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寧與梅聆樂的舊事,也算一飲一啄。
彼時他身上肩負着與聆樂姑娘雙修的流氓任務,而梅聆樂身爲玲瓏聖體,卻天生帶着青冥絕毒,後來更中了赤練軟骨葉之毒,兩兩匯聚,成爲烈性春毒。
孫寧與她雙修,也是因爲當時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否則梅聆樂就要聖體崩壞,甚至危及性命。
反之,又是各取所需。
所以對梅聆樂,他既談不上愛慕,也不會有多少歉疚,若不是因爲要對付公孫大娘,並不會專程來看她。
此時正是日落時分,天色將晚,天地間的光線已經變得黯淡。
忽然,一道濃郁的青芒,仿若一顆青色的太陽般,自虛空中轟然作響。
緊接着,一柄橫亙長空,不知有幾千丈長的青色巨劍,從被夕陽染紅的層雲中轟然破出,如同上蒼降下天罰之劍,劍尖遙遙指着磐安城,徐徐降下。
“那是什麼!”
“我的天啊!天罰來了嗎?”
“是我磐安城出了什麼妖物麼,上蒼要如此懲罰我們?”
城中之人,感受着那令人心膽戰慄的可怕威壓,仰頭驚呼,甚至有許多人屈膝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十萬丈的高空,層雲之上,孫寧長髮恣意飛舞,淵渟嶽峙,手掐劍訣,這彷彿能斬碎大地莽荒的一劍,正是出自他的神通。
這一劍收而不發,在它降至磐安城當空百丈之時,便穩穩停下。
“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是上蒼降下懲罰,還是哪位絕世強者前來尋仇了?”
“到底是誰得罪了這位高人,快快滾出去受死吧,不要牽連到無辜的人……”
整個磐安城陷入巨大恐慌,人們看着懸在當頭的那柄渾天巨劍,清晰感受到隨時而來的死亡,恐懼不安,憤怒難當。
這種境況下,一個時辰,就好像一年一樣漫長。
同心閣中,終於響起一道冷冷的聲音:“何方神聖駕臨磐安城,請現身一見。如此裝神弄鬼,嚇唬大家,毫無意義。”
說話之人,正是磐安城當之無愧的第一強者,公孫大娘。
“公孫大娘,你來瞧瞧,我這一劍如何,可能斬你?”孫寧淡然發問,淡漠的聲音帶着一股奇異的質感,如同普天而降的大雪,落在磐安城每個角落中。
注意力也早被這柄青色巨劍所吸引的梅聆樂,聽到這個聲音,登時面色微變。
陪伴在她身後的侍女,也瞪大杏眼,看着梅聆樂,喃喃自語道:“小姐,這聲音好生熟悉,莫非是他?”
梅聆樂嬌軀微顫,興沖沖的跑出門去,站在小樓頂,極力擡頭遠眺,奈何層雲滾滾,長空中青光瀰漫,哪裡還有昔日的少年?
“竟然是來找公孫大娘麻煩的!”
“公孫大娘乃是我磐安城第一強者,連柱石級勢力神兵殿的那些大能,都不敢爲難她,此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此人既然能降下此等大神通,定是一位罕見的大能,就算神兵殿中,也不見得有如此強者!”
“只要和我無關,那便萬事大吉!”
圍觀者議論紛紛,很多人更是長呼一口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只要不是找自己就好。
同心閣中的公孫大娘,也是眉頭一皺,冷冷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速速現出身來,否則大娘要不客氣了!”
“公孫大娘,現在的你,已經沒有這般說話的資格。”
孫寧淡淡一笑,不冷不熱道:“不過爲了讓你死個明白,倒也不是不可以告訴你。”
“當日你在空間通道之前,差點將我擊殺,這一箭之仇,我孫寧從未忘記。現在,便來向你討債來了!”
“是你!”
公孫大娘的聲音中,露出明顯驚訝之意,顯然沒有料到,短短几年前差點死在自己手中的少年,居然有了這般不凡的修爲。
不過,她沒有絲毫懼怕。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當解開修爲上的封印,自己會變得多麼可怕。
這個位面,除了那位即將飛昇的聖天子,還有何人,能是我公孫大娘的對手?
“上回讓你逃得一命,是你走了大運。”
公孫大娘語氣森寒道:“這一回,大娘可絕不會再給你同樣的機會。”
她的修爲臻至巔峰,但因爲某些限制,始終無法完全催動,本欲打通那條空間通道,暗自前往元界戰場尋找化解之法,誰知空間通道竟被孫寧徹底堵死,哪怕此刻想來,也是心中大恨。
公孫大娘一邊說着,從同心閣中沖天而起。
與此同時,虛空中響起少年冰冷的聲音:“就憑你麼?”
話音未落,他言出法隨,在虛空中靜靜虛懸許久的擎天巨劍,剎那間破開層雲,轟然斬下。
公孫大娘立時感應到了一股強烈的危險,面色驟變。
她萬未料到,這一劍竟然強橫到如斯境地,在它斬下的瞬間,叫她覺得,自己便如一隻苟延殘喘的螻蟻。
下一瞬,公孫大娘毫不猶豫的解開修爲封印,周身氣息瘋狂暴漲,整個人彷彿成爲天地的中心,一股如鉛似汞的沉重威壓,恍若大江奔流,轟然席捲磐安城!
她的修爲,終於來到聖境巔峰!
這一刻的公孫大娘,周身燃燒着熊熊火焰,這火焰不增不減,不垢不淨,不生不滅,玄妙到了極點。
公孫大娘手掌向天,兩團蓮花狀的火焰在她掌心熊熊燃燒,令她看上去彷彿一位操控烈火的神官。
“我的天!公孫大娘怎得如此厲害了!”
“我怎得感覺,公孫大娘這一出手,彷彿整個大陸都要化作虛無……”
“太可怕了……”
不知多少人在她可怖的威壓下瑟瑟發抖,如螻蟻般戰慄。
少年不疾不徐的聲音,又自清晰傳來:“區區一個聖境巔峰,也敢如此猖狂。公孫大娘,我說了,現在的你,已經沒有在我跟前囂張的資格。”
轟然斬下的擎天巨劍,速度驟然加快。
同一瞬間,公孫大娘面色劇變。
竟是她清晰的感覺到,哪怕自己徹底修爲封印,修爲來到聖境巔峰,在這一劍下,竟然仍如方纔般,彷彿一隻苟延殘喘的螻蟻,隨時都要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