬌小可人,此刻一臉焦急地看着葉宿,殷紅的嘴脣像是在說着什麼。“幽月若夢?她怎麼來了?這裡是……在哪?”
葉宿被眩暈感折磨地難受異常,也是分不清自己身處何地,就在這時,挑戰擂臺上那毫無感情的機械音瞬間將葉宿驚醒:“本次戰鬥勝利者是……”
“等等。”葉宿清醒過來,將身體翻轉,單手撐着地面,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對了,我現在是在擂臺上,我在挑戰無月,我還不能輸!想起了所有的事情,葉宿像是不服輸的鬥士傲然站了起來,目似劍光看着無月,大聲道:“我還沒有輸。”
“我靠,什麼情況,怎麼又站起來了?”“服了,明明都已經被打倒了,這都能站起來。”“沒什麼用,就是站起來無數次,他也打不過無月。”……擂臺底下在葉宿開始動的時候就陷入了詭異的安靜裡,持續了一段時間後,當葉宿說出自己還沒有輸時,瞬間衆人驚呼,議論紛紛燃燒在整個訓練場,引爆了所有人的情緒。
“哦,站起來了,可以啊!”在密室裡的那個人也開始驚訝了。
“哥,看,葉宿站起來了。”肖劍興奮地叫着。李淵此時也是呆呆地,看着影像裡的葉宿,忘了說話。
“太好了。”幽月若夢看着站起來的葉宿,低眉垂眼,心有餘悸地小聲說着。
聽到了葉宿的動靜,無月回過身看着葉宿,眼裡也有着難以置信,嘴上卻不着痕跡:“好,那就繼續吧。”
“轟——”一股強大的氣勢自葉宿體內洶洶散開,將整座擂臺都踩在腳下。隨着目光的對視,無月感覺到身體不受控制地一震,雖不易察覺,但無月清晰地感受到了這一點。再去看時,恍惚中,無月發現和自己對峙的不再是葉宿,而是一頭來自很是遙遠的時代的未知生物,嗜血的眼睛像是盯着獵物一般盯着自己,無月第一次出現了緊張的情緒。
同樣緊張的,還有臺下的周天,因爲剛纔他從葉宿的身上竟然感受到了一絲滅才獨有的氣息,微弱,不易察覺,但還是逃不過周天敏銳的感應。“封印鬆動了嗎?”周天難得愁眉苦臉了一次。
“咚——”葉宿踩踏的地面竟被葉宿生生踩出了音爆聲,閃電的迅疾速度令葉宿眨眼出現在了無月的面前。“嘭!”兩人兩臂撞在了一起,藉着對方擊打的力量稍稍分開,然後又黏在了一起,瘋狂輸出互毆。如同撥弄水盆裡的水嬉戲玩耍,面對着葉宿的狂暴攻擊,無月動作輕柔舒緩,看起來不像是在打架,倒是像隨意擺弄糾正着葉宿的動作。順着葉宿的臂膀纏繞着打出一掌,印在葉宿胸口,發出了拍擊在銅鑼上的喧響。
葉宿被打得震退了一小步,看着無月腰部旋轉扭動發力,左腳不動,右腳在空中勾出一道玄妙的弧度,帶着破空的氣勢砸向無月。無月並沒有硬接,巧妙地側開了身子,險險地避開了這一擊。“普通戰技,雙冰舞。”葉宿右腳剛剛落地,另一隻腳承接着剛纔的攻擊擡起,凌空踢去,速度之快讓無月根本沒辦法避開。“玫瑰天服,召喚。”無月身體突然間被紅色的玫瑰花瓣覆蓋,一層層的像是金魚漂亮的鱗片,熠熠生輝。
“梆”的一聲響,無月身體連連後退,葉宿緊隨其後。一拳打了過去,勢若破竹般傳出了壓倒性的力量。“玫瑰天服隱藏戰技,綠玫瑰。”無月剛穩住身體,就瞬間對着葉宿襲來的拳頭髮出一掌,其上閃着綠色的光芒。在接觸了無月這一掌後,葉宿驚駭地發現自己的拳勁被綠色的光芒侵蝕,失去了力量。“這樣詭異?這是他天服的隱藏戰技嗎?”葉宿心中念頭翻轉,警惕地撤回了拳頭,並與之保持着一定距離,這一次他可不敢再託大了。
之前因爲李淵的事情,葉宿只想着趕緊結束戰鬥,把無月暴揍一頓給李淵出氣,所以戰鬥起來不帶思考,衝動異常,結果欲速則不達,被無月差點提前結束了戰鬥。但蹊蹺的是,在昏迷的那一段時間裡見到了很多不可思議的東西,雖然現在都已經記不起來了,但醒來之後,葉宿發現自己被無月攻擊擊中的不適感也隨着自己的清醒消失殆盡,身體又恢復到了巔峰狀態。
