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生性淡然隨性,一生之中從未因爲自己長得美貌而欣喜過。然而此時能將最美的一面展現在星月面前,心中卻不自覺的感到甜蜜非常。她本不在乎旁人對自己的看法,因此就算在這衆目睽睽之下,也可對星月說出這親密至極的情話。
星月也不是什麼靦腆內向之人,看到凝霜這美若天仙的摸樣,哪裡還會拒絕?反手握着她的手,柔聲道:“好,我今天一天都聽你的。”
四人站在一起,男子高大英俊、女孩柔美動人,完美得猶如生在畫中一樣,看得周圍人又傳來一陣陣羨慕的輕嘆。
心柔聽到凝霜說的話,頓時雙眼放光。一把推開星月,拉着凝霜道:“霜兒姐姐,你晚上也要跳舞嗎?”
凝霜微笑點了點頭。心柔二話不說,拉着凝霜就往跑,一興奮的道:“我爲這事煩了一天了,你一定要先教教我。”同時朝着星月吐吐舌頭道,“嘻,未來嫂子我先借走了。”
人羣雖然擁擠,但是周圍人都不自覺的給兩人讓開了道路。
星月被心柔一把推開,還沒反應過來,凝霜就被拉着走開了。星月頓時氣得抓耳撓腮,在原地無奈的跺着腳,同時怒道:“這死丫頭……”
沒有了兩個角色美女的陪伴,星月和龍靈兩人卻依然是衆人矚目的對象。只是此時周圍人的眼神則都成了**裸的嫉妒怨恨,彷彿要用眼神殺死兩人一樣。
星月和龍靈被瞪得寒毛直豎,連忙走開。
輕輕動了動左肩,牽動傷口的時候雖然還有一陣陣的痛楚,但也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星月打着哈欠,繼續晃悠在龍翼廣場上。
吉奧從背後躥出,來到兩人身側,神秘一笑道:“喂,聽說沒有?今天會有三十多個龍翼聖堂騎士來參加慶典。”
龍靈點點頭道:“據說這些人自小便是受訓於龍翼學院,此次學院大慶,必然要回來探訪。”
星月雙手叉腰,想了想道:“這麼做的目的也算是給我們一個激勵吧?”
“當然咯。”吉奧笑道,“一羣五六十歲的老頭子,肯定會說自己當年多麼努力才當上了龍翼聖堂騎士。這次的選拔機會這麼難得,所以叫大家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爭取一步登天。”
星月來回看了看四周,見十個人裡至少就有六七個帶着兵刃,無奈一笑道:“機會是難得,但是競爭卻也更爲激烈。”
吉奧也從怡姍口中得知了星月的身世,知道他爲了證明自己的實力,對三年後的選拔志在必得。此刻看到星月情緒中有着深深的不安,於是哈哈一笑道:“這宛如是一場豪賭一般,獎勵豐厚,爭奪之人自然更多。但如若能從這幾千幾萬人裡脫穎而出,那該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說着拳頭緊握,言語中透露着無限憧憬和自信。
星月被他的氣勢所感染,也頓覺得熱血沸騰。自知很多事情並非自己妄自擔心便可解決的,索性不再去考慮後果。只要下定決心拼盡全力即可,至於成敗得失,全部交給天意去決定。
··········
從凌晨到上午,三人一直胡亂逛着,沒有了紅顏知己的陪伴,均覺老大沒意思,都各自散去。
星月隨意買了些東西填飽肚子,身上已經只剩下八十多枚銀幣,不禁心中嘆道:“還想給霜兒買點什麼禮物來着,這點錢夠幹嘛用啊!”
想要生財,最爲快捷的方法是什麼?
星月異常糾結,想了半天,喃喃自語道:“該不會讓我又重拾老本行吧?”
回想起在耀月城時,自己每逢夜晚便要四處在城裡遊蕩,遇到壞人就懲治,遇到窮人就救濟。
而救濟窮人一切的經濟來源,便是來自賭桌之上。
星月雖然貴爲皇子,但卻經常混跡於市井,對賭術更爲精通。皆因如此,星月清楚的知道十賭九詐、久賭無勝的道理。
正因爲自己曾經是一個賭徒,星月知道賭徒的心理,因而對賭徒絕無好感。正是因爲這樣,星月纔想要知道和凝霜關係親密的那個賭徒的來歷。
正好沒錢花了,那就接着去調查那個瘸腿賭徒的機會,順手再贏一筆。
活動了身體,星月覺得已經並無大礙,此時即使動手,也可使出個兩三成的實力,自保應該沒有問題。
出離了龍翼學院,星月又走了一個多時辰纔到了目的地,這裡正是前天跟蹤凝霜所到之處。
由於龍翼學院的熱鬧,此刻龍翼城的幾條繁華街道卻已顯得格外冷清。但與外面的冷清不同的是,這賭場內卻依然是嘈雜一片。
星月剛進入巷子口,一個人晃晃悠悠的來到星月身前,擋住了星月的去路。
這人尖嘴歪眼,鼻子通紅,一股強烈的酒味從他周遭散發出來,看樣子似是已經有了七分醉意。
這人打了個酒嗝,對星月道:“你……額……什麼人……歸誰管……”
