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履行承諾
“我們遭遇了一場掠奪。重巖大祭司嘆了口氣，“一場足以讓我們重巖部落滅絕的掠奪。”
“掠奪？”肖恩的眉頭微皺。
掠奪這個詞，就如同字面含義上所解釋的那般。
只不過在蠻荒之地，因爲蠻荒之王的出現以及各大一等席、二等席部落的聯合及約束，掠奪這種明顯會讓那些實力弱小的部落滅絕的行爲，應該是受到抑止甚至杜絕才對。尤其是在眼下，蠻荒之地即將入冬的情況下，掠奪的行爲更是不可饒恕，因爲嚴寒的冬季會讓整個蠻荒之地陷入凍結的情況，水草會紛紛枯萎，有限的水源也會因此凍結成冰，所以這個時候只能依靠極其有限的肉食和衣物進行果腹和保暖。
幾乎每一年的嚴冬，蠻荒之地都會有大量因此而死的人。
可以說，嚴冬纔是限制住整個蠻荒之地人口增長的重要因素。這也是爲什麼每個部落都不會隨意擴大規模和大量繁殖後代的原因，沒有足夠的食物和保暖，那些剛生下來的孩子絕對渡不過第一個寒冬——當然，狗頭人和地精不在此列，這兩個種族是出了名的族羣龐大，只不過它們平時的減員也是極大，所以沒有足夠的後代數量，它們甚至不需要嚴冬就會在無休止的戰爭中滅絕。
不過肖恩還很清楚，掠奪在蠻荒之地還有另一個意思。
擴張。
“哪個部落在擴張？”肖恩開口問道。
只一句話，就讓重巖大祭司面露驚訝之色。他之前以爲重錘說肖恩對蠻荒之地很熟悉，很有可能是那些一等席部落的大貴客時，他還以爲重錘只是爲了增添肖恩的身份和地位而編造的善意謊言，但是眼下從肖恩只是聽到掠奪就能夠聯想到擴張這一點來看，重巖大祭司覺得自己顯然有些太過武斷了。
不過這也難怪，因爲往往獲得足夠長久的人，都會因爲自身知識的積累和增加而倍感驕傲與自豪，從而產生某種領域領頭人的錯覺，因此在對待許多事物上本能就會保持着懷疑的態度，所以顯得武斷、主觀不過是長壽者的一種“副作用”而已。
“你不用覺得驚訝，這其實只是簡單的邏輯推理而已，任何知道蠻荒之地情況的人都能夠推斷出來。”肖恩能夠輕易的感受到重巖大祭司的態度變化，當然也就能夠感覺到他眼裡的驚訝，“一般喜歡掠奪的部落，都是像羅西部落那樣的存在，他們喜歡戰爭也享受着戰爭，並且不從事任何生產行爲，一切供給都由僱主提供，必要時自然會去掠奪。只不過這類部落的掠奪都很有分寸，不會對一個部落的持續發展造成重大危害和影響。”
“但是你剛纔說這場掠奪給你們重巖部落帶來的結果幾乎是滅絕的危機，這顯然就有些超過標準了。再聯繫到即將入冬的情況，所以我便大膽推測，這場掠奪其本質並不是爲了幫助自身的部落度過嚴冬，而是爲了給部落帶來更大的收益。……而什麼樣的收益纔是更大的收益呢？以我對蠻荒之地的瞭解，能夠通過掠奪帶來收益的，就只有擴張了，只有擴張才能夠真正壯大一個部落。”
這一次，不僅是重巖大祭司感到驚訝，就連羅南和那名野蠻人老者都一臉震驚。只有重錘，似乎早就已經接受了肖恩的無所不能和強大，臉上的神色倒是還保持着平靜，尤其是在看到包括大祭司在內的所有人都一臉驚訝的模樣，重錘的內心突然感到一陣愉悅。
片刻後，回過神來的重巖大祭司才點點頭，有些心悅誠服的開口說道：“確實如貴客你所推斷的這般。……掠奪我們重巖部落的人是黑水部落。”
“黑水？”肖恩微微一思索，便有所瞭然。
黑水部落，是一個後期在遊戲中表現得非常強勢和搶眼的二等席部落，除了這個部落沒有大巫祭無法晉升一等席部落外，其部落無論是規模還是戰鬥力都不比任何一個一等席部落弱。尤其是在數次針對千年盟約帝國的軍事行動中，負責作爲一錘定音般的重要戰力的，都是由黑水部落的黑狼騎兵所擔任。
這是一個集結了狗頭人、野蠻人、地精、矮人、蜥蜴人、半龍人以及諸多半獸人的超一流強盛部落。
歷史，並沒有產生任何偏差，而是在按部就班的繼續前進。
掠奪式的擴張，從目前來看應該就是這個部落強盛起來的主要原因之一。
至少，在肖恩所知道的後期歷史裡，黑水部落那時候已經不需要依靠掠奪就能夠自給自足了。
“是的，這是一個惡棍部落！”重巖大祭司有些憤恨的說道，“他並不是哈貝克部落的附屬，而是依附於黑金部落，那是一個由矮人所統治着的強大部落。……黑金部落和哈貝克部落彼此不合，所以只要黑水部落不是掠奪黑金部落的附屬，而是以哈貝克部落的附屬作爲掠奪目標的話，黑金部落就不會理會。”
