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遼從以前就不喜歡葉龍,總覺得他將權勢看得太重了。
而且竟然還打算犧牲自己的親女兒,想和殿下作對。陳遼知道這事兒的時候,就覺得葉龍是塊朽木不可雕也的朽木,是一點好感都沒有了。
那麼聰明一個女兒啊,陳遼想着,要是自己的女兒有那麼聰明,他真是做夢都會笑醒!而這葉龍!簡直是隻豬!
反正陳遼不喜歡葉龍,只覺得他二貨一個,扶不上牆。
尤其是此刻聽着葉龍這話,陳遼那氣就不打一處來,怎麼?合着在葉龍這個做老子的眼裡看起來,自己的女兒還不能有自己的麾下直屬是怎麼的?
陳遼臉上原本還掛着的那些客套片面的笑容,頓時都僵硬了幾分,停頓了片刻就說道,“對,他是直屬王妃麾下的,沙城的所有城防守備,都是直屬王妃麾下,王妃在與承唐的戰事上,表現卓絕,戰功赫赫,早已經是將軍的銜位。巾幗不讓鬚眉。葉元帥,我都混了這麼多年了,還沒混到那麼大的軍功,也還沒混到將軍的位置呢。敢問葉將軍,當初花了多長的時間,才坐上將軍之位的?眼下果真是青出於藍啊。”
葉龍臉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停頓,多少也能聽出來陳遼話語之中藏着的那些許譏諷。
他是知道的,知道葉風回在西北的表現,那麼多的傳言呢,只不過,耳聽爲虛,總抵不過眼見爲實,眼下親眼見着,葉龍心裡頭還是有些震盪。
陳遼見他不答,也就繼續說道,“雖說王妃是女子,卻決計不比男子差半分。別看現在西北繁榮昌盛了許多,但是隻要是西北的人民,就沒有不知道的,這西北的天,有半邊都是王妃在撐着的。葉元帥倒是生了個好女兒啊,若是我有這麼個女兒,我肯定晚上做夢都會笑醒。”
葉龍淺淺抿了抿脣,彎了個笑容,笑容看上去卻多了幾分苦澀。
“陳統領過獎了。
”
陳遼聽了這話之後,就笑了笑,只覺得葉龍臉上那些有些尷尬僵硬的表情和苦澀的笑意,總算是讓他替王妃出了一口氣了。
陳遼這才繼續說道,“所以,葉元帥肯定也不知道,在這西北的兵,他們認的東西就那麼幾個,一個是軍令,一個殿下和王妃的旗,除此之外,他們信的就是自己手裡的刀了。”
軍心如此。何愁不勝?
葉龍在心裡頭默默唸了一句。
雷揚依舊標槍一般挺直地坐在馬背上,整個人彷彿從內到外那都是傲骨。
雷揚只想着葉風回給的交待,態度不用太友善,省得被覺得好欺負,也不用太惡意,合適就行。
他把控着這個合適的度,脣角的笑容客套而疏遠,淡聲道,“是,我們西北的兵,認的除了軍令和殿下王妃的旗之外,那就是手裡的刀。只要是殿下和王妃的旗幟所向,就是我們奔殺的方向,隨時願意爲殿下和王妃拋頭顱灑熱血。”
雷揚聲音低沉又穩重,聽上去特別沉着,使得這話說出來,似乎都多了幾分力道。
葉龍心中震震,目光裡頭,也認真多了。
“屬下是奉王妃之令,前來接送王城的客人們進城的,沙城守備嚴謹,入夜之後進城的手續就會比較麻煩了。王城的客人們還是不要耽誤了時間,這就同我一道出發吧。”
雷揚沉穩地說了一句。
葉龍也就應了,他也的確不想繼續在這邊界守軍駐地逗留着,更想去沙城看看。
那個素來不得自己心意的四女,也已經……大半年快沒見着了吧?
還有夫人和麟兒……
葉龍竟是莫名多了幾分歸心似箭的感覺,但這西北……明明就不是他的家啊。
啓程的時候,雷揚的目光就不由得往後頭的馬車掃了兩眼,葉龍肯定不是獨自前來的,除了那數量規模約莫一百騎的隨從護衛兵之外,那些馬車上的人的身份,就有些讓人深思了。
雷揚只思索了片刻,就隨手拿出了一個冊子,目光淡然看向了葉龍,淡聲問道,“葉元帥,王妃親頒城防例法,入城須登記身份,不知馬車裡頭的人,是誰?”
雷揚其實是覺得葉風回當時隨口說的那一長溜太過拗口了。
真要一長溜說起來,似乎是什麼,非西北常住居民戶口的人,入城需要登記,以免有什麼魚龍混雜的人,摸進來。
當然這只是葉風回隨口說的罷了,還沒有得以實施呢。也是因爲實施起來有些困難,里昂帶着小尼爾挨家挨戶畫像登記戶籍,這可是個大工程,新培訓出來的一批畫師又還沒達到水準,所以……才暫且擱置了。
所以葉風回之前還有一陣子唸叨着不管在哪兒,上戶口都是難事兒呢。
總之,眼下就是要登記的。
葉龍朝着馬車方向看了一眼,目光也有些爲難,停頓片刻才說道,“裡頭是王城來的貴客,能否通融一下?”
雷揚眉梢輕輕挑了一下,倒也沒打算太過爲難葉龍,所以只問了一句,“那我就不過去細問了,你說個身份給我登記下就行。”
“是財政署的人。”
葉龍小聲說了一句,雷揚心中就明瞭了幾分,點了點頭,隨手在冊子上胡亂寫了幾筆,“那我們這就啓程出發吧。
”
一行人這才浩浩蕩蕩朝着沙城過去。
他們前腳一走,陳遼後腳馬上就給沙城傳了訊。
……
“果不其然有財政署的人跟着來了啊,端王這算盤打得還真是劈啪作響!”
葉風回聽着里昂匆匆來彙報從陳遼那裡收到的消息,登時眉頭就皺了,手重重地在椅把上一拍,“帶着人來探我的底,還帶着人想來訛我的錢。”
雖然早料到這個可能了,但是這眼下忽然有了實打實的消息,那氣憤自然是更加多的,一下子涌了上來!
葉風迴轉眸朝着里昂就直接吩咐了,“等他們進城之後,把葉龍單獨安排,其他那些個從王城隨行來的人,全給我發落了!咱們沙城不是有個年久失修的行館麼?風一吹感覺都能吹垮似的,原本那就是應該帝國財政署撥款修繕維持的,他們一毛不拔的一分錢都不拿過來,還想伸手問我要錢?就讓他們住那行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