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話 不可戰勝的外星文明
這個問題，顧醫思考了很久，從唐菲第一次提出要和他逃跑，他就在考慮了，作爲一名軍人，真的要棄自己故土於不顧，從而踏上逃亡之旅嗎？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他可能會猶豫，因爲他沒經歷過太空旅行，充滿了對未知世界的好奇，但一旦踏上了這一步之後，他就可以很堅定地回答道：“不會，絕對不逃。”
是的，離開地球的這幾天，他終於想明白了，自己的身體可以遠離，但靈魂永遠屬於那裡。
這個回答在林雨薇意料之內，因爲她可以看出這個男人的自信，她甚至認爲，是他們火星的科技給了他這種自信，也許他覺得這些裝備給地球人的話，戰鬥力就會逆天吧？
於是她問道：“顧連長，你說如果你擁有這樣一支先進的艦隊與一批最強的戰士，你是不是可以擊退外星人進攻呢？”
這次顧醫的回答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不，我們將敗得灰都不剩下一顆。”
“這是爲什麼？”林雨薇大惑不解，“難道我們的裝備不強？或者你覺得不可能打造出你滿意的軍隊來？”
“都不是……不，都是！”顧醫也有些說不清楚，“但不管條件怎麼樣，我都有信心戰勝你們，但對付外星人，我沒獲勝把握，萬分之一都沒有。”
“我想知道原因。”林雨薇最討厭自己無法猜測的事了，“你憑什麼認定外星人那麼強？先來進攻的未必是唐菲的文明，也許只是周邊的流寇。”
“是的，我們連流寇都打不過。”顧醫回答道，“至於原因……林小姐，我問你，你們火星文明有和外星人接觸過嗎？”
“曾經有。”林雨薇回答道，“但都是宇宙中的一些微波信號，並沒有直接建立過聯繫。”他們所得知的玻色石的秘密，也是從外星人那裡聽來的。
“也就是說，你們沒有飛到過別的恆星去過咯？”顧醫又問道。
“是啊，從來沒有。”林雨薇如實道，“我們飛去最近的恆星需要五百到一千年，哪怕時間夠，能源也不夠。”
“我記得馬團長問過我一個問題。”顧醫分析道，“他問我唐菲他們的文明是什麼程度，我當然不知道，於是他就問喵喵號去冥王星的速度，我說出來後，把他嚇了一大跳，這就說明了，文明的強弱與航行速度有關。”
林雨薇不由心灰意冷起來，是呀，假設離地球最近的比鄰星上有生命，從太陽系過去需要五百年，而對方過來也許只要五年，這就是差距，整整一百倍的差距。
當然，她還懷疑，他們過來根本用不到五年，只要是前來侵犯的外星人，必定科技極端發達，至少來說，他們能來咱的地盤，咱去不了他們的地盤。
她不由感到絕望，但見到對方堅韌依舊的眼神後，她彷彿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顧連長，”她問道，“既然你認定必敗無疑，爲什麼不肯逃跑？”
“因爲……”顧醫緩緩回答道，“漫無目的地逃亡宇宙，這種感覺比死還難受。”
“如果……我假設是如果。”林雨薇又問，“那唐菲執意要走呢？你還是選擇一個人留下來？”
這下顧醫有些茫然了，他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便回答道：“唐菲不會走的，如果她選擇逃跑，那她就不是唐菲，絕對不是！”
“你說話依然那麼武斷呢。”林雨薇嘆道，“或者說，你這根本就是一種盲目信任，真是的，唐菲到底給你施加了什麼魔力？”
顧醫沒有回答，他覺得對方不可能理解其中的緣由，如果自己會爲百分之一的可能性而努力的話，那唐菲就會爲毫無可能而拼命，沒錯，她就是這樣一個執着的笨蛋，當初也是她執意要留下來拯救地球的，儘管這個成功率可能低到她自己都不相信。
作爲認識了二十年的老戰友，本以爲自己已經和她很熟悉了，至今才知道，他所認識的唐菲還不到一個角，也許是人格重疊造成的，她已經不一樣了，但有一點值得肯定，她在籌備什麼計劃。
或許這個計劃幼稚可笑，或許這個計劃什麼都改變不了，但是……她是認真的，她這輩子都沒那麼認真對待過一件事物，自己能看穿的，她一定早就看穿了，之所以她還不放棄，是想在不可能的基礎上創造可能。
顧醫再次凝視着一望無際的星空，不由感到一絲擔憂，作爲軍人，他可以判斷出接下來的危機，但就算鑽石研發成功了，就算人類擁有了超文明，但真的能防守一輩子嗎？他們的敵人不是什麼什麼星的軍隊，而是整個宇宙，災難會一波接一波，接踵而至。