“那麼你們的宗主部落呢？”肖恩有些好奇的問道，“既然黑金部落不予理會，作爲你們的宗主部落應該有保護你們這些附屬部落的義務，難道哈貝克部落沒有采取任何針對措施嗎？”
聽到肖恩的話，重巖大祭司泛起一絲無奈的苦笑：“掠奪的行爲本身並不禁止，這些都是部落的生存所必備的條件。只是因爲現在王不同意，所以各大部落纔有所收斂和約束，只是這種行爲一時半會肯定沒辦法徹底禁止，所以實際上在蠻荒之地還有很多部落都在這麼做，甚至因爲以後可能要全面禁止這種行爲，因此反而有些變本加厲的情況。”
“而且宗主部落可不像你們外界的領主，對麾下領地領民都有保護的職責。”重錘接過話，繼續開口解釋道，“如果是外敵入侵的話，那麼宗主部落當然有義務出兵，不過一般負責打消耗的還是我們這些小部落的人。……但是如果只是蠻荒之地的內部紛爭，宗主部落從來就不插手，要不然同樣是依附於哈貝克部落的炎旗部落，怎麼敢明目張膽的舉兵進犯我們呢？”
聽到這話，肖恩終於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我一直無法理解，現在總算明白了。”
蠻荒之地，其實就是整個奇蹟大陸的一個縮影。
在這裡的部落，與外界那些王國其實沒什麼區別，彼此之間的戰爭都只是爲了自己的部落變得更加強大而已。只不過蠻荒之地向來信奉弱肉強食，很多事情都表現得更加的赤裸裸和殘酷而已，不像外界那些依附於各大帝國之下的公國，歸屬同一個宗主國的公國都不會互相發動戰爭，但是彼此之間的陰謀詭計也同樣少不了。
這就是現實。
“所以，我們現在部落其實已經是真正的山窮水盡了，無法用最好的東西來招待貴客您，實在是我們的罪過。”重巖大祭司很是誠懇的向肖恩道着歉，“不過貴客您放心，我已經吩咐下面的人今晚宰殺十隻豬羊來招待貴客和您的部下，這也是我們唯一能夠做到的了。”
“十隻豬羊？”肖恩微微一愣，“我剛纔跟着你進來的時候，看到你們的部落畜養圈裡似乎就只剩十隻豬羊吧。”
“是的。”重巖大祭司點點頭，“成年養肥了的就只剩下這十隻沒有被搶走，另外還有幾隻幼羊和一頭母牛，請原諒我無法用羊羔來招待貴客您，因爲這對我們部落的生存確實有些重要。而且那些老羊宰殺之後，也可以做多幾件禦寒的衣服，至少可以幫部族裡的孩子渡過這個嚴冬。”
“奇怪了。”肖恩有些疑惑和無法理解，“既然黑水部落能夠進行掠奪的話，爲什麼你們不可能呢？”
“這位貴客，不是我們不可以，而是我們無法這麼做。”一直沒有開口的那名年邁的野蠻人終於開口了，“成爲黑水部落劫掠的對象不僅僅只是物資損失慘重，就連部落裡的人也都損失慘重。……酋長、護衛長以及所有的酋長候選人都已經戰死了，同時戰死的還有部落裡的許多年輕人，現在我們整個重巖部落已經不足五十人，其中大多數都是老人和小孩，想要湊出一支衛隊都很困難。”
肖恩回想了一下之前在重巖部落見到的一幕，那些衝出來幾乎是要舉族之力一戰的人確實不多，而且也有很多老人和小孩，此刻聽到這位野蠻人的話後，他才終於明白重巖部落居然受到了這麼慘烈的打擊，同時也明白爲什麼炎旗部落那些狗頭人居然敢來找重巖部落這些野蠻人的麻煩。
“誰說你們的酋長候選人全部戰死了，這裡不就有一位嘛。”肖恩伸手推了重錘一把，“既然你們現在部落已經沒有酋長和酋長候選人了，那麼重錘現在成爲重巖部落的酋長，應該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吧？”
“確實合適。”重巖大祭司沉默了片刻後，終於點了點頭，“老威克，你立即去安排一下，今晚趁着招待貴客們的時候也向族裡的人宣佈一下，以後我們部落的酋長就是阿塔巴了！”
“是！”年邁的野蠻人依舊顯得精力十足，他行了一個野蠻人所獨有的捶胸禮後，就轉身離開了這裡。
“而且沒有部隊也不是什麼問題。”肖恩平靜的說道，“我和重錘……唔，現在應該說是阿塔巴酋長了吧？我和阿塔巴酋長還有一個約定，所以暫時會在你們重錘部落這裡住一段時間。”
“您是說……”重巖大祭司的眼裡，突然閃耀出一種精光。
肖恩微微一笑，然後點了點頭。
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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