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城市中層下到底層,有種由羊城步行街,來到摩加迪沙最繁華商業街的既視感。
人頭攢動,人聲鼎沸,雞鳴犬叫,屁娃哭嚎……亂就一個字。
噠噠噠!清脆的槍響聲,穿着制服的警衛朝天鳴槍,旁邊的同僚拿着電喇叭吼並怒指:“排隊,都他媽排隊!信不信老子斃了你!?”
嗯,文明執法。
徐長卿心道:“感情你們有槍啊!”
尋常的警衛用的是自動步槍,在看看他們,砍刀長矛,這武器配置也太low了。
是什麼原因讓這個世界的人們認爲,子彈的動能,不及長刀的劈砍和長矛的捅刺強大?
又是什麼原因,讓人們寧肯選擇更耗費氣力的冷兵器,而不是射界更遠,射速更快的熱武器?
“除非……”
徐長卿感覺自己明白了,其實在升降機上遇到的那些半大小子已經把原因喊明。
斬妖除魔!
這個世界上有妖魔作祟。
不過現在他所在的這支隊伍,怎麼看都不像狩妖獵魔的隊伍,到像是死死團。
“不靠技藝高超,而是靠命硬運氣好。象紅狼團這樣的,簡直就是以身飼魔。”
喧囂的聲音漸漸甩在了背後,一行人沉默行進,不講究所謂的隊形,也不需要派出斥候。
人們要做的就是跟緊隊伍,不要掉隊,其他大約都交給命運裁決了。
從城市高處眺望,四野荒蕪的厲害,可真走起來,卻又能處處見到人工造物的痕跡,鋼筋水泥的城市想要被時間派發的植被徹底吞噬,至少要五百年的時間,而依照目前的情況看,也就是一二百年。
並且有人在活動,不少地方是經過一次次簡單清理的,所以繁茂的植被下,是有半穴居式的房子的。
但城市外圍大約兩公里外就徹底沒有人跡了。
等到了晌午時分,一行人到目的地了。一幢三層小樓,牆上繪有紅色狼頭,跟他們甲具左胸以及臂章上的狼頭圖案一樣。
在向前,是一道土坡,堤壩一般左右看不到頭,還帶着一定的弧度。
等爬上土坡,呈現在眼前的赫然是一個超大的彈坑,目測直徑估計有數公里。
徐長卿一度懷疑這是百萬噸級以上的核彈造成的。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有什麼武器能造成這樣的地理效果。
但若真是這樣,那麼彈坑周圍的建築完好度那麼高,實在沒辦法解釋。
人們進入建築,熟門熟路的各行各事,氣氛雖然不比春遊,卻也不見如何緊張。也不曉得是足夠想的開,還是不到時候。
徐長卿拿起背囊,裝了些物件,隨即向彈坑行去。
“喂!你幹什麼?”一名混混問。
“去中心看看。”
“除了土就是土有什麼好看的?還邪的很,你不要命了?”
“我的命就拴在褲腰帶上,有本事就拿去。”
“草!”混混豎了中指,不理他了。
仁義哥在房頂上看到這一幕,摸着下頜的鬍鬚,道:“這****犯什麼二?”