這些想法他都沒有和林雨薇說，她不能理解唐菲的想法，因爲她只知道她是外星人，不知道她還是曾經的唐靡。
兩人離開格納庫後，與一個男人擦邊而過，開始大家都沒注意，但緊接着該男子就轉過頭，大聲招呼道：“林伍長，還有顧先生！”
顧醫覺得這個聲音好熟，回頭一看，只見是個挺硬氣的漢子，嘴裡吊着牙籤，與這裡的娘炮有着本質上的不同。
“你是……”他確定自己見過對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我是許北闖啊！”對方大聲道，“幾個月前和你一起抓毒梟的那個。”
“是你啊，許警官！”顧醫可以確定，這個男人不是火星人，而是自己的老鄉，不由倍感親切，“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啊，哈哈……”許北闖笑了幾聲，突然又虎起了臉，“我可倒黴透頂了，本以爲抓住肖龍廣可以加官進爵，誰知卻惹來了殺身之禍，哎！”
“到底發生了什麼？”顧醫忙問道。
“我們的警察局被人給剷平了。”許北闖紛紛不平道，“那天來了一羣****，肖龍廣被救走，馮局長死了，我也受了重傷，差點就沒命了！”
“居然會有這種事！”顧醫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馬團長，他曾說過，毒龍集團是他培養的一個勢力。
“沒錯，是張伯恩這個混蛋！”許北闖罵了句粗話，“狗孃養的，不但襲擊了警察局，還封鎖了消息！”
“張伯恩？”顧醫不由回頭看了林雨薇一眼。
“是的，那天我也恰巧在場。”她說道，“張伯恩不但救走了肖龍廣，還想搶銀河淚，還好我手快，帶着它逃跑了。”
“後來你就被抓住了嗎？”顧醫問道。
“這是再後來的事。”林雨薇回答道，“肖龍廣在警局拘留的第二天，****就來了，當時我們不知道是張伯恩的手下，後來經過我調查才確定是他，我也很驚訝，他們一個毒梟，一個寶石商人，之間有什麼聯繫嗎？後來才得知他們都是馬團長的手下勢力。”
“也就是說，是馬團長指使張伯恩發動恐怖襲擊的？”顧醫接着問道。
“沒錯。”林雨薇道，“馬團長藏得很深，我一直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後來若不是他與紅色聯盟高官聯繫，我可能現在都不知道他是歃血盟的幹部，這才向火星當局請求支援。”
“那郝連長的死與他有關嗎？”這是困擾顧醫很久的一個疑問。
“有關的。”林雨薇將其中的緣由道破，“開始馬團長是命令郝連長去襲擊警局，執行恐怖活動，但郝連長顯然不肯背這個黑鍋，於是自盡了，我覺得他是個軟弱的男人。”
“不，他是個純爺們。”顧醫說這話時，手不由自主握上了腰間的九二式手槍。
“爲什麼？”林雨薇又對他的想法表示不解，“自殺這種行爲，難道不是軟弱的表現？連我們這裡的男人都不會那麼做。”
“錯了，自殺需要勇氣。”顧醫笑嘆道，“郝連長這個混蛋人品雖然一般，但絕不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他這人有個缺點，那就是死要面子，寧可清清白白死，絕不揹負污點活。”
林雨薇好奇道：“如果當時換成你，馬團長給你這個指令，你會怎麼決斷？”
“哼。”顧醫冷笑道，“你瞧我這不是反了他媽的嗎？”
林雨薇也笑了，沒有再提問。
顧醫又問許北闖道：“老許，你怎麼也被火星人抓了？”
“我是無家可歸，投靠他們的。”許北闖咬牙切齒道，“地球上要殺我的人太多，那個什麼歃血盟，把我親人都害了，我要和他們玩命！”
接着他又問道：“那老顧你呢？你怎麼也來了？”他覺得這樣互相稱呼真親切。
“我是囚犯。”顧醫語氣充滿了無奈，“兄弟，到了火星你多保重，有空常來看我。”不管怎麼說，這個同鄉是自己最親的人了。
“哦……一定！”許北闖不知道他犯了什麼錯，也不敢亂問，現在他在星艦上當一個清潔工，地位低下，知道夾緊尾巴做人的重要性。
兩人也算他鄉遇故知，因此聊的十分興起，顧醫這個一本正經的人也開始爆起了粗口，均感嘆造化弄人，他們聊了很多，從工作到生活，又到女人，對一些黃段子也毫不避諱，完全將女士曬在了一旁。
林雨薇倒也沒打斷他們，她正靜靜欣賞着顧醫的神采飛揚表情，因爲這是他在自己面前從未展露出來過的快樂，不知道他和唐菲在一起是不是也是這樣。
這時，警報聲拉響了，她忙說道：“大家快回房吧，飛船即將開始減速，我們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