星月早已經除去學員的服飾,換上了一身普通的裝扮,此時笑道:“小弟我還是白板,初到貴境,還請老大提點一二。”
白板是賭場黑話,有兩層意思。自我介紹時說明自己是白板,那便是說‘自己第一次道你的賭場,有什麼特別的規矩還不知道’。如果是內行之間形容第三人爲白板,那就是說明這個人不會賭錢,是一隻能撈到大量油水的肥羊。
醉酒男呵呵一笑道:“喲,還是個行家。額……”接着拉長嗓子高聲道,“三胖……來白板了……”
話音未落,就已經靠在牆頭,慢慢滑落到地上,呼嚕呼嚕睡着了。
一個聲音應道:“來了……”接着一人從巷子旁邊一戶人家裡走了出來。
星月一看,果然人如其名,長得白白胖胖,比之布曼還要胖上一圈。
三胖滿臉堆笑,看到星月後立馬屁顛屁顛趕過來,獻殷勤道:“喲,這位小兄弟頭次來嘛。我來帶你四處看看。”
星月應了一聲,跟着他後面,同時心中覺得好笑。醉酒男睡着之前的這句話,肯定讓三胖誤會了自己是肥羊,因而三胖纔會如此殷勤。
如果能扮豬吃老虎,在賭場裡可以說已經取得了九成的勝算。只是在賭場做事的人一般都格外小心,如果星月自己假裝什麼都不懂,反而會惹起疑心。此時卻是醉酒男親口說出,那三胖也就不會再懷疑了。
兩人一前一後,緩緩走向巷子深處走去。星月來回打量着,只見巷子兩邊的房子裡都多多少少有一兩桌賭桌,不禁暗暗驚歎。
賭業是一個極爲敏感的行業,雖然沒有明文規定說不許賭博,但賭場一般也是會盡量低調的行事。
一般的賭場就是幾間門面裡的十幾張賭桌,每次接待近百客人已算是很大的規模。
然而星月眼前這裡,光是旁邊小房間裡的賭桌就至少看到了二三十張,還不算巷子深處那所巨大的庭院。
如此龐大的陣勢,星月確實是初次所見。
遠遠望去,可見到庭院門上的匾額寫着‘萬福賭場’四字。
來到庭院大門處,三胖停下了腳步,走到旁邊幾個人中間,低聲說着什麼。
賭坊門外永遠是最爲熱鬧的地方,放高利貸、毆打賭徒、老千找肥羊等等全部都會在此處聚集。
星月來回踱步,看着大門後面那嘈雜的人羣,心中感慨萬分。自己幼時也曾沉迷賭博,也曾和那些人一樣,爲了骰子的大小,爲了骨牌的點數去瘋狂叫嚷。可到頭來,失去的東西要比贏到的東西還要多。
三胖向着星月走來,笑道:“小兄弟一看就是賭壇老手,看到這場景,想必已經心癢難耐了吧?”
這是老千騙取肥羊的慣用伎倆,先將其不斷捧高,讓他自以爲是。特別是對於星月這種年紀的人,最爲有效。
星月咳咳兩聲,搓着手,假裝興奮難抑道:“好久沒玩了,技術都退步得不成樣子,看來這頭一局必然要輸。”
這是相當裝逼的話,彷彿在說第一局要輸,後面的必然全部都贏一樣。
三胖心道::你這種什麼也不懂,又喜歡自以爲是的肥羊,這年頭不好找了!“
星月心道:“你這種傻到出奇的狗腿,這年頭不好找了!”
黑話裡,賭場的整條運作系統就是一隻大黑狗。帶着新來的熟悉環境的人,就是‘狗腿’。
剛一進入庭院大門,星月就裝作對周圍極爲感興趣一樣,四處看着。
三胖跟在星月屁股後面,不斷講解着。
忽然,星月聞到一陣花香,旁邊一張座子上的人並沒有喊‘大大小小’,而是分別喊着‘福’‘祿’‘壽’。
星月好奇心起,來到這座旁邊,看到賭桌上並沒有骰子和骨牌,而是放了三朵雪白的玉蘭花。
桌上劃開了三個區域,分別寫了【福】【祿】【壽】三個大大的字。桌旁的賭徒們紛紛下注在這三塊區域周圍,有金幣有銀幣,出手極爲闊綽。
下注完畢,莊家拿過一枚骰子,在桌上隨手一拋,得出了五點。於是莊家便拿起一朵玉蘭花,摘下一片花瓣放在了【祿】字上,接着又摘下第二片放在【壽】字上。便是這樣循環往復,直到三朵花的花瓣都被摘除,最後一片花瓣落在了【福】字上,下注壓福字的人都開心得又蹦又跳,下其餘兩字的人則都連聲哀嘆。
看完一局後,星月笑道:“這個倒是很新奇有趣。”
三胖豎起大拇指讚道:“小兄弟果然聰慧過人,只看了一遍就看懂了玩法。”
星月裝作沾沾自喜,心裡卻道:“這麼簡單的玩意,如果看一遍不懂,那就真是傻子!”
一句完畢,又取過三朵玉蘭花,新的一局再度開始。星月問道:“這個玩法我從未聽說過,是龍翼城的新鮮玩意嗎?”
三胖道:“這是我們賭場自創的玩法,名爲‘三花聚頂’。”
“不光有雅緻,而且福祿壽這三字也是極爲吉利。”說罷星月從鼓鼓的錢袋裡掏出一枚銀幣壓在【壽】字上面,微微一笑道,“只有活得長,才能賭得久。”
三胖看着星月那一枚銀幣呆呆發傻,連想哭的心都有了。哪知道自己辛苦半天拉攏的肥羊,居然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窮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