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將塞爾維亞人遷往伏伊伏丁那是一個無奈之舉,弗蘭茨爲了貝爾格萊德的長期穩定就不可能任由大量的塞爾維亞人繼續留在當地。
爲了儘量減少遷移阻力,甚至讓當地的塞爾維亞人自願遷移,弗蘭茨只能將土地肥美的伏伊伏丁那設爲靶地。
這是當時國力不足的奧地利能拿出的最有效的方案,遷移距離雖然不到一百公里,但畢竟有十幾萬人,一旦出了什麼亂子那就很容易樂極生悲。
畢竟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真心想讓奧地利拿到巴爾幹之鑰,一點小火星都可能引起一場大騷亂。
此時的情況也差不多塞爾維亞人在奧地利帝國的存在感稀薄,並不是他們像斯洛文尼亞人一樣壓根就沒有民族概念,而是力量過於分散。
塞爾維亞人已經有了自己的國家,所以讓塞爾維亞人將力量集中在一起不斷髮展壯大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塞爾維亞人的訴求弗蘭茨也不可能滿足,他不會允許伏伊伏丁那自治,更不可能將奧地利帝國的南大門拱手相讓給一個隨時可能叛變的民族。
不得不說匈牙利人在給奧地利找麻煩這件事上很有天賦,前者捅出的簍子總是需要後者擔責。
從四面八方逃往伏伊伏丁那的難民皇室領地政府只能選擇接收,否則就是把那些人推向匈牙利一方。
比起多個敵人,還是多個需要援助的難民更符合奧地利帝國當前的利益。
不過在收與不收之間,弗蘭茨覺得還應該有第三條路。那就是將難民禮送出國,讓他們榮歸故里。
沒錯,弗蘭茨準備專門爲這些塞爾維亞人開闢一條綠色通道送他們回到他們祖先生活的地方。
伏伊伏丁那和貝爾格萊德兩個地區的長官雖然有些不解,畢竟在他們眼中人口和土地一樣重要都是對帝國來說十分重要的資源,但他們還是忠實地執行了弗蘭茨的命令。
這樣一來懵逼的就是米洛什·奧佈雷諾維奇了,這位巴爾幹的梟雄打破頭也想不出奧地利人爲什麼會這麼做。
不過這倒是幫了他大忙,畢竟不管什麼時代人口對於國家來說都是寶貴的財富,對於百廢待興的塞爾維亞公國來說更是如此。
只是苦了此時塞爾維亞公國內的那些波斯尼亞人,在過去塞爾維亞人口不足的情況下,他們還是米洛什·奧佈雷諾維奇爭取的盟友。
而在收到奧地利方面會向塞爾維亞輸送大量塞爾維亞人的情報後,米洛什·奧佈雷諾維奇直接撕下了面具,他要爲塞爾維亞人爭得更多的生存空間。
於是乎波斯尼亞地區的吃雞大賽再次上演,曾經的一等人淪爲了被人肆意宰殺的牲畜。
不要懷疑米洛什·奧佈雷諾維奇的冷酷、無情,別說是這種臨時盟友,哪怕是自己曾經追隨的人,塞爾維亞人的英雄,只要擋了他的路一樣殺給你看。
卡拉喬爾傑·彼得羅維奇,領導塞爾維亞獨立戰爭的英雄便是被米洛什割了腦袋送給了奧斯曼蘇丹。
事實上奧地利方面爲了讓米洛什·奧佈雷諾維奇相信奧地利帝國是真心實意想把塞爾維亞人送回塞爾維亞還特意收了一筆引渡費,而且塞爾維亞人的遷移費用都需要塞爾維亞公國承擔。
米洛什·奧佈雷諾維奇爲了湊足這些費用不得不大量舉債,甚至直接挪用軍餉,比起虛無縹緲的貝爾格萊德,還是實實在在的人口更有吸引力。
這也是爲什麼米洛什·奧佈雷諾維奇率先提出進攻貝爾格萊德的計劃,但卻遲遲不動手的原因。
高風險、高收益肯定沒有零風險、高回報的誘惑大,米洛什·奧佈雷諾維奇不傻,奧斯曼蘇丹麥吉德也不傻,前者不動,後者也不動。
所以想象中的東南戰事並沒有發生,坐鎮貝爾格萊德的拉圖爾伯爵就有些鬱悶了,他是想來打仗的,結果卻成了運輸大隊長。
起初拉圖爾伯爵還覺得這是個機會,塞爾維亞人會利用接受難民的機會對貝爾格萊德發起進攻。
然而很快他就發現自己想多了,因爲無論是難民,還是米洛什派來的接受人員身上都沒有攜帶武器或者類似於武器的物品。
不過例行檢查還是必要的,拉圖爾伯爵堅信米洛什一定會露出馬腳的。
至於普通士兵會不會懈怠?會不會不願意查驗往來的塞爾維亞人?