“玫瑰天服隱藏戰技,藍玫瑰。”無月腳底涌現了一攤藍汪汪的液體,在無月的推動下,身形移動速度恐怖地暴漲,刺溜一下子就來到了葉宿面前。葉宿屈臂彎張,一記手刀劈向了無月,結果無月單手簡單地接下,同時也打出了一拳。葉宿一個閃避,躲過了攻擊,扭轉身體,將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右手攥起的拳頭,渾厚的氣力吹開了無月臉頰的秀髮。
“普通戰技,玫瑰舞刺。”無月眼瞳中倒映着葉宿打出的一拳,面不改色,手中式樣飛變,亂出不同的手勢,迎向了葉宿。剎那間,玫瑰花瓣風中亂舞,紛紛落向葉宿的拳頭,看起來像是身處在玫瑰花雨之中。
葉宿看着無月接連不斷的指刺穿過了自己的拳頭,衝着自己的身體招呼過來,眼眸微眯,身體反是向前邁了一步,讓無月的攻擊與自己的距離更近。隨後,令衆人大跌眼鏡的一幕出現了,葉宿在無月眼花繚亂的玫瑰花樣的指刺裡,做出各種肢體動作不斷變換,每一次的變換都是恰到好處地避開了無月的一次戳刺。就在短短的你來我往中,葉宿避開了無月的每一次攻擊,像是無月故意避開了葉宿的身體一般無二,更有趣的是葉宿在無月的攻擊下,反而相距越來越遠,彷彿距離被拉長。“冰心天服隱藏戰技,冰心的空舞。”
“也是隱藏戰技嗎?”無月緩緩捎了幾步,一眼猜出了葉宿的戰技出處。
葉宿沒有迴應,繼續欺身而上,抓向了無月的胳膊。緊緊抓住了葉宿伸過來的手腕,無月認真地看着葉宿說:“葉宿,不要打了。”“呵呵,你這個笑話真冷。”沒有理會他,葉宿另一隻胳膊夾雜着排山倒海的勁道,推着自己的拳頭洶涌怒砸向無月。“嘭!”無月這一次沒有選擇卸力或是閃避,而是選擇了比較極端的硬碰硬的方式,同樣帶着全身能量凝聚在拳頭前端,與葉宿對碰在了一起。
“好,我說什麼你都不聽,那我陪你就戰個痛快!”無月大開大合地發動了暴風驟雨一般的攻擊,綿長裡帶着瘋狂的狂暴,與葉宿激烈地對抗起來。兩人四**替地碰撞打擊着,分不清誰是誰的拳頭,眼花繚亂地只有拳影在往復,接連不斷打鐵般的響動像是配合着兩人戰鬥的節奏,叮叮咣咣響個不停。
無月的拳頭轉起,打在了葉宿的胳膊上,同時又捱了葉宿一拳。變換着手裡的動作,簡單的肘擊砸在了葉宿的臉上,打得葉宿臉色一片潮紅。扭過頭來,葉宿毫不示弱地也在無月的臉上打了一拳,而無月也不反抗,任由俊臉被打腫。
“爲什麼你和李淵一樣?爲什麼不聽我的解釋?爲什麼非得逼我?”又捱了葉宿幾拳,無月也不反抗,就帶着嘴角的血漬看着葉宿,悲憤道。
葉宿慘然一笑,停了下來:“你是覺得愧疚嗎,就這麼任由我打,你不覺得你這樣很虛僞嗎?還有,你想解釋過嗎?”
“啊——”無月掙脫了葉宿的抓束,突然和之前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痛訴着:“我從沒有想着要傷害你們,包括你,包括他和她,可是你們爲什麼非得要我做出這樣的選擇,非得讓我成爲我最討厭的人,我只想簡簡單單地做自己就這麼難嗎?”
天性對情緒比較敏感的葉宿被無月這種無以言表的悲哀給感染了,他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通過無月突然的失態,葉宿隱隱覺察出了事情的不簡單。事實真的如肖劍所見所說的那樣嗎,眼見真的爲實嗎?
“哈哈哈哈……”無月仰天長笑,再次低眸時已是無情,看着葉宿,掌心醞釀着黑色的光彩,然後……一個踏步,像是腳下安裝了彈簧一般,迅捷地彈射向了葉宿。“玫瑰天服隱藏戰技,黑玫瑰。”
“嗡——”葉宿剛舉起雙臂格擋,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自與黑色光彩接觸的地方就變得逐漸僵硬,像是被什麼東西在體內紮了根,同化在了一起。“結束了,葉宿。”無月病態地嘴角上揚起來,另一隻空餘的手裡又再一次亮起了妖異的紅色,拍向了葉宿的腹部。
“玫瑰天服隱藏戰技,紅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