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我相信你

遙遙地,一身青雲麗影,靜靜立在大樹下,淨潤的下巴微微上揚,眺望着遠方的不知何處。花雨飄搖,伴於伊人身畔,風輕意語,誰人可擾,不知回眸不度顏,恐爲凡子一朝夢。熟悉的背影,竟然讓葉宿看得癡了。當年,也是一樣的靈動,自己,也是一般的恍惚。

聽得背後的聲響,靈漩如舞動於天上地下的仙子,一抹簡單的迴轉,一剎那的驚豔足以迷倒衆生。“姐姐……” 一聲動聽的呼喚,驚醒了葉宿的迷醉狀態,晃過神,看到了靈漩那看到自己那欲言又止的複雜神情和失望的幽怨。

“靈漩,我……” 葉宿嘗試着想說點什麼。

“好了,你就說,你和幽月若夢是什麼關係?”靈漩的姐姐毫不客氣地擋在了葉宿與靈漩之間,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葉宿變了顏色。

幽月若夢?葉宿大腦如同五雷轟頂一般,嗡嗡作響,大腦以一種極限速度飛快運轉,想得葉宿都有些吃不消了。這和幽月若夢有什麼關係,沒關係啊?只是普通的同學關係,撐死近一些就是同桌,這沒什麼啊?因爲這個?不應該啊,靈漩不會計較這些的,再說確實沒什麼事情,到底……怎麼……回事?

“怎麼樣?讓我說中你的心事了?虧你還裝得一臉無辜,演得很像啊,葉宿!”觀察到葉宿的神情不對,再加上葉宿沒有立即回答,靈漩的姐姐心裡原本的答案更是確信了幾分。而靈漩,看着葉宿的眼神也越發地失望。

“普通的同學關係。”葉宿自問自己問心無愧,覺得靈漩可能是誤會什麼了,坦坦蕩蕩道。

“呵,還狡辯,讓你看樣東西,看你還嘴不嘴硬!”說着,靈漩姐姐拿出來一根類似碳素筆大小的特殊試管,底部密封,中間中空透明,上面蓋着一個蓋子。在靈漩姐姐右手握處拇指位置有兩個按鈕,一紅一藍。

“記憶儲存瓶?”葉宿詫異地認出了靈漩姐姐手裡拿着的物體爲何物。

“可以這麼說,但是是簡易的,只能用幾次。所以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什麼叫普通的同學關係。”靈漩姐姐直接按下了紅色的按鈕,記憶儲存器蓋子自動彈開垂在一邊,一串串閃着五顏六色光彩的泡泡爭相從儲存器裡鑽了出來,漂浮到葉宿面前,然後炸開,一幅幅清晰的畫面映現在葉宿的眼前:城外與雷橫等人交手……與若夢上課期間傳紙條,每一個動作都很清晰,但紙條上面的字看不清……在風隕的生活……與若夢相見,吃飯,和暴雷學院的學生再一次起衝突……若夢出手之前與自己的曖昧……還有就是若夢昏倒在自己懷裡,自己抱着她奔向醫院……當天晚上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離開學院,在黑暗森林中獨自一人試煉……試煉結束,自己一人和其他傭兵遇見了林淵……

葉宿明白了,看完之後的葉宿明白了,正是因爲自己與若夢之間這種不正常的一系列接觸,導致了靈漩的猜疑,懷疑自己變了心。的確,仔細回憶了一遍,這些行爲舉動極其不正常,兩人如果沒有不一般的關係,連葉宿自己都不相信,可事實是葉宿的確沒有和若夢有不正當的關係,但自己又要怎麼解釋呢?

同時,葉宿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這明顯是自己重回學院一直到今天這段時間所發生的所有一切,那麼爲什麼沒有周天的影像呢?這段時間裡竟然沒有周天的存在,這就讓人細思極恐了。還有,再次離開學院和回來這段時間裡,除去趕路,那麼自己是一直待在周天府的,爲什麼在這段記憶裡顯示的是自己在獨自一人在黑暗森林裡?與林淵相遇,同樣沒有周天的影子。恐怕,這就是周天的傑作吧,能夠讓人無聲無息中不能察覺到幻像與現實的混淆,並且連記憶都可以篡改欺騙。葉宿心裡對周天的實力又有了一次刷新,形象也是大大改觀。那麼,既然這是記憶,就說明是有人一直在跟蹤監視自己,周天發覺了但沒有告訴自己,恐怕是怕自己露出馬腳吧,葉宿想了一下也能理解。接下來……

“你是想問這些是從哪裡來的吧,換個說法,就是這是誰的記憶,事到如今也不必隱瞞了,正好作爲幾個人證。出來吧,黑甲衛!”像是看透了葉宿所想,靈漩的姐姐淡淡地搖臂一劃,兩道黑色的身影單膝跪地,出現在靈漩姐姐身後,異口同聲:“黑甲衛參見靈雅小姐!”