站在他身旁的大炳道:“我感覺他跟以前不一樣了。”
“哦是麼,變得更二了?這貨再這麼下去,智商就直追傻強了。”
“……”大炳沒說什麼,望着徐長卿漸遠的背影,莫名想起了其早晨的話:這個人情我會還你。
進入超大彈坑中不久,徐長卿就確認了狀況。
陽亢,並且不是一般的陽亢,而是違反天道法則的陽亢。
正所謂陽極生陰,這種陽亢之地,一翻臉就是極陰之地,至於有多陰,他現在還無法確定,要考證一番才能確認。
他行進的速度較快,十三點左右,便到了巨坑的中心。
經腳步測量,巨坑的半徑是3.3公里左右。
“一千零八十丈……”他一邊繼續前進,一邊掐算。
巨坑的中央是一個錐形火山般的反突山包。
一般而言,隕石天降容易形成這樣的力的反作用凸起。
他環着土包邁大步,邊丈量邊算。
老實說,他在風水堪輿方面也不怎麼精通,要是十方羅盤在,就好辦多了,現在什麼都沒有,那就快不起來了。
但另一方面,時間不等人,他有一些操作,要在正午過去之前操作。
爬上土包,他從包裡翻出一面紗布,然後又拿出不久前在三層樓那邊拾取的碎玻璃。
隨後,他用紗布篩土,又拿細土鋪在玻璃上。
現代有一種名爲沙畫的藝術創作手法,他現在鼓搗的這個也差不多。
在細土上作畫,而後,畫的紋理在太陽的照射下,透過玻璃,在下面形成光的紋理。
這個紋理很重要,它是因陋就簡的情況下施法用的。
以這軀體目前的情況,連繪製符籙都做不到,所有的術法全都靠他的元神消耗魂力來完成。
偏偏這軀體又供能不足,且是個小房子,他的神魂就像個蜷縮起來的巨人,本身難受,卻又不敢有大動作,以免撐破房子。
這麼下去,要麼瘋,要麼滅,所以即便沒有什麼災禍將臨,他也必須有所動作了。
花費了大約二十分鐘,符文搞定,最簡陋的一個極陽反陰陣擺好。
值得慶幸的是,這裡陽亢的地形對他的這番施爲很有幫助,他本來已做好耗損相當多的元神之力,以達成目的的心理準備,但現在不需要了。
坐在土丘上,全身放鬆,施法開始。
“乾坤借力,天陽罩頂,天上火!”
嗡!烈陽之光灌下,徐長卿身邊的溫度迅速提升,轉眼就超過八十攝氏度。
“社稷之力,天封!地鎮!”
他手中捧着的威盛公司保安的那枚徽章,連同紅狼團的臂章,都開始發光,一道金色光芒當空落下。
“嗯?厚土之德,怪不得建築方面那麼給力,這個公司是個什麼怪物?社稷之力的強度竟然不迅速一個千萬人口的朝廷,這麼說我還以再賒欠一點……”
徐長卿所行之法,其本質跟當初他在高州北面的平頂山上爲一干g107大隊的成員開力是一樣的。
他所掌握的比較適合現在實用的技法,也就這個,起點低,見效快。
但他取巧的地方在於,他自己沒有硬扛開力,消耗巨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那樣做會讓靈肉形成一定的融合。
就好像全方位立體式的粘連,以後就算想脫離,也必然要被撕下一層皮。
他自然是不肯的,元神修煉不容易,這種撕裂會形成永久性的損失,還會出現巨大的漏洞。比如有心人倒是就能拿這個軀體坑他,只要得法,隔着大千世界,也照樣一坑一個準。
所以,他還是玩一二三的套路。以自己的神念控制社稷之力,再以社稷之力封鎮濁力,消耗也是消耗社稷之力,他自身付出的那點神念魂力微不足道。
這樣的辦法,也只適合他這樣的情況。換成普通人,以g107的官兵來說,本身靈魂強度就不夠,需要跟社稷之力合力,一起壓制濁力,並且這也是個難得的磨礪神魂,且讓靈肉融合度增強,更好的抵抗神魂攻擊的機會,全身心投入還嫌不夠,怎可偷奸耍滑?
若真那麼做了,到時候就是嬰兒舞大刀,那就絕非只是摔幾跤、控制不好發力那麼簡單了。
他卻沒有這種問題,他的元神強大,這軀體就是直入先天,他操控起來也沒有問題。
既然是這樣,那就不是一般祭煉了,再耗些軀體的壽元也認了。
“厚土爲胚,大日真火,煉!”
