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一行人原本已經落了座,卻被星月和巴蒂的爭吵給吸引過去。
龍騰看到星月,眉頭緊緊一皺,起身大步來到了星月身側。
星月不等他說話,反而面帶微笑抱拳道:“龍騰大哥,別來無恙?不知龍大哥是否還記得我呢?”
龍騰一呆,也沒多想,便道:“自然記得。”
星月微笑點頭,示意讓他繼續說。
龍騰對星月的印象本就不好,剛纔看到星月和巴蒂起爭執,自然而然的認爲是星月的錯。
然而星月先聲奪人的打了個招呼,卻讓龍騰不再好意思翻臉,畢竟舉拳難打笑臉人。人家恭恭敬敬的跟你打招呼,你反而要趕人家離開,自然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巴蒂有些吃驚的看了看兩人道:“你們認識?”
“見過一面。”龍騰冷然道,將自己和星月劃清了界限。
星月也是微微一笑,並不在意。
龍騰悶聲嘆了口氣,對巴蒂道:“算了,我們的位置也夠了,不用趕他走。”
巴蒂冷冷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星月嬉皮笑臉的在兩人背後朗聲道:“吃好喝好哈。”
星月重新落座之後,卻見眼前的蕊兒正在嗤嗤的低聲笑着。星月給她和自己分別填好了茶水,低聲問道:“笑什麼?”
蕊兒用眼神指了指背後,也是低聲答道:“我剛纔很害怕啊。”
“都是兩個眼睛一張嘴,有什麼好怕的?”
“你不怕他們嗎?看起來好凶呢。”
星月聳肩道:“兇有什麼了不起的?野豬還兇呢,照樣只是畜生。”
砰砰連聲,一堆龍家的男男女女都拍案而起,怒目登時着星月。他們大多都是習武修靈的高手,耳目自然聰慧得多,星月的話其實也是故意說給他們聽的。
如此一來,原本就很尷尬的酒樓之上,此時更加變得殺氣騰騰。店夥計在樓梯口下面探出半個腦袋看着樓上的架勢,心中暗道不好,連忙下樓去尋找巡邏的衛兵。
城中巡邏的衛兵來到店門口,剛要進去,卻被隨着巴蒂而來的兩個手下阻攔住。手下亮出巴蒂的身份後,那衛兵也不再敢管此事。
店小二無奈,只得去跟掌櫃的請示。掌櫃年紀老邁,處理這事也是並不慌張。未免有無辜之人受到牽連,他先把樓下的衆客人疏散,自己也離開了酒樓很遠,遙遙在遠處看着裡面的情勢。
貝昆爲了給星月和蕊兒留出單獨相處的機會,便一直呆在樓下喝茶。剛纔看到一衆人浩浩蕩蕩的上樓,本就覺得不太對勁。剛纔掌櫃的又來疏散客人,因而貝昆覺得此事有蹊蹺,怕妹妹遇到危險,便也不顧掌櫃的阻攔,獨自上了樓。
貝昆踏上二樓之時,那龍家的一衆男女已經有動手的架勢,而星月卻是渾不在意的喝着面前的茶水。
之所以如此有恃無恐,皆因星月認定了這幫人絕對不會在這裡動手。
巴蒂和凱恩夫是何等蠻橫霸道之人啊,想要趕走吃飯的客人,需要給他們掏錢嗎?唯一的解釋就是,巴蒂想在龍騰等人面前表現出一種原本他沒有的風範氣度。
他們是如此想法,龍騰等人又何嘗不是?這兩撥人都是極爲有勢力的,看上去又像是初次見面。巴蒂似是不想在龍騰面前表現得太蠻橫,而龍騰等人也似不想表現得太強硬,以至於喧賓奪主。
星月絲毫不漏的把握到一行人的心態,因此才能談笑間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上。
剛上樓的貝昆立刻察覺到了雙方的**味,急忙過來打圓場道:“各位少俠請了,大家萍水相逢,和和氣氣纔好,何必這麼劍拔弩張。”
龍騰左右瞪視了周圍一圈站着的人,淡淡道:“坐下。”
龍騰的威懾力自然是這羣人裡最高的,他既然已經發話了,自然沒人敢違抗。
貝昆來到龍騰面前做了個簡單介紹,卻被貝昆冷冷的應付着。碰了一鼻子灰,貝昆也是輕輕搖頭,回到星月與蕊兒身邊坐下。
就這麼靜了許久之後,都未有人端上酒菜。巴蒂忙派手下去下面催問,這才知道原來整間酒樓的人都已經走光了。
星月桌子上雖然也只有幾碟菜,但三人把酒言歡,有說有笑,甚是愜意。反而是巴蒂他們浩浩蕩蕩的雄踞整個酒樓,桌上卻連一杯茶都沒有。
巴蒂面上無光,龍騰也是緊皺眉頭,不說半句話。
無奈之下,巴蒂只好陪着笑臉道:“龍大哥,我們原本想要談事,卻有一些無聊之人搗亂。這樣吧,不如去我家中,我也可設宴爲龍家接風洗塵。”
龍騰明知道他在說着場面話,卻也只得點頭道:“我們原來是客,自然該聽你安排。”
雖然說得好聽,但所有人都知道龍騰一行人吃了個大鱉,心中極爲不滿。臨走之時,還是有不少龍家男女對星月投來惡意的目光。
星月是盡數看在眼中,非但渾不在意,甚至還對着他們惡毒的目光報以點頭微笑。
一行人浩浩蕩蕩而來,灰溜溜的離開。這兩撥人,星月都不喜歡。今天能兵不血刃的將他們趕走,星月也是覺得極爲暢快,給貝昆斟了杯酒,給蕊兒倒了杯茶,舉杯道:“幹!”
