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深林中,一條山石路蜿蜓而去。微光中,一個屋檐若隱若現,走近一看,竟是座破廟。這小廟殘破不堪,不知立在這多少歲月。牆垣開裂,雜草橫生,顯得極其荒涼。
不多時,只見幽幽天際,一道血紅光芒急速而至,宛若天際流星,拖出長長的光尾,劃過夜空,十分美麗。
而這紅光,似乎也不太尋常。只見紅光直射而過,突然間驟停,彷彿在找尋什麼,忽地折返,落在了這破廟前。一切皆是瞬息之間,顯得十分神奇。
隨着光芒的閃滅,只見一個二十一二的少年走了出來。奇怪的是,在少年懷中,還抱着一個女孩兒。這女孩兒雙眼緊閉,嘴角還殘留着乾涸的血跡,右手垂下,緊緊握着一朵珠花。
少年目光一掃,抱着女孩兒直入廟中。尋了處乾淨地方,少年將女孩兒放下,一手探向女孩兒的手腕,查探着脈象,少年的眼中,突然閃過一抹不可思議的神色。這女孩兒的脈象,似乎讓少年倍感疑惑。只聽少年自語道:“好古怪的力量,爲何生平從沒見過?”
目光一凜,少年又查探許久,只覺在這女孩兒體內,藏匿着一股極其古怪的力量,十分的神秘。更令少年驚訝的是,這股力量,盤據在女孩兒體內,最少在十年以上。這一點,令少年十分的不解。
思忖着,更奇妙的事情發生了。少年探脈間,突然察覺到,女孩兒體內的古怪力量,彷彿是活的,有其生命一樣。此時此刻,這股古怪的力量,正緩緩遊走全身經脈,滋潤着女孩兒受損的經脈,以極快的速度,恢復着女孩兒的生命力。這古怪的力量,此時就像是一個永不枯竭的源泉,不停地療養着女孩兒。
這一刻,少年驚呆了。天地間,難道真有如此神奇的法訣?又到底是什麼法訣呢?少年沉思着,目光停留在女孩兒逐漸紅暈的臉上,自語道:“爲什麼看不出任何修行的跡象?那她體內的力量,究竟又是從何而來?”
出了廟,少年孤身獨立,望向幽幽天際,面色憂愁,眼中透出深深的悲涼和無助。讓人不覺想問,這少年到底是誰?爲何獨立沉寂夜中?又爲何如此悲涼、無助?
涼風陣陣,翻山越嶺而來,使人頓感山中淒冷。星光淡淡,遠山隱跡,唯有山林輕擺,蟲鳴獸吟,顯得無比冷寂。
不多時,只見少年微微一動,不知是夜色太涼,還是突然想起什麼。伸手入懷,少年取出一塊圓形玉佩,但卻有兩個尾飾,彷彿本就是兩塊玉佩,此時被拼成了一整塊。
凝望着玉佩,少年眼含悽楚,帶着一縷滄桑之色,就這樣獨立深林。彷彿是一樽石雕,一直就豎立於此,目眺遠方,久久地期待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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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伴隨着藍光漸近,洛痕的身影逐漸清晰。光華中,洛痕不斷放慢速度,最終射向深林,落在一棵大樹下。
擡眼望去,只見這是棵千年古鬆,巨大的枝杆上,橫七豎八生滿枝丫,就象是一個飽經滄桑的老人,百年如日地佇立此地,守望着一個不爲人知的秘密。
自千隱谷出來,洛痕一直未吃未睡,趁着這閒暇,洛痕于山中捉了只野兔,便在這古松下生起火堆,將兔子烤了起來。
只見洛痕一翻一轉,添柴加火,皆是熟悉無比,彷彿很是在行。這自是洛痕八年的山林生活所造就。
不多時,一陣濃郁的肉香,便傳了出來。細細一聞,真是醇香無比,可謂香飄十里而不訣。而此時,只覺山風習習,樹葉颯颯,頭頂星河橫貫,一派美景良辰,直叫洛痕心神大暢。
突然間,只聽得一個聲音道:“如此美景良辰,又有佳餚在手,若再配上一壺烈酒,豈不快哉。人生得意,亦不過如此啊!”
洛痕心神一震,不由地立身而起。這個聲音鏗鏘有力,透出強大的修爲氣息。這令洛痕有些疑惑,若是敵人,恐怕不好對付。
而令洛痕心驚的,是這聲音就來自頭頂三丈處。這是令洛痕心中隱隱不安的,以洛痕目前的修爲,竟然未察覺到身旁有人,可想而知,此人的修爲,已達到如何的地步?
