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千面臉譜
“千面臉譜？”
表情微變，齊修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他也有一張臉譜面具。
現在就戴在臉上。
它叫，百面臉譜。
一個千面，一個百面。
難不成這兩張面具還有什麼關聯？
“臉譜在哪？”
齊修直接開口問道。
“在，在我背上……”
連忙側過身來，李靈子的後背上一陣皮肉蠕動，一張掛着淡淡笑容，面容平和的人臉赫然從他的血肉裡浮現出來。
“怪不得你這麼瘦，一身血肉怕是都餵了這張面具吧。”
注視着陷在李靈子皮肉裡的千面臉譜，齊修眼神動了動。
法器大多都由妖魔軀殼煉製而成。
暗藏兇性。
不是入道修士，普通人馭使都要支付代價，而這份代價大多都是自己的血肉。
這李靈子只是個普通人，使用這千面臉譜自然只能用自己的血肉餵養。
或者說根本就不是李靈子在馭使這張千面臉譜。
而是這張千面臉譜寄生在了他的身上。
不過這件法器威能確比我手上的這張百面臉譜強出許多。
百面臉譜只能改變使用者的樣貌、衣着、姿態、體味等，這種改變僅限於普通狀態。
而則李靈子的千面臉譜居然能幻化入道修士的氣息。
差點連我都蒙了過去。
“這東西你留不住，而且你再多用幾次，小命怕是就沒了。
伱我也算是有緣。
罷了，我就發發慈悲救你一命吧。”
無奈搖了搖頭，齊修大手一伸，直接抓向李靈子背後血肉中的千面臉譜。
聽見齊修的話，李靈子訕訕笑了笑。
雖然對齊修要搶走自己的千面臉譜心有不快，但李靈子卻並不怨恨。
畢竟事實也正如齊修所言。
被這千面臉譜寄生，他已經命不久矣。
就算不主動使用這件法器的威能。
這張臉譜也會緩慢蠶食他的血肉性命。
這也是他爲什麼要鋌而走險，以一介凡人之軀，闖入神霄宗入門考覈的原因。
除了藉此機會拜入神霄宗這樣的正道大教。
祛除身上千面臉譜的寄生，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似是察覺到齊修要將自己從李靈子身上拔除，閉眸沉睡的千面臉譜突然睜開雙眼，眼瞳血紅，宛如惡鬼！
下一瞬。
空氣中瀰漫起昏沉厚重的紅霧。
隆隆巨響。
紅色的濃霧瀰漫在空氣中，強烈的氣息撲面而來。
突然間，無數妖魔從濃霧中嶄露出來。
它們形態各異，醜陋而恐怖，扭曲邪惡，讓四周的空氣中都富含着讓人畸變的異化氣息。
感受着虛空中無比真實的妖氣，齊修目露一絲驚奇。
“好真實的幻法，以假亂真。”
“呃啊！”
下方的李靈子突然發出一聲慘叫，他的皮膚不斷剝落，血肉與筋絡膨脹，額上長出森白長角，身上腐化病變，兩肋下長出一排排肉瘤。
望着被空氣中妖異氣息感染畸變的李靈子。
齊修眉頭微挑。
以假亂真的極致幻法，讓人的身體和潛意識都【相信】這是真的。
所以哪怕是幻法，也一樣會引發真實效果？
看着被本是幻法的妖氣感染畸變的李靈子，齊修若有所思。
這個世界不同於前世。
天地大道的縱橫編織，讓萬物法則存在了極大的神異性。
活人若是有了極大的執念和惡意，是有可能異化畸變成妖魔的。
這也是爲什麼一部分妖魔喜歡蠱惑活人的原因。
看着活人異化成妖魔。
這比單純的吃了他們，更加讓妖魔們滿足愉悅。
李靈子現在就是這種狀態。
空氣中的妖氣都是千面臉譜的幻法，但李靈子卻對這種【真實】現象，內心相信。
所以肉身直接異化，要畸變成妖魔。
“要不是遇見我齊大善人，你可真就要玩玩了。”
搖搖頭，齊修輕拍了拍馬上就要異化爲妖魔的李靈子。
可就是這兩下平平無奇的輕拍。
卻讓快要徹底異化成血肉妖魔的李靈子瞬間停止了畸變，肉身蠕動，逐漸恢復了原本的活人樣子。
“多……多謝……”
虛託躺在地上，李靈子汗如水洗。
肩膀上兩枚小巧【鎮符】緩緩消散。
五指扣住陷在李靈子皮肉裡的千面臉譜，齊修用力一撕，嗤啦一聲，大塊皮肉粘連着這張臉譜，被硬生生取了下來。
