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風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只覺得冷。
很冷很冷,像是被泡在了冰水裡一樣的冷,那種感覺蔓延在自己的四肢百骸,像是在附骨之疽一般揮之不去。
怎麼會這麼冷?
發生了什麼?
喔,是了……
自己和千隕一起跌下山崖了,哪怕到最後,她都還死不放棄的,拼命的吸取他的魔性。
當時,察覺到了那些魔性,很冷。
像是有一把冰冷的刀在自己身體的每一寸,從骨子到靈魂,一直在細細刮磨一樣,那種冷,揮之不去。
又彷彿很熱,有時候感覺像是如同在油鍋裡煎熬似的。
而現在,似乎就是那種很冷很冷的感覺。
這就是魔性的冷吧?
只不過,既然自己現在還能夠感覺到這種冷,是不是意味着,自己還活着?沒有死?
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去了,沒死?
她記得當時自己都已經破釜沉舟了,死就死,死也是和千隕一起死,並且那些恨和難過,讓她覺得,自己就算死,也要將千隕身上的魔性給拔出來!
因爲當時察覺到了那種寒熱交迫的感覺,那種痛苦,想到他被這種痛苦折磨着,葉風回就想着,自己就算是死,也要將那些魔性拔出來!
於是,就一直拔啊,當時幾乎是全力以赴了。
然後……然後發生了什麼?
自己死了麼?還是活着?
如果自己死了,千隕在哪兒?好歹是夫妻,就算死了,也應該能見上吧?
如果還活着的話,那千隕呢?
千隕怎麼樣了?她男人怎麼樣了?
葉風回覺得,不管怎麼樣,自己得看看才行啊。
如果可以,葉風回真的想怒問一句,自己究竟是昏着睡着還是死着?
隱約中,依稀聽到了人說話的聲音。
“她現在怎麼樣了?”
聲音……很熟悉。有些清冷有些清朗。
卻是一下子想不起來是誰了,誰來着?
想不起來。
而很快,就有了另一個聲音答道,“身體沒有什麼問題的,只是還沒醒,再這麼繼續下去,可就說不好了。”
這聲音,就更加陌生了,誰啊這是?
只不過聽着這對話裡頭的內容,葉風回有些明白了,自己沒死,還活着呢,只是沒醒。
但是這有了意識是幾個意思?
千隕怎麼樣了?
還有……肚子裡的孩子怎麼樣了?
這些都是葉風回想知道的,越想知道就越急!
但是,卻死活都醒不過來啊,意識明明都已經很清醒了。
直到說話的人已經離開了,葉風回都還沒能醒來。
旁邊已經安安靜靜的了,葉風回有些無奈。
一直掙扎着想醒來,都沒有,到後來,就真的折騰得累了,反倒是真的睡了過去,意識漸漸朦朧。
朦朧中,她不知道是做夢還是怎麼的,只覺得自己依稀看到了什麼,卻是不夠清晰。
似是夢境吧?
否則,爲何會出現這樣詭異的東西。
那像是個眼睛,確切的說……像是一半眼睛。
看上去很可怕,巨大的黑漆漆的眼眶,掛着些也不知道是肉塊還是什麼之類的東西。
眼睛裡頭,應該是眼白的位置,是紅色的,上頭有着深紅得近乎發黑的線條……應該是血管吧?
而眼珠子,竟然是不規則的黑色,比起正常的圓形眼珠,這黑色的眼珠更像是一團不斷變化的氣焰似的。
葉風回只覺得詭異得很,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這……難道就是那個……魔族聖物混沌之眼麼?
泰坦大神阿克薩爾留下來的一隻眼睛?
就長這個樣子的?
難道就因爲,她從千隕那裡拔到了一部分的魔性,所以……眼下自己能夠在夢境裡看到這個聖物的樣子?
葉風迴心中一驚,因爲她注意到了,那個半邊眼珠子,好像……在看着她。
葉風回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那像是不斷變化的氣焰一般的半邊眼珠子,那些氣焰,直接就朝着她噴涌過來。
那種寒熱交迫的感覺,從未有過如此強烈,像是一瞬間要連骨髓都溶解掉一般。
痛苦!
巨大的痛苦!
然後就是驚厥……
葉風回自己都並不知道,自己陷入了怎樣的驚厥,整個人如同癲癇一般地在牀上抽搐着。
臉色白得發青,抽搐的幅度大得都驚動了外頭的人。
“怎麼了?”
源零雅知道了這邊的情況,馬上就趕了過來。
“她忽然就這樣了,我……我不知道啊!”
索索一臉的茫然和無助,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葉風回忽然就變成這樣了。
源零雅側目就看到了索索一臉不知的表情,也不能責怪她什麼,現在,是越發沒法責怪她什麼了。
源零雅馬上就叫來了人。
“這個情況……還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脈搏雖然急促了些,但是還算穩健,是沒有什麼大事的。”
夜杭坐在牀邊,很快就給葉風回探了脈。
聽了這話,源零雅也沒法放心,畢竟葉風回這個模樣實在是……誰能放心啊?
只不過葉風回的抽搐,也漸漸平息下來。
夜杭知道,源零雅這段時間,算是操碎了心。
他站起身來,就在源零雅肩膀上拍了拍,“好了,你就別擔心了,有我顧着呢,你去好好休息休息吧,你這麼愛睡覺的人,這都多久沒休息了?眼眶都青了。”
就源零雅那種習性,睡覺比天還大的,這陣子沒有一天是能好好睡的,眼眶下一片淺色的陰影昭示着他的休息不足。
夜杭輕輕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擔心,但是也不是這麼個辦法,你自己的傷勢都還得好好調養呢,放心吧,有我顧着呢。”
源零雅聽了這話,這才抿了抿脣,“那我就去眯一會兒,有什麼事兒,要是醒了,馬上叫我。”
夜杭這才點了點頭,想着,千隕交他這個朋友,還真是沒交錯,如若不是真朋友,哪裡會有這樣的關切和忠懇?
夜杭讓源零雅去休息了之後,也讓索索出去了,這才坐在了葉風回的牀邊,擡手理了理她頰邊的頭髮。
“你這丫頭,也是個剛烈的,以前就說你性子像迦月,眼下看來,還真是和她一樣剛烈啊。竟是什麼都不管不顧了,願意陪着隕兒一起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