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彈在天空中劃出長長的軌跡,呼嘯着砸向法軍陣地。
在炮戰中除了雙方所處位置、火炮自身性能、炮兵個人素質以外,視野也十分重要。
這便是爲什麼弗蘭茨要在開戰之前幹掉法國人的偵查氣球的原因之一,戰場對奧地利方單向透明。
所以此時奧地利的炮兵可以輕易找到法國炮兵的位置,並實施毀滅性打擊。
事實上那位法國炮兵上校的反應很快,但是依然快不過炮彈,他的炮兵陣地遭到了重點關照。
炮彈落下,塵土飛揚,碎石木屑、殘肢斷臂,一起激射向天空,然後又如雨點般落下。
炮彈每一次落地都是對法軍士氣的一次嚴重打擊,本來整齊有序的隊列被一發炮彈擊中。
就好像被保齡球擊中的瓶柱一樣瞬間倒下一大片,被直接擊中的士兵更是當場炸裂,那效果也是十分炸裂。
被炮彈和衝擊波撕裂的血肉飛上天空,然後又對着附近還沒緩過神來的士兵兜頭澆下。
紅的、黃的、白的、黑的,血腥味、硫磺味、尿騷味、屎臭味,以及泥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軍官們竭力大吼維持着秩序,但是有些士兵已經完全被本能的恐懼所佔據,他們不顧一切地衝出隊列試圖逃離戰場。
法軍的基層軍官和督戰隊在此時發揮了重要作用,逃兵幾乎在第一時間就被處決。
果斷的行動有效的阻止了那些試圖渾水摸魚的人,讓其他士兵回憶起了軍官和督戰隊的恐怖不敢效仿那些逃兵。
一枚炮彈就落在距離炮兵陣地不遠的地方,威力巨大的爆炸讓人覺得大地都在顫抖。
相比法軍的步兵,炮兵的表現就要差得多了,第一輪炮擊明明只有幾發炮彈擊中炮兵陣地,但是混亂程度比起步兵有過之而無不及,有人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跑,有人像一坨爛泥一樣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這些法國炮兵從來沒有遇到過真正的戰鬥,從來都是他們在火力和射程上單方面碾壓對手已經習慣了那種名爲“安全”的優越感。
所以纔會在面對生死危機時表現得如此不堪,除此之外開花彈的使用也大大加重了戰場的血腥程度。
“居然把開花彈直接打這麼遠!看來不止對方的指揮官是瘋子,那些炮兵也瘋了,他們難道不怕炸膛嗎?”
這位炮兵上校所不知道的是對面的奧地利炮兵已經全面列裝鋼炮,並且使用的還是加了錳的特種鋼,炮膛的承受能力要遠遠強於青銅炮或是主流的鐵炮。
“塞薩爾上校,這太瘋狂了!奧地利人居然用攻城炮打野戰,這種炮戰我們根本贏不了。爲了法蘭西,我們快撤退吧!”
參謀滿臉緊張地哀求道。
“慌什麼?”
“他們已經瞄準我們了!塞薩爾上校!”
“不,剛剛那不過是試射而已。”
“可”
參謀還想說些什麼被塞薩爾上校制止了,後者指着天空上的熱氣球說道。
“他們靠的是熱氣球。讓陣地前移!距離越近,我們的優勢越大。他們使用的是攻城炮,無論填裝速度、射擊精度,還是機動性都不可能與我們相比。
只要推進到六百米的距離,我們就能對其進行精確打擊。” 遠處的博諾·德·庫倫也被眼前的這一幕震驚到了,因爲對方的炮兵在一公里外就開火了,這顯然不符合炮兵使用的常識。
有點像是美洲那些鄉巴佬的作風,但是美國和墨西哥用的是三磅炮、四磅炮,而奧地利人用的是至少十二磅以上的攻城炮。
前者不過是在放煙花,而後者是真的可以打死人。
用野戰炮和奧地利人打炮戰顯然是不可能的了,此時只有兩種選擇,一種是退入城市中利用掩體打一場防禦戰,另一種則是全軍壓上正面擊潰奧地利軍。
但前者大概率會被兩面夾擊,而後者則過於激進且風險過大。
不過這種反常的舉動也有可能打對方一個出其不意,只要策略執行得當便能反客爲主在短期內建立優勢。
這種短暫的優勢極有可能激發己方的士氣,同時引發對手繼續犯錯。
此消彼長之下便有可能真的反敗爲勝,曾經的法國便多次運用類似戰術多次擊敗兵力佔優的反法聯軍。
事實上優秀的軍官都是惺惺相惜的,此時塞薩爾上校已經開始將炮兵陣地前移,毫無疑問他們就是打算在正面擊潰所謂的德意志聯軍。
不得不說,這時代的法軍確實是世界陸軍的典範,即便是在一片編制混亂的情況下指揮官的命令也能以極快的速度傳達到基層,基層的軍官們更是可以在第一時間行動起來。
整個法軍立刻像一臺精密機械一樣運轉起來,開始向德意志聯軍前進。
法軍這一反常行動幾乎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德意志聯軍的指揮部內一片混亂。
這羣剛剛還在開香檳的傢伙,轉眼之間就成了沒頭蒼蠅。
沒錯,這羣人剛剛居然開了香檳,還找了一羣名媛、舞女來助興。
整個指揮部就像一場大型沙龍宴會,來自各邦國的有志青年們明顯將其當成了一個社交場所。
年輕人們紛紛想要結交大人物,而那些所謂的大人物們又想結交真正的權貴以此作爲自己進入上流社會的敲門磚。
至於那些真正的權貴們都在想方設法在弗蘭茨面前混個臉熟。
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裡,在弗蘭茨的旁邊至少掉過十條手帕或者圍巾,以及數量不詳的戒指、項鍊、耳環,甚至還有幾位女士的鞋.
有些名媛小姐們想要製造一些浪漫的邂逅,不過弗蘭茨對此毫無興趣。
倒不如說他很討厭,這種將戰場當成社交場的行爲。
就在剛剛奧地利炮兵的第一輪試射時,驚呼夾雜着歡呼刺激着弗蘭茨的耳膜和神經。
他甚至有一瞬間想把這羣人都掐死
尤其是剛剛在奧地利的炮兵試射的時候,還有人試圖衝過來給弗蘭茨個擁抱。
不過這些人並沒能成功,他們都被佐切和波爾多攔住了。
波爾多身爲男性可能還有些束手束腳,佐切這個歸化則完全沒有任何顧慮。
她直接將帶着刀鞘的長刀一橫便將剩下的人攔了下來,這樣的做法雖然有些蠻橫,但是如果放在一個東方人身上則完全合情合理。
畢竟在當時的歐洲人看來,除了歐洲以外的人全是蠻夷,所以做出這種行爲完全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