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泓口中的鮮血順着下巴滴落下去,這是一場對弈,這是靈力的拔河。
而對方,是個異靈體。
古泓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碰上這麼一個煞星,她看上去……還這麼年輕啊。
這場對弈,他一旦落了下風,下場就是萬劫不復的。
古泓幾乎是清楚的,清晰無比地感覺到自己的靈力本源,被葉風回席卷着異火和紫雷的靈力瞬間拖拽,那種本源被拖拽走的感覺,像是一瞬間整個人都空了。
他腿一軟,已經直接跌坐在了地面上。
原本一雙帶着清傲神色的眸子,此刻裡頭空空洞洞的,只有着些許惶惶。
而葉風回的身子也是一軟,像是一下子失了力氣,千隕伸手就攬住她發軟的身軀。
“回兒,還好麼?”
他沉聲問了一句,就像是先前被古云一下中傷胸口的人不是他一樣。
葉風回點點頭,“我沒事。”
只是鼻間始終能夠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氣讓她忍不住皺了眉頭,“千隕,你……你受傷了……”
“我沒事。”
千隕沉聲說着,聲音很穩,臉色看上去雖然有幾分蒼白,但是並不算蒼白得過分。
只不過,他心中也亂跳得厲害,先前……究竟是怎麼回事?
自己爲何會忽然用出那一招枯萎?
那分明是魔族的能力,他也是知道的,只是剛纔使出來的時候,他甚至就連自己都沒反應過來,就像是……就像是條件反射一樣,伸手就直接奪了古云的性命,奪了他的生靈之氣。
也正因爲是這樣,他胸口的傷勢,雖然嚴重,但是已經在慢慢的緩解了。
葉風回只覺得自己的腦袋一陣陣發脹,氣海也是一陣陣發脹,她能夠感覺得到,古泓的那些純粹的紫雷靈力本源,此刻融在她的氣海里頭,漸漸被淬上她靈力的顏色,和異火靈力,和之前古煜的紫雷靈力,還有她自身的靈力,緩緩融合在一起。
這個融合的過程,雖然不難受,但是多少讓她有些虛。
等階……似乎又在緩緩的提升了。
就算她神經再粗,也能夠發覺自己的古怪了。
奪人靈力這種事情,普通修士肯定是做不到的,而她每次,卻彷彿是條件反射一般……先前古泓的紫雷,激起了她身體裡那些古煜的紫雷靈力,就彷彿自發自覺的,開始和對方對弈拔河起來。
這種情況,很古怪。她覺得很古怪。
但是眼下並不是追根究底的好時候。
“你傷在哪兒?”
葉風回眉頭緊皺着,手指攀附着千隕的手臂,已經站穩了身子,皺眉看着他的胸口,依稀能看到那裡的衣服有着破損,似乎有黏膩的液體沿着那一塊的衣料子緩緩浸透着。
“別擔心我。”
千隕沉聲說了一句,目光已經看向了古泓。
“要怎麼處置他?”
這話是問夜杭的,夜杭和源零雅早已經馬上走了上來,此刻看着千隕的傷勢仿若沒有什麼大礙,而葉風回也並沒有什麼大問題。
這纔算是放下心來。
“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
夜杭的眉頭淺淺皺着,沉聲說了一句,目光也看向了有些虛弱的古泓,他依舊坐在地面上,模樣看上去有些狼狽。
“零雅,你帶着他們先走,這邊我來處置。”
夜杭吩咐了一句,就低聲說道,“既然坐在天羅殿那五把椅子上的人,肯定是下了瀕死術法的,若是死了,他死前最後的影像會出現在天羅殿密殿的海馬鏡裡,那鏡子常年有守鏡人看着,他們都是最好的畫師,不出兩天畫像就能傳遍整個北洋大陸,揹負着謀殺天羅殿長老的名頭,麻煩就太多了。”
源零雅明白了他的意思,收起了自己的傀儡,親手扶了千隕,讓夭夭抱了葉風回,龍麒抱着龍葵匆匆走進自家房子後頭靠山壁的窯洞裡去,就找到了已經被困多時的父母,他們都受了傷,此刻正在昏睡着,源零雅又分出了兩個傀儡來,帶上了龍麒的父母,這才風風火火地朝着來時的路離去。
夜杭眼下的面容,橫豎是一張假臉,就算被通緝,也是無所謂的,再換一張臉就好了。
他一步一步走向了古泓,古泓緩緩擡起眸子來,眼神是平靜地,看着夜杭。
他並沒有做聲,只看着夜杭走到了他的面前,古泓才輕聲說了一句,“閣下何不以真面目示人?橫豎也讓在下死得明白。”
他並不怕死,看上去很是平靜。
夜杭定定看着他,這人雖然實力並沒有驚豔到能夠坐上那五把椅子的地步,但是天賦算出衆了,並且此刻這一份不慌不忙臨死不懼的心性,還是值得讓人欣賞的。
夜杭眉梢淺淺挑了一下,擡手就扯掉了自己臉上的麪皮子,他並不懼怕讓天羅殿知道,是他夜杭下的手,反正和天羅殿的恩怨糾葛,也早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一句兩句能夠說得清楚的事情了。
看到夜杭的臉,古泓彎了脣角淺淺笑了,定定看着他。
“我在進入天羅殿長老團,坐上那五把椅子中唯一空着的那把之前,需要關在密殿裡整整一天一夜熟讀天羅殿的開山祖訓,算是一個必須要走的過場,在那密殿裡頭,有歷代長老的畫像,其中,我看到了你。”
古泓平靜的眸子裡,此刻目光閃爍,遊弋在夜杭的臉上,像是想要將他看個透徹一般。
“清夜杭。”古泓叫出了他的名字,眸子微微眯了幾分,“或者,我應該叫你……清尊主?”
夜杭定定看着他,脣角淺淺勾了一下,“好久沒人叫過我這個稱呼了。”
夜杭在古泓的面前蹲了下來,平視着他,低聲說道,“你的那把椅子,原來是我的。”
“我知道。”
古泓點了點頭,“空置了那麼多年,我才坐了上去,我的榮幸。竟能成爲清尊主的後任。”
他的語氣裡頭,沒有半分虛假,只是他的目光帶了幾分好奇,沒有一點將死之時的恐懼。
“言重。”
“只是,我有一件事情不明,我人之將死,還望清尊主能夠爲我解惑。”古泓認真問了一句,“清尊主實力卓絕,哪怕放眼以前現在,都不差。爲何你的身份不止是前任長老,更是天羅殿的叛逃者,並且,你是唯一一個揹負天羅殿血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