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天際間,四道光影正疾速向東北方而去。不覺間,便已過了兩個時辰。此時,太陽已經西斜,將層雲染成金黃色,一層層鋪開,顯得極其瑰麗。
看着餘暉,洛痕、顧雨、道空、林一凡皆是焦急不已。因爲就在此時,月亮已經開始上升。離最後的時辰,已經越來越近。大家心裡都十分明白,失敗將會付出巨大的代價,甚至是無法承受的。
不多時,只見前方不遠處,呈現一大團青色光霧,覆蓋足有三百畝之大。青色的光霧牢牢聚集着,顯得無比妖異。
四人中,林一凡道:“那就是千隱谷了,也不知道當下情況如何?我們降落吧!”林一凡說得很急切,只是在掃過顧雨時,帶着一絲極不易被察覺的神色,若有若無地訴說着什麼。
洛痕一時間震驚不已,這青色光霧中,蘊含着一股毀天滅地的恐怖力量。這實在讓人很難想象,要多少妖物,纔能有如此之勢。
然而,此刻更讓洛痕、顧雨、道空心頭一震的是,如此大規模的妖物活動,噬魔宗直到此刻才通知其他五派,是不是有點臨時抱佛腳之意。
三人點頭,四人立時向着地面落去,直接出現在千隱谷谷口之地。不遠處,一名五十多歲的華服者急速迎來。只聽道空道:“白石兄,不知此時狀況如何?”說着,四下尋視,愕然道:“怎麼不見令師兄嚴松子?”
這人就是九玄噬魔宗宗主,嚴松子的師弟,白石。洛痕、顧雨、林一凡拜會,白石只是揮揮手,示意無須多禮,急道:“師兄已率弟子宋齊等人,與玄天門幾位弟子入谷而去了。”
四人大驚,不想這嚴松子竟然先行一步。照此看來,恐怕是當中事態,又有新的變化。否則,面對如此多的妖物,嚴松子等人,定然不會貿然入谷。
道空道:“其中可又發現什麼變動?嚴松子師兄何以提早行動?”這一問,洛痕、顧雨、林一凡皆是望向白石,瞧得白石焦急不已,各自心中,也隱隱感覺到不對勁。
白石望向谷口,沉聲道:“我們雖然找到了妖物舉行祭煉儀式的地方,但是就在不久前,我們得到一個最新的消息,這些妖物爲了迷惑我們,在千隱谷中,共設了三個祭煉場地,彼此間相距甚遠,爲保險起見,師兄決定六派每兩派爲一組,前往其中一個祭煉場地,三管齊下,阻止妖物。”
四人一聽,臉上均現出難色。分散,意味着力量的減弱。而千隱谷中,妖物的數量,還在急速增加。這就意味着,對手更容易牽制住我們。這樣一來,我們的勝算,將會大打折扣。然而,對方顯然也是籌備已久,故意造勢,又同時建立三個祭煉場地,這樣一來,我們完全無法集中力量一個個試探,因爲,我們還要與對手爭時間。
閃過這些想法,四人皆是苦澀,兵分三路,顯然也是無奈之舉。擡首望去,僅僅片刻,這月亮似乎又升高不少。身後,夕陽斜照,一半已隱入山的另一邊。
道空無奈道:“如此說來,這也是當下最行之有效之法。那我們就等下一門派前來,然後立時進谷!”
幾人對視,心中都分外明白。從這一刻起,這場交鋒,已變得無比艱難。面對成百上千的妖物,要如何去速戰速決?這一刻,衆人凝望谷口,神情沉重。
不多時,東方的天空,急射而來三道璀璨的光華。洛痕心中一動,遠遠地,已經感受到無比熟悉的氣息。
三道光華眨眼落地,正是玉靈子、薛茹和何冰。彼此一眼,並無任何語言,眼底卻已傳達出萬語千言。薛茹平靜的看着洛痕,然後轉移到顧雨身上。兩女相視一笑,傳遞出絲絲問候,無語而立。
見玉靈子一到,白石立時將具體情況道來。玉靈子神情沉重,顯是意識到,如今的形勢,已經極其嚴峻。瞧着道空,詢道:“道空師弟,你如何看呢?”