退出幾步,擡頭間,只見那古鬆叉枝上,一個男子正倚杆而坐。這男子看上去三十七八,穿着一身破爛道袍,蓬鬆的頭髮,胡亂紮成一束。
洛痕正驚疑間,只聽男子道:“哎,這可怨不得我了。本來我已做着美夢,與周公暢飲美酒,卻被你的兔子饞醒,擾了我的美夢,賠點兔肉總可以吧!”說時,男子身影一動,眨眼間,已出現在火堆旁,也不理會洛痕,自顧自地湊到烤着的兔子前,用力聞了一聞。
洛痕暗歎男子修爲的同時,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只見這男子背縛一把長劍,腰間別着一個黃燦燦的葫蘆,正迫不急待地試了試,以驗證兔子是否烤熟。
洛痕迎過去,禮道:“不知前輩如何稱呼?”男子一聽,立時停了下來,眼中帶着一份古怪,雙手撩了下垂在眼前的頭髮,道:“前輩?難道我看起來很老嗎?”
洛痕一愣,笑道:“當然不是!”男子道:“既然不是,那叫什麼前輩?叫我吳鬆吧!”說着,又去撥弄了幾下兔子,道:“對了,你又叫什麼?怎麼一個人在此?還有,我看你一身修爲十分不簡單,這麼多年來,像你這般年紀輕輕,卻有如此修爲者,你還是第一個。”
洛痕道:“我叫洛痕,無意路過此地,留下休息一晚,不想卻擾了你的美夢了!”吳鬆哈哈一笑,道:“你還當真吶?其實在你剛到時,我就注意到你了,你身上的氣息,似乎極其古怪,讓人怎麼也看不透。所以一時好奇,便想與你認識認識。”
洛痕爽快道:“既然如此,這也是緣分使然。這兔看來也熟了,就請品償品償吧!”吳鬆點頭應着,撕下一塊,先給了洛痕,又扯了一塊,償了口後,頓時大讚,取了葫蘆給洛痕道:“你請我吃兔肉,我也得請回來,這酒雖不算美酒,卻也醇香濃烈。今晚就讓我們大吃大喝一場,明日之後,又不何時才能相見呢!”
洛痕大讚一聲“好”,灌了口烈酒,只覺渾身都活了起來,甘醇的酒香令洛痕大讚不已。如此間,兩人互飲談笑,好不自在。只聽洛痕道:“你爲何會獨自一人在此呢?”
吳鬆吞了口烈酒,呵呵一笑,道:“我雲遊天下,露宿山間野林,是常有之事。”洛痕道:“如此說來,你對天下之事,應該瞭解甚多吧?”吳鬆將葫蘆扔給洛痕,擦了下嘴角的酒漬,帶着幾許得意,道:“實不相瞞,天底下,還真沒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聽吳鬆一言,洛痕哦了一聲,沉思片刻道:“那你可知天邪宗?”吳鬆一聽,帶着一抹奇怪的神色,打量着洛痕,道:“你不知?那你可知人間界六大仙門?”洛痕道:“這我當然知道!”說時,便將六大仙門一一數出。
吳鬆點頭稱是,道:“你剛纔所說,乃是人間界六大仙門,可知在人間界,還有三大邪門?”洛痕一驚,這卻一直未曾聽說,道:“願聞其詳!”說時,吞了口烈酒,將葫蘆扔回吳鬆手中。
只聽吳鬆道:“這三大邪門,即岐山魔神門、血谷天邪宗、死域幽靈莊。這岐山魔神門門主麾下,有兩大高手,分別是日魔、月魔,並稱爲日月雙魔,爲人毒辣,噬血無情,令衆多修行者談而色變;天邪宗宗主寒天,聽聞已修至圓滿,其下有古怪的陰陽雙煞,聽說還有一個天資上乘的女兒,叫寒萱兒,小小年紀已破歸無之期,還身懷催命金鈴、幻音笛兩件上古大邪奇寶,極爲霸道;至於死域幽靈莊,乃是三邪中最爲詭秘之處,至今沒有人知道其確切位置,只道這幽靈莊主詭異神秘,下聚天、地、邪、煞、魅五靈,個個修爲精深,但很少露面。”
洛痕聽來,又道:“原來如此,不知你可知道這天邪宗近來有何動作?”吳鬆淡淡一笑,道:“看來你還是知道一些,不過,依我之見,不止天邪宗,過不了多久,魔神門、幽靈莊,甚至六大仙門,都可能攪進來!”
洛痕驚道:“此是爲何?”吳鬆道:“你可知騰龍谷?這騰龍谷就在血谷西南三十里處,形若巨龍騰飛,故名騰龍谷。相傳,不久後,騰龍谷中將有奇寶出世,衆人自是搶奪。而三大邪門一動,六大仙門豈有不動之理?正邪匯聚,又豈會不戰?一場正邪之戰,恐怕是在所難免了!”
說完,吳鬆自顧自地喝酒吃肉,完全不曾注意到,這一刻,洛痕正望向天際,帶着一許落寞,眼含悲涼,彷彿在回憶什麼。不多時,又見洛痕雙眉一皺,冷峻的面容,變得十分滄桑,目光中,映射着深深的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