答案是不可能!匪過如梳,兵過如篦,官過如剃,可不是開玩笑的。
劫掠幾乎是所有歐洲軍隊的共識,除非是皇室親自坐鎮,並許以足夠的好處才能讓其有所收斂。
設卡檢查雖然沒有劫掠那麼直接、收益那麼大,但是相對風險也較小,有這種好事士兵開心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懈怠,這樣的好事搶還來不及呢!
弗蘭茨其實也考慮過奧斯曼和塞爾維亞趁機發起偷襲的可能性,不過貝爾格萊德這座要塞都市修建了這麼多年,再加上將近十萬的守軍。
如果貝爾格萊德真的被奧斯曼和塞爾維亞的軍隊攻破,那麼只能說自己這些年的佈置還是太輕敵了。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天塌地陷的大事,畢竟後面還有諾德薩維,這個纔是奧地利帝國的真正門戶。
由於大伊利里亞鐵路的開通,只需要兩到三週的時間就能從意大利戰場向諾德薩維投送五到十萬人的武器裝備。 在鐵路開通之前,哪怕是精兵中的精兵也需要四十天的時間,實際上走上兩三個月也再正常不過了。
說到底俄國人才是弗蘭茨對付奧斯曼帝國的終極武器,他不覺得俄國人能擋住南下的誘惑。
弗蘭茨真正擔心的是那些在匈牙利大平原上的皇室莊園,這些莊園中不只有糧食和物資,更有移民開發計劃的成果:土地和德語人口。
在匈牙利人眼中一座座皇室莊園就像是一個個回血包,洗劫皇室莊園將會極大緩解匈牙利政府窘迫的財政狀況,同時也能提升己方士氣,更是可以斷了那些牆頭草的念頭。
雖然匈牙利叛亂的主力是單衣貴族,但是大多數有產貴族的態度依然曖昧不清,他們甚至會爲奧地利人守住了普雷斯堡而慶祝。
從1836年開始經過十幾年的發展,匈牙利大平原上的皇室莊園已經有數十座之多,移民人口總數更是超過了百萬,他們每年都能向皇室提供上億弗洛林的資金。
看在錢的份上自然沒有人會多說什麼,相應的弗蘭茨的操作空間也大得多。
一支約莫萬人的匈牙利軍隊來到了整個匈牙利大平原上最大一座皇室莊園“新西里西亞”的外圍,看着莊園內一望無際的田野和外圍那簡陋的籬笆。
士兵們不由得大笑出聲,就好像在四下無人的荒島上發現了一位衣不蔽體的美人,貪婪、兇殘盡顯無遺。
騎在馬上的胖將軍卻有些爲難,老實說他能坐上中將的位置完全是靠祖先廕庇,他只想快快樂樂地走完一生,並不想參合進這場戰爭之中。
而且伊塔馬爾將軍的叔叔就是前些年莫名其妙地捲進了馬匪和皇室莊園的戰鬥中,至今屍體都沒有找到。
不過無奈形勢比人強,他必須要進攻皇室莊園,殺死那些外來的德意志人,以此來證明他對匈牙利議會的忠誠。
這讓伊塔馬爾將軍非常不爽,要知道在他人生的前四十年裡還沒有人敢逼迫他。
“伊塔馬爾將軍,我們已經到了。您看士兵們士氣高漲都等着您一聲令下呢。
我怎麼看您有些愁眉不展呢?難道您是在同情那些入侵者嗎?”
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響起,如毒蛇般陰冷的眸子正在上下打量着伊塔馬爾將軍,由不得讓他喉嚨發緊,脊背生寒。
伊塔馬爾將軍發誓,他非常不喜歡這個監軍,但是他現在不得不爲自己的行爲辯解。
“秋特卡萊先生,您知道的這些土地都是哈布斯堡皇室用合法手段從匈牙利政府手中購買的私有財產”
伊塔馬爾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這位匈牙利最勇敢的男人打斷了。
“合法?真是可笑!”
秋特卡萊冷笑道。
“秋特卡萊先生,您可能不知道,每一份購買協議都是經過匈牙利大議會審批的,而且還有契約在.”
伊塔馬爾的話再次被打斷。
“將軍閣下,我們早就不是奧地利人的奴僕了!新匈牙利憑什麼要承認那些舊王國時代的契約?”
“可我國法律的第一條不是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嗎?我們這樣做不是和法律條文相悖嗎?”
“將軍閣下,執行命令!”
伊塔馬爾將軍有些無奈,但還是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不過好在那些農民剛剛一看到軍隊就已經躲起來了,他想這應該是一場輕鬆的戰鬥。
然而先頭的士兵剛剛越過木製的籬笆就遭到了襲擊,密集的槍聲從四面八方響起,最先進入莊園的一個連幾乎全軍覆沒。
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的發生,畢竟莊園裡不過是一羣德意志農民,並不是像克羅地亞人和塞爾維亞人那樣的野蠻民族應該不會反抗纔對。
正在匈牙利軍衆人有些發懵的時候,一個聲音將他們拉回了現實。
“這裡是皇室領地,擅入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