道空搖了搖頭,無奈道:“當下形勢不容樂觀,而且我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如此之法,雖然過於危險,卻也是迫不得已。玉靈子師姐,依我之見,我們還是儘早入谷,以解此次危機。”
玉靈子沉思着,突然將目光落在了洛痕身上,端詳了片刻,突然道:“洛痕,你怎麼看?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玉靈子這一問,立時讓衆人驚愕不已。然而,連洛痕自己也沒想到的是,玉靈子此言,亦是有其深思之因。
其一,在與血魔一戰時,洛痕、顧雨、薛茹曾被困毒血屠神大陣。雖然洛痕及兩女不知其厲害,但玉靈子卻是有所瞭解。其中的一切,在從薛茹口中瞭解後,洛痕的身影,便再次出現在玉靈子心中。到底洛痕是如何從毒血屠神大陣中逃生,除了修爲,自然離不開心智。
其二,自血域秘境中歸來,玉靈子便注意到,洛痕的修爲,比之前又有巨大的精進。是何原因使得洛痕在短短的兩天中,又有如此變化?這令玉靈子很是驚訝,可以說,這是一個奇蹟。然而,無論無何得天之巧,首先得破此天巧,方能得吧。如此一來,洛痕定然不是僅憑修爲就能做到的。
其三,血魔一事,洛痕也算大有經歷了一番,加之前兩條,玉靈子有足夠的理由認爲,洛痕,也許會有什麼不一樣的見地。
衆人之中,最愕然的,自然是白石。第一,洛痕只是作爲一名入門四年的弟子;第二,洛痕也是初到,對其中情況不甚瞭解;第三,洛痕年紀尚小,對諸多事情,恐怕看不全面。驚訝地看着洛痕,白石這時才注意到,洛痕身上所透出的強大氣勢。以洛痕如此年紀,這是很令人難以置信的。白石心中大震,即使在本派修爲最強的宋齊身上,也不曾有如此之勢。而聽到玉靈子叫出“洛痕”之名時,才意識到,洛痕就是林一凡歸來時所提的那個少年。
見衆人看着自己,洛痕表現得很平靜,讓人感覺不到有任何的波動。洛痕停了片刻,似乎在沉思,隨後才道:“在我看來,千隱谷中妖物之多,目前以我們的實力,恐怕很難突進去。況且,如今要兵分三路,事實上,這對我們而言,我們還要考慮的是,就算我們能突進去,是否還有能力去阻止呢?”
幾人面面相覷,玉靈子道:“你繼續說!”洛痕繼續道:“就憑這谷中上千的妖物,等我們突進去,恐怕也是真元所剩無幾。既然妖物在外圍就已如此強勢,那麼,我們沒有理由認爲,在妖物的祭煉場地,其力量會更弱。相反,還會愈加強勢。所以,即使進去,恐怕也已命懸一線。”
說到最後時,幾人已經冷汗不已,眼中皆是駭然,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又聽洛痕嘆道:“最重要的是,我們無法知曉,真正的祭煉場地是什麼樣子的。”白石道:“就因爲如此,纔會一一試探!”
短暫的無語,薛茹平靜道:“洛痕的意,是這已知的三個祭煉場地,都有可能是假的。”洛痕望向薛茹,眼中帶着一抹欣慰。而衆人一聽,臉色一時煞白。
在此之前,是任何人也不曾想到這一點。但事實上,這又是真實存在的。如果三個祭煉場地都是假的,那麼意味着什麼?簡單來說,意味着白忙一場;嚴重來說,意味着中計,將損失慘重,甚至全軍覆沒。
直到這一刻,衆人才意識到,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由於洛痕的一番言語,立時讓衆人臉色陰沉。道空道:“洛痕,那你可有什麼應對之策?”
這一問,衆人立時注視着洛痕,都在期待着,希望能有一計良策。感受到衆人期待的目光,洛痕淡淡道:“我暫時也無應對之策,重要的是,我們已沒有太多時間。”說時,看向完全無蹤的夕陽。
這一刻,衆都是一臉苦澀。山風陣陣,東方,皎潔的月兒,已高高掛起,向中天移去。
洛痕靜立無語,望向天際,英俊的面容上,現出一絲無奈,心中一直在尋思着一個問題。這是個讓洛痕一直被忽視,卻又感覺十分之重要的問題。只是,在這一刻,洛痕久不得其中之意。
這時,顧雨道:“月亮已快過中天,如果還是沒有辦法的話,只有冒險一闖了。”衆人點頭默許,唯有洛痕,此刻正輕輕皺眉,望向皎潔的月兒,不多時,眼中閃過一抹睿智的光芒。
感受到洛痕的微妙變化,薛茹道:“洛痕,你是不是有什麼發現?”這一說,衆人立時看向洛痕,靜靜地等待着。
洛痕微微一笑,道:“你們誰對千隱谷的地形瞭解?”聽洛痕這一問,衆人不禁愕然,皆不知洛痕爲何會有此一問。林一凡道:“千隱谷是妖界入口封印之地,長久以來,我們都會隔三差五,便去尋視。這地形,雖說不上完全瞭解,我還是大致都清楚的。”
洛痕神秘一笑,道:“那你可知道,這千隱谷中,何處的月光最濃?”這一刻,衆人皆是震驚不已,完全不解洛痕用意爲何,卻突然聽顧雨道:“我明白了,妖物既然選在十五月過中天之時完成祭煉,顯然這祭煉之器需要以月光爲祭引。這樣一來,真正的祭煉之地,必然是谷中月光最濃之處。”
聽顧雨道來,衆人這才恍然,皆忍不住大嘆“原來如此”。洛痕道:“師姐說的不錯,月光屬陰,必將使所煉邪器陰煞之氣大增。我想,這些妖物如此大費周章,必然會尋月光最濃之地,作爲祭煉此邪器的場地。”
衆人一一點頭,不禁露出讚賞之聲。只聽林一凡道:“如此說來,還確實有這樣一個地方。在千隱谷入口往東南不到五里,有一個地下巖洞,一次我與幾個師弟無意中發現,從這洞中觀天上之月,顯得無比清晰,彷彿還大了不少。那時,我們只道是天之異象,並未曾注意,現在想想,那裡應該是最有可能了。”
玉靈子道:“既然有這樣神奇之處,那麼事不宜遲,我們立刻前往。一凡,你來帶路!”
林一凡大聲應允,帶頭向谷中而去。洛痕的目光,在兩女美麗的面容上,停留片刻,追了進去。兩女相視一眼,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