“爽……”
後背缺了一大塊皮肉，鮮血直流，李靈子蒼白的臉上卻露出一抹笑容。
自打他被這件法器寄生之後。
每時每刻都能感受到這張臉譜在啃食自己的血肉。
那種眼睜睜看着身體一點一點被蠶食的感覺。
比千刀萬剮還要讓人絕望！
若非他意志力還算強大，化作普通人，早就一頭撞死算求了。
擡手劃出兩道藥符替李靈子止住了血，齊修打量起手上這張千面臉譜。
細膩白潔的表面宛如最爲頂尖的瓷器，微微流光在上面盪漾，從李靈子撕下來後，臉譜化作的人臉消失。
取而代之是純白的人臉輪廓，和一張淡淡的嘴痕。
“和百面臉譜有九成像，但做工更加精緻，且並不殘缺。”
背對着李靈子，齊修撕下了自己臉上的百面臉譜。
兩件法器放在一起對比。
幾乎是一模一樣。
只不過百面臉譜上佈滿了裂紋和狹小的破損凹坑。
而千面臉譜則是完整的。
重新扣上百面臉譜，齊修以鎮壓符封法將這張千面臉譜暫且封印。
“感覺怎麼樣？”
來到李靈子面前，齊修點了點這瘦猴男人的腦門。
“感覺像是重新活過來了。”擡起頭露出一抹蒼白的笑容，李靈子擡臂衝着齊修拱了拱手：
“多謝前輩搭救。”
“能忍受這法器日夜啃食，你也算是個爺們。
這樣吧，咱們做個交易，你把這神霄宗的考覈內容告訴我，我可以給你一道符籙護身。”
這李靈子敢以凡人之軀入神霄宗考覈之地，必然是做了十全準備，考覈的內容他肯定也知之甚清。
“前輩救我一命，我自當結草銜環，以報大恩。
這次神霄宗的入宗考覈共有三試。
第一試便是要在規定時間內取得天、地兩枚玉印，並前往湖中島查驗審覈。
之後便可以參加第二試。
這玉印散落整個考覈之地，我手上有天印，還差一枚地印。”
在懷中悉索摩挲一下，李靈子攤開掌心，一枚通體黃綠，拇指大小，中心刻有【天】字跡的小巧玉印，呈現在齊修面前。
“這玉印很多嗎？”
拿起一枚玉印，齊修細細打量了一番。
這玉印看着普通，但內部深處似乎隱藏了一絲神異力量。
李靈子一介凡人，雖靠着千面臉譜可以假扮入道修士實施敲詐。
但考覈纔開始不久，他就已經手握【天】印。
如若不是他氣運逆天。
就是這玉印的數量，足夠大。
大到他這樣的普通人也能蒐集到。
“入宗考覈，前五十報名者，可以率先獲得一枚【天】印。”李靈子給出了答案。
“原來如此，這次神霄宗招收弟子，報名的人一定很多吧。”
“今年稍多一些，大概……三百餘人。”
“這麼少？”
齊修聞聲一愣。
神霄宗可是正道位列第二的大教。
招收弟子怎麼可能只有三百多人報名。
“每次神霄宗入宗考覈，都會有一批瘋子參加，這些人嗜戰成性，好勇鬥狠，試圖以此獲得神霄宗高人矚目。
還偏偏次次都有人成功。
所以每次入宗考覈，幾乎都有着近八成的死亡率，三百已經算多的了。”李靈子撇嘴撓了撓頭。
八成死亡率……
這還只是第一試。
怪不得人這麼少。
魔宗邪教的入門考覈怕是也沒有這麼高的死亡率吧。
怪不得神霄宗曾經被判成魔宗。
就這招收弟子的風格，妥妥的老牌魔宗。
“前輩，這枚玉印你就收着吧。”李靈子嘴脣動了動。
“嗯？你不打算參加考覈了？”
“要命的東西沒了，也就沒必要再賭命了。”
李靈子失笑一聲。
千面臉譜被齊修取下，他不必在承受法器反噬蠶食的痛苦，命算暫時保住了。
再加上感受過齊修這樣入道修士的恐怖。
詐騙入道修士這種念頭，也被打壓的粉碎。
還是先讓自己活下去吧。
既然不打算參加考覈，這玉印也就是無用之物，不如做個順水人情送給齊修。
“你倒是看得透徹。
好，這玉印我收下了。
這個送你，算是回禮。”
掌心一翻，取出一塊劍符，齊修將其扔給了李靈子。
“這劍符裡存有一道破體無形劍氣。
入道以下，必殺。
入道以上，也可將對方驚走。
至於這麼驚，你比我懂。”
話音未落，齊修攥起玉印，飄然化作一道水霧遁光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