在那個剎那,當空的太陽好似都掉下來一個,一團熾白的熊熊火焰直落蒼穹,灌頂而入。當然,這需要法眼才能看到。普通視角,即便盯着看,也只是覺得光線太強,晃了一下眼。
衛刀的軀體膚色從今早剛成的鹿晗膚色向着古天樂膚色義無反顧的開始蛻變,且有一種咖啡漸炒熟的特徵,香氣嫋嫋,嗯,三分熟了。
“好了!好了!”徐長卿急忙收工,陽亢環境太給力,已經有點過了,險些玩壞,即便是現在,噴火男郎也當定了,以後必然是人形暖爐,沒個幾十年休想將燥火磨下去。
他的元神從極陽反陰陣中回到身體中,感覺就像衝進了煉丹爐,還算抗的住,靈魂屬陰,若是他能再進一步,就能成就陰神。
若是那樣,這最初級的大日烈陽之體根本不算什麼,但現在就需要花大氣力梳理過分充溢的陽力了。
這個可以放一放,他還有另外兩個工作。 щщщ ▪ⓣⓣⓚⓐⓝ ▪C〇
一個就是在刀鞘和刀身上蝕刻符文。祭煉成天陽破陰刀和聚煞劍匣。
另一個則是準備幾張陽力符。
這兩樣雖然都是權宜之計,很低級的玩意,可他這身體仍舊做不到。好在他的新任**給了他兩管強化劑,其中的濁力他可以借用。
半個小時之後,最後一張陽力符製成,之後不到一分鐘,正午便成了爲過去式。
徐長卿長吁一口氣,成果不錯,現在算是有了那麼點自保之力。
“還能做點什麼?貌似忘了祭煉防具了。金烏鎧是不成了,嗯……可以利用陰陽土,造黃昏甲。”
於是他開始收集陰陽土,一般情況下,想獲得陰陽土不易,但這裡卻是很多,這個巨坑不斷在陽極陰生,陰斂陽盛之間轉換,等於是個天然的陰陽土礦坑。
只不過法術不湊手,想要收集卻是不容易。
“那個傢伙在幹什麼?是不是已經瘋了?”有人拿着望遠鏡,在巨坑邊緣觀察。
一般來說,即便是軍用望遠鏡,清晰度較佳的前提下,也就是看千米之外的事物。三千米不是不能看到,但已經很模糊,能看個大概,細節是看不清的。
所以看到的就是徐長卿像只土撥鼠般撅着個屁股,東逛逛,西逛逛,也不知道在幹啥。
旁邊一名額頭有個小犄角的中年男人說:“如今最不缺的就是瘋子,過於相信科學的瘋子,和指望求神拜佛能解決問題的瘋子。”
“不然呢?我們還能指望什麼?”
“冥能,妖魔運用冥能肆虐,我們用冥能對抗妖魔,甚至控制妖魔。”犄角男的話語中透出難以言喻的狂熱。
“哼,說起來總是很容易。我們當然知道利用冥能,我們一直都在這麼做。想要取悅皇朝,就得拿出些實績來。”
“當然,用不了太久,你就會看到成效。”
“希望如此,否則你知道後果。”
犄角男恭敬的笑着頷首,低垂的目光中卻流露出一抹輕蔑。“井底之蛙,皇朝也不過是我們元教的墊腳石,有朝一日,讓你跪在我面前求x。”……
徐長卿回到小樓時,已經是半下午。
一幫在牆角納涼的痞子奚落打屁:“上午以爲你準備改行做牛郎了,下午就去坑裡玩泥灰,你的思路越來越天馬行空了。”
“不要走太快,我們都快要看不到你的背影了,給我們一個追趕的機會。”
“刀哥,你炭黑子的新造型好靚哦,人家水都出來了……”
“哈哈,孫二,你他孃的嗲起來跟萱萱那個****一模一樣,可以去參加天皇模仿秀!”
徐長卿衝這幫人雙手豎中指,然後繼續開工,找一些陰性野草的根鬚榨汁,然後用來攪拌陰陽土,之後將之均勻塗抹在甲具外層,剩下就等時間到了。
幾株草的根鬚,可榨不出多少汁來,因此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徐長卿都在跟草打交道。
“我覺得這傢伙是真瘋了,傻強是傻,他是有病。”
“你懂個毛,他這是靠找事做來排解緊張情緒,上次他險一險就掛了。”
沉默。
“瞧你那臉色,哈哈,騙你的,象傻刀那樣頭腦簡單的貨色,緊張個毛線啊,你個逗比怕了吧?膽慫早死,你完了!”
“你才完了,你們全家都完了,老子抽爛你那張臭嘴!”……
時間流逝,傍晚來臨,徐長卿準備好了,而其他人,不管有沒有準備好,都將正面對上這難熬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