貝昆一飲而盡,忽然問星月道:“這一行人你認識?適才聽他們所言,那高大的漢子姓龍。這北方大陸之上能用龍姓的,實是不多。”
星月點頭道:“他們正是從龍城而來,你可知道萊斯蒂?剛纔一行男男女女,大多都是他的義子義女。”
貝昆面露驚異之色道:“這萊斯蒂聲名遠播,自然知道。我聽父親說過,他年少之時也曾與萊斯蒂打過一次叫道,印象也是極深。”
“你父親?哦對了,還不知昆兄來自何方?”星月問道。
“哦,家父是御武城……”話說一半,便又被蕊兒在桌下用腳給踹了回去。
這一次星月卻是看得清楚,淡淡道:“既有難言之隱,也就無須勉強。”
貝昆岔開話題道:“你既認識那些龍城子女,可否知曉他們要來做什麼?”
星月搖頭道:“不知……”雖嘴上這麼說,但心中卻已隱隱覺得他們此行必然和龍翼聖堂騎士的選拔有關,因那巴蒂上樓之時說過一句關於這方面的話。
貝昆又飲了杯酒,看向窗外的天色時忽然臉色一變道:“不好,我們耽擱的有些久了。”
蕊兒也是一驚道:“糟了,肯定錯過了。”
貝昆連忙拱手道:“月兄,下次有機會再與你把酒暢談。我與蕊兒住在這附近的福來客棧,若有空了,可來尋我們。”
他故意加重了我們這倆字,蕊兒臉上一紅,暗地裡掐了貝昆一把。
“既然兩位有急事,我便不再相留,就此告辭。”
··········
星月打着哈欠,漫無目的的行走在街道之上。他雖然已經不似以前那般必須在白天睡覺,但畢竟體質限制,白天的精神總也提不起來。
今夜還得去拓鋼那裡,還不知道這人會給自己出什麼難題。天色近晚,也來不及回學院了。星月只能這麼四處閒逛着。
突然,一個着急忙慌的人自遠處跑了過來。這人一身寬大的長衫,顯得極爲不合體。看面容似極爲驚恐,向前跑着的同時不住的回頭張望,似是在被人追趕。
星月非常熟悉這張驚慌失措的臉龐,只看一眼便即將她認了出來。她不是別人,正是三年前曾經欺騙過自己的女子雨荷。
正當星月一呆,想不通她爲何會在這裡出現的時候,她已經向着星月撞了過來。
星月下意識的扶起她道:“你……你沒事吧?”
雨荷急忙挽住星月的兩隻臂膀,看也不看星月就求救道:“公子救我,救我!”
“你慢點說,怎麼了?”
“我……”雨荷這時才一側頭,看到眼前之人是星月的時候,驚訝得合不攏嘴。
“你是雨荷吧?”星月有些無法確定的問道。在星月的記憶裡,雨荷是一個極爲自傲的人。看到現在這幅慌張的摸樣,星月纔有此一問。
雨荷猛的兩隻手上移,面露惡毒的神色道:“我落得今天這個下場,全是你害的!你害的!”她說話時,竟已經哭了出來。
星月忙伸手阻止着她,皺眉問道:“你真是雨荷?怎麼又說是我害了你,明明是你陷害我在先。”
雨荷狀若瘋狂的道:“就是你,全都是因爲你!啊!”
她大喊大叫,一雙手胡亂撲騰。由於動作太大,髮髻散落,一頭烏黑的秀髮散落下來,顯得就像個瘋子一樣。
周遭人看到這幅情形,都下意識的閃開,且用鄙夷的目光瞟着星月。
星月欲哭無淚,苦笑道:“我說姐姐,咱講點道理行不行?”
便在此時,街道另一頭有一羣衣着統一的高大漢子指着星月雨荷的方向高聲道:“找到了,那個賤人在那裡。”
他這一喊,周圍似在四處找人的大漢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同時向着星月這邊跑過來。
這些人都是手持棍棒,看上去極爲兇惡。
雨荷聽到這些人的喊叫聲,立刻變得極爲驚恐,也不再管星月是否是害自己的人,忙雙膝跪倒在星月身前道:“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要再被抓住,他們不是人!不要,不是人……”
“再?”星月疑惑的道。
雨荷連忙挽起寬大的袖子,撩開長衫。她雪白的肌膚上青紅黑紫五花八門,各種新傷舊傷混在一起。星月即使不懂醫術,也看得出來這些傷勢是被長期虐待所造成的。
不光如此,星月也注意到了她全身只穿着這件長衫,裡面竟然空無一物。動作一大,許多春光乍泄。
不過星月卻絲毫不覺得有什麼美感可言,反而心中升起一絲氣憤。因爲雨荷令他想起了許久前去世的彤兒。
就在這一頓之間,那些拿着棍棒的高大漢子已經將星月和雨荷團團圍住。
如此架勢,路上的行人都很識相的閃開,只剩下他們在大街中央。
星月冷冷的掃過一圈大漢,約莫有十五六人。心中頓時火氣,怒喝一聲道:“十多個人欺負一個手……”
剛想說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想想這也太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