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求情?”
南笙低低的呵呵呵幾聲笑出了聲音來,擡着被血液糊住了睫毛模糊了視線的眸子,朝着慕容程海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嘲弄,笑容嘲弄,問道,“程師弟……你是吃多了還是沒睡醒呢?給我求情,讓我回師門?然後呢?你倒是接着往下說說,讓我好好欣賞一下你這個……思路。”
南笙心想,自己是經歷了怎樣的磨難才從那樣一場噩夢中逃離出來,又怎麼可能再自投羅網的回去?
所以程海這話,真的是挺逗樂的,南笙感覺着胸口的疼痛,以及渾身都蔓延着的疼痛,她想着,自己還不能死,她還不想死呢。
她要是死了……她還沒得到先生的答案……
所以其實心裡萬般不願,但還是和程海攀談起來,雖然,語氣依舊帶着些嘲弄。
“然後?”
程海聽出她語氣中的淺淺嘲弄,但並沒有當一回事兒,師門的冷美人啊,這種語氣也不算是什麼不合常理的。
程海捏着她的下巴,手指輕輕在她下巴上摩挲着,而後,指尖就緩緩地遊走在她的臉上,“南師姐,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很美麼?如此冷豔,如此清傲,這種氣質,着實是讓人慾罷不能啊,那時候你讓多少年輕一輩的人都傾心於你,卻又不敢出口?就連我,曾經都仰慕你呢。如此這般……眼下我爲刀俎你爲魚肉,你委身於我,有何不可?”
南笙目光裡頭有幾不可見的一抹厭惡之色閃過,程海的指尖並不粗糲,但是撫在她臉上時,卻讓她覺得無來由的一陣噁心。
果不其然,慕容程海這思路,還真是夠新穎夠獨特的。
南笙忍不住了,噗一聲。
慕容程海離她的臉很近,那一雙細長的眸子裡頭帶着幾分調戲的神色。
南笙陡然一口血沫子直接噴出來,讓他避之不及,臉上就掛上了殷紅的液體。
南笙裂開嘴,笑得更加嘲弄。
潔白的牙齒上都染上了鮮紅的顏色,使得她的笑容更多了幾分森然和猙獰。
“你果然是沒睡醒吧。所以我說……你不如我,你羨慕也羨慕不來,我的天賦,我的命道。”
南笙笑着,“你甘當一隻狗,而我和你不同,我的命道我自己做主,而我是自由的。”
啪一聲,慕容程海重重的一巴掌直接甩在了南笙的臉上,打得她整張臉都側了過去。
她頭上的傷口是先前被慕容程海弄出來的了,一直沒有止血,這一個巴掌讓她很是暈眩,頭上的傷口的血流倒是更加多了。
從額頭上蔓延下來,將半張臉都染紅了。
南笙難受地皺起了眉頭,卻依舊一聲不吭。
還不能死,我還不能死。
腦中幾乎是自我催眠一般地在告訴自己。
她睜着眼睛不敢閉上,她怕如果自己一閉眼,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
此刻就這麼睜着雙眼,殷紅的液體從她的額頭落下來,落進眼睛裡,將她的視線都染紅,然後再從眼眶裡滴落下來。
她沒有眼淚,像是無淚之人。
但是此刻,這眼眶裡滑落的鮮紅,像是她的血淚一般。
“自由的?我想要宰了你不過就是我一念之間的事情罷了。你是自由的?你看看你現在身上綁的是什麼?你看看眼前站着的是誰?你想想你的命握在誰的手裡,你現在還敢說你是自由的?”
慕容程海很是憤怒,這就是他不如南笙的地方,並且可能一輩子都不如她的地方。
她永遠可以這樣,淡然面對一切,像是看淡了一切。
生也好,死也罷。
南笙想,自己或許只會對斯慕有關的事情,才無法淡然吧。
脣角依舊是淺淺的嘲弄的弧度,絲毫未變。
是啊,身上綁的是摻了鮫絲的繩索,鮫絲是一種叫做鮫人的異獸的頭髮做成的,他們的頭髮極其堅韌,若是再浸泡過他們的眼淚,才能稱之爲鮫絲。
極其強韌。用來捆綁敵人最好了。
這也是慕容槿家專門的手段。
並且,南笙知道,慕容程海還有幾百種方法用來折磨她,甚至,這些方法,當初有一部分,還是慕容程海得到過她的指點的。
這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南笙心中苦笑了一聲。
“正好我在這裡,無聊得很,這個任務的確是挺沒意思的,有時間和你繼續玩兒,南師姐,你就繼續嘴硬吧,我看你能嘴硬多久,我當初從你這裡可是學了不少東西呢。”
慕容程海細長的眼睛眯着,笑得更加邪佞而猙獰。
南笙緊抿嘴脣,沒有說話,她不害怕。
她只是……很想斯慕,很想見他。
他會找到的吧?他會來的吧?
他那麼聰明,南笙始終相信,他是能夠找到她留下的線索的,一定會來的,只要來了就好,只要拿下了這個快要當執事的慕容程海,想必能套出不少有用的消息。
“南師姐。”
慕容程海將浸了鹽酒的鞭子拉扯了一下,繃直幾分,動作利落地甩手,鞭子瞬間繃成一條直線,朝她的身上,頭上一下下甩落了下來,每一下,都帶出巨大的疼痛,像是皮膚肌肉都要被撕扯開來一般的疼痛。
南笙緊咬嘴脣,嘴脣上早已經是好幾個血口子,都是被咬出來的。
胸口的疼痛也已經越發劇烈,那蜘蛛蠱的觸鬚,顯然又向着心脈接近了幾分。
“既然你不打算迷途知返,追尋你所謂的自由,你來找我是想幹什麼呢?策反我?你覺得可能麼?還是你有什麼別的目的?你倒是說來給我聽聽,否則,時間還這麼長,咱們之間要是不說話,多見外啊,而且,不說話多無聊,是不是?”
慕容程海獰笑着,“你要是不說,我可要和你做點別的加深我們的交流的事情了……”
他這話說得是意味深長的,補充道,“你知道你現在的樣子有多悽美迷人麼?想想看,當初讓那麼多年輕一輩都傾心的冷美人,這樣悽美迷人的模樣在我身下……似乎也很不錯呢,不是麼?南師姐啊,我可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