看着靈雅身後那兩個黑影,尤其是頭上那罩着的黑色斗篷,熟悉的印象讓葉宿一下子就認了出來,這是自己在黑暗森林裡遇見的那兩個人。

“別想多了,就以你的身份,還不值得出動黑甲衛來保護你。要不是因爲靈漩突然感應不到你肩膀上那小東西,苦苦央求我,我才答應出動兩個黑甲衛尋找你的下落,並保護你的安全,直到現在。要不是黑甲衛定期會傳送自己的記憶,我和靈漩都還矇在鼓裡呢。說到底,如果不是靈漩的關心,誰會在乎一個廢物的死活。我和你說這麼多幹什麼,真是多事。”靈雅自覺自己說得有點多了,也不再理會葉宿,轉過身來,走到了靈漩的身邊。

靈雅的話雖然有些難聽,但她話中的意思葉宿還不至於不明白。原本有點小心思的葉宿此刻心裡也是滿滿的感動,他知道這個傻瓜是放不下自己才這麼做的,哪裡還有什麼怨言?想到這裡,葉宿向前走了一步,鄭重道:“靈漩,不管你信與不信,我葉宿從沒有和任何除你之外的女生有過不正當的關係,包括幽月若夢也是這樣。靈漩,我愛你這件事情自始至終都沒有改變過,從來沒有。”

“嗤——”靈雅看着葉宿一本正經的樣子,笑出了聲,說話裡帶着許些嘲諷的意味:“葉宿,你這種話哪個男的不會說啊,能不能換個套路,你這樣的人我見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再說了,就憑你口說無憑,就證明你沒變過心嗎?咯咯,真好笑。”

與她姐姐不一樣,靈漩似乎有所觸動。現在的葉宿,不是以前的葉宿,所說的話也不能以以前的標準來看待,這是靈漩對他的瞭解。

看靈漩似乎有些願意相信,靈雅有些詫異,輕搖了搖靈漩的肩膀,提醒道:“靈漩,你該不會真信了他的話了吧?你可不能因爲感情什麼的衝昏頭腦,這些男的很多都是口是心非,不能不長點心啊!”

“……我沒有,沒有就是沒有。”聽到靈雅的質疑,葉宿只是將事情的原委和來龍去脈簡要地敘述了一遍,然後說了最後一句,並沒有過多添加自己的想法,客觀公正。葉宿也不想解釋那麼多了,說得越多反而會因爲語言上的漏洞導致自己有口說不清,相反,還會越描越黑。

靈雅面色古怪地看着葉宿,感覺很不可思議,半信半疑道:“這麼說,這個幽月若夢是你的粉絲?”

“呃,對,是這麼說的。”葉宿感覺也有點尷尬,斟酌簡單道。

“那你魅力還真大,讓人家從一個學院轉到另一個學院,還是你們外院的王榜人物,這可不是說說就能辦到的。你應該也明白吧,她對你僅僅是仰慕嗎?”靈雅同爲女生,**裸地點出了這個對於衆人來說比較敏感的意思。

一語點醒夢中人,葉宿原本想着幽月若夢可能是懷揣其他目的來風隕學院,所以沒想得那麼多,但如果她真的是衝自己來的,那麼她……葉宿應該怎樣去面對,葉宿腦袋裡亂成一團麻,混沌不清。

儘管葉宿儘量剋制着,可還是被靈漩靈雅兩姐妹關注到了,尤其是靈漩,本來涌上的感動轉化成了一縷縷醋意,酸酸的,不太好受。

很快,葉宿意識到現在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最好的地點和時機,迅速調整了自己的狀態,從而全身心地來面對當前的問題。若夢的事情,以後再斟酌解決,現在當務之急是讓靈漩儘快消除對自己的誤會,免得讓自己後悔。

“靈漩,我知道我現在有些說不清楚,但我真的沒有騙你,從來沒有過,我只有你。”葉宿組織着自己的語言訴說了自己真實的想法。

“呆瓜,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眼睛。”靈漩輕輕開口,對葉宿提了這樣一個奇怪的要求。

“眼睛?”葉宿反應了一下,然後像是明白了什麼,點頭道:“好!”

看着靈漩緩緩走向葉宿,靈雅自然明白靈漩想幹什麼,口中輕吟:“唉,要用讀心秘術了嗎,我的妹妹?”

走近了,葉宿與靈漩四目相視,久久地看着彼此。望着葉宿那清澈的紫黑色雙眸,裡面是清澈的磊落無畏,靈漩眼中的靈動波紋突然暗淡下來,雖然還是看着葉宿的眼睛,可是卻不再有所試探。“呆瓜,我相信你。”靈漩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裡面藏着她的釋然。沒有動用讀心秘術,因爲靈漩覺得葉宿做到了這一步,表明了他的態度問心無愧,自己又爲何非要執着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難道現在的葉宿不是最確切的答案嗎?讀心術只是手段,他的本心纔是根本,就是因爲她懂他的本心,所以選擇了信任。如果連自己的直覺都不相信,反而執意動用讀心術,即使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答案,可自己與葉宿之間的信任卻是蕩然無存。沒有了信任,那愛得還有價值嗎?

“靈漩,你……”葉宿想說但說不出來,他哪能沒看出靈漩根本沒有使用讀心秘術,只是通過眼神的交流就選擇了相信自己,被理解與被信任的感動轉化爲了對靈漩更深層次的愛,心中的情根不可抑制地扎向了最底部,恐怕沒人可以動搖靈漩在葉宿的心裡的位置了。

也不在乎周圍有旁人看見,葉宿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靈漩,不願撒手。而靈漩,先是猶豫了一下,然後環上了葉宿的腰,算是迴應了葉宿,頭埋得深深的。

“果然……是誤會嗎?”靈雅看着這對戀人緊緊相擁,若有所思道,看向葉宿的眼光由牴觸漸漸變得緩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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