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生世

“師父••••••我師父現在已經不知生死了。”李小禾哀聲道。

“嗯!”一聽李小禾此話,樑子喬頓時一愣。

復兒李小禾卻擡起頭來望向樑子喬道:“原來一切竟是如此,那你心裡對我有所憤恨就在正常不過了。”

“呵呵。”樑子喬卻是一笑,復兒面色緩和下來,只道:“一開始我的確是對你憤恨,但你我自小便是一起,親如兄弟。自從看見那夜你奮不顧身爲我擋劍,我心裡對你的憤恨已經一掃而末了。”

“嗯。”李小禾聽到此話,不禁身形一震,急急問道:“這麼說,如今••••••”

“你我自是兄弟,況且這些事本就不能怨你,只是那皇室太可恨了。”樑子喬沉沉道。

“這••••••”聽得樑子喬如今內心不再有所芥蒂,李小禾卻一時激動無以言表。

隨之,李小禾便緩緩道:“那日我同師父到了康城,夜晚便在康城落下腳來。可是不想那夜有魔人突然來襲,我當時昏迷過去,是瓊華派的掌門將我救回了瓊華派中,而自從那夜以後便再沒有了師父的消息,如今我也不知道他是否還尚在人間。”

李小禾將那夜康城之內的事情和瓊華派的事緩緩道來,樑子喬只默默聽着。

“你又是如何入的魔門?”當一切說完以後,李小禾不禁一問。

樑子喬便嘆了口氣道:“當日李叔將我救走以後,我們便一路往西南而來,在途中遇到了兩個魔門高人,一人是藏魔谷的‘毒尊’,而另一人則是真神閣的掌門••••••”

李小禾默默聽着樑子喬的訴說,這纔是知道,原來那真神閣的掌門王人鳳見樑子喬天資甚好,身份也是特殊,便將他收入了真神閣中。

而那毒尊卻是送了樑子喬一隻“七彩蜈蚣”,那夜魔門衆人侵襲乾京,是由樑子喬帶領,樑子喬被慧引大師所擋,便是放出這七彩蜈蚣來,造成了慧引如今修爲盡失。

李小禾不禁想到慧引那日在峨眉山時對他所說的話,便對樑子喬道:“那慧引大師本是一片善心,你如今卻傷了他,他日若是再見,你還得向他告罪纔是。”

樑子喬微微一想,便道:“那和尚也的確不似一般正道之人,遇見我魔門便要喊打喊殺,我也自知他一片善心,只是當日事出緊急,我也是無奈才放出七彩蜈蚣來,確實是傷了好人。”

李小禾聽到樑子喬如此說,不禁心中一喜,看來慧引說得對,樑子喬確實還未魔心深種。

“如今你真的要一直攻入乾京去,將皇室全滅嗎?”李小禾望着那不分白晝猛攻渝州城的兵甲,緩緩道。

“自然如此。你看如今的形勢,不過兩日我便能拿下這渝州城。到時候大軍向東開進,早晚打到乾京,將那昏庸無道的皇室之人殺盡,方泄我心頭之恨。”樑子喬咬牙切齒道。

李小禾見樑子喬講到這些一身盡是戾氣滾滾而升,想到只怕如今卻是勸不住他,只有來日再做計較。

李小禾復兒道:“你知道我爹的事?”

“嗯。”樑子喬微微點頭,復兒轉過眼來對那李將軍道“李叔,還是你來跟他說吧。”

李小禾頓時轉眼望向一旁那李將軍,此時那李將軍已是淚眼朦朧。

見李小禾轉眼望來,李將軍只渾身一震,復兒卻是嘶啞道:“小少爺,你可還認得我。”

李小禾聽得此問,頓時眉間緊皺,漸漸的只覺得眼前這蒼老的身影似乎異常熟悉一般,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究竟是在哪裡見過。

那李將軍見李小禾終究是記不起他來,便是輕聲一嘆道:“當年少爺還小,如今記不起來也很正常。”

“還望老將軍不吝賜教。”李小禾只對着那李將軍躬身一拜。

李將軍聽得此話,只望向無盡的夜空,眼中一片惆悵,復兒緩緩道:“記得那日,鵝毛大雪漫漫飛舞,天地皆白,寒風呼嘯,當時的小少爺還只是兩三歲,想不到如今已過十餘年,便是我將少爺送到樑府的。”

李將軍一陣訴說,漸漸的李小禾的腦中開始出現一個畫面,一個他許多年以來一直重複的夢境。

一片冰天雪地之中,他就立在樑府門前,有一個遠行的身影踏過天地雪白,漸漸遠去。每次他都想大聲呼喊,但卻喊不出聲來。那身影只越來越遠,漸漸變成一個黑點,消失不見。

直到今日李小禾終於知道,原來那個漸行漸遠的身影竟然就是眼前這位老將軍。

但無盡的哀傷卻是驟然襲上他的心間,那個身影竟然是眼前這個老將軍,那他的父母呢?

他努力地想要回想,可卻是無盡的虛無,腦中竟再沒有了父母的輪廓。

一滴清淚也終究是慢慢從他眼角滑落,他只聲音嘶啞道:“原來當日是老將軍將我送到樑府的。”

“我跟隨老將軍年久,也是老將軍信任,纔在臨危之時,將如此重任交託給我。”李將軍落寞道。

李小禾聽到此話,不禁急急問道:“那我父母呢,他們怎麼樣了?”

“將軍與公主都已經仙去了。”李將軍默默道。

李小禾身體轟然一震,雖然早就知道父母已不在人間,但如今聽到還是不禁有些無法接受。

“你可知道你如今的姓名是誰起的。”李將軍伸手一抹眼角的霧氣,朗聲道。

“這••••••”李小禾只一片疑惑。

“呵呵。”李將軍便是爽朗一笑,好似有所慰藉一般,只道“小少爺現在的姓名卻是我這個老頭子起的。”

“嗯。”李小禾不禁一愣,復兒卻是急聲道“這麼說,這不是我的本名,那我的本名是什麼?我父親給我的姓名是什麼?”

李將軍一聽李小禾問道此處,卻是神情一肅,道:“老將軍給你的名字是‘李志’,老將軍說大丈夫立於天地,但得志比天高。”

“李志••••••”李小禾深吸一口氣,沉沉問道“那我父親••••••我父親是••••••”

李將軍也是頓了片刻,纔是豁然出聲,滾滾如雷道:“老將軍李穆,聞名天下。我之所以給你另起名李小禾,是爲掩人耳目,便起這麼個普通姓名,卻是取的老將軍‘穆’字‘禾’旁,寓意你是老將軍之後。”

“李穆!”李小禾心神驟然一震。

縱使他如何猜測,但始終也未想過,他的父親會是大將軍李穆。

大將軍李穆親率騎兵萬騎,深入北方草原,侵襲蠻人王庭,斬敵數萬,蠻王授首。

大將軍李穆於西南羣山之中設伏,以數萬之兵殲敵二十餘萬,平定西南。

大將軍李穆出兵東北,賊寇望風而逃,一路所過不失一兵一卒收盡東北二十城。

••••••

“去年烽火金甲埋,今日殘垣桃花開。”

大將軍李穆在北方草原遭遇蠻人奸計設伏,埋甲他鄉。舉國皆震,盡起義師,殲滅蠻人數十萬,祭大將軍忠魂。

這一段段記敘李穆的文字,李小禾從小熟記於心,可是他又怎會想到,那萬民傳頌的大將軍就是他的父親。

此刻聽得李將軍親口道出,不禁想起這一段段記敘來,他的心神直如遭受雷擊一般,久久未能平復。

直到良久,李小禾才漸漸回過神來,胸口仍是不斷起伏。

復兒想到方纔樑子喬的話來,急急問道:“我父親是如何遭難的?他真的是戰死沙場嗎?”

“哈哈••••••”李將軍只一陣大笑,復兒道“大將軍神武英傑,又怎會真的折在那蠻人手中。”

“還請李將軍如實相告。”李小禾聽得此話,頓時身形一震,對着李將軍雙膝跪下。

“使不得••••••”李將軍見得如此,卻是爍然大驚,只趕忙躬身要扶起李小禾來。

但李小禾卻是身沉如鐵一般,直直對着李將軍拜了三拜,才立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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