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特卡萊很快就被幾個親信拉着逃離了城頭,剩下的匈牙利軍雖然沒有立即崩潰,但大多數也失去了戰意。
其實他們即便想要戰鬥也沒有足夠的火力阻止眼前的一切,畢竟大炮早就被奧地利人摧毀了,他們甚至連炮彈都沒剩下。
大多數人就愣愣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海瑙和他的部隊爲了今天這一戰早已演練過多次。
奧地利軍的進攻如驚濤駭浪一般,而布達佩斯的防禦早已千瘡百孔,在兩者相撞的瞬間,後者便崩潰了。
城中的馬扎爾人都在遵循本能,或是逃跑,或是躲藏,當然也有人被恐懼激發了兇性。
一個身材魁梧的光頭大漢一把扯開領子,曾幾何時他也是一個受到匈人理念感召的熱血青年。
然而在布達佩斯的這些日子他只能縮在廢墟中躲避炮擊,靠着吃屍體和臭水才苟延殘喘到今天。
這樣的日子他早就受夠了,拿起槍對着城牆的缺口就衝了過去。
“是男人的都跟我衝!讓他們看看我們匈人的勇氣!”
“對!我們的祖先當初能打得歐洲人抱頭鼠竄,我們今天也能做到!”
“衝啊!”
然而時代已經變了,僅靠個人勇武根本無法改變整個崩壞的局勢。
無論是天空中投擲手榴彈的鋼鐵巨獸,還是裝備着車載氣槍的蒸汽坦克,亦或是如黑雲般逼近奧地利軍士兵都不是他們能抵抗的。
這些人如同落入汪洋中的水滴一般根本掀不起半點波瀾,更不可能將洪流拒之門外。
那個光頭大漢不幸被白磷彈擊中,頃刻煉化,只嚇得周圍人魂飛魄散。
沒過多久布達佩斯的外圍便全部陷落,剩餘敵軍大多躲入廢墟之中。
巷戰是弗蘭茨最不想面對的局面,因爲一旦進入巷戰,所謂的裝備優勢和兵員素質就會大打折扣,最終變成雙方意志的對拼。
弗蘭茨爲此準備了很多,從持續的毀滅性炮擊,再到相關裝備的開發,甚至爲此準備了專門的戰術。
然而想象中激烈的巷戰並沒有發生,所到之處馬扎爾人潰不成軍,很多人目光呆滯地聚集在一起完全不在意戰爭的勝負,更不在意成爲奧軍的俘虜。
少量負隅頑抗的殘敵先是遭到了重武器的洗禮,之後奧地利軍的士兵會喊話讓對方投降。
如果對方不投降,那麼就會用手榴彈開路。手榴彈對於在狹小空間內,尤其是那些躲藏在地下室內的殘敵來說尤爲致命。
寧死不屈者只是少數,大多數馬扎爾人甚至連象徵性的抵抗都沒有。
戰鬥不到一天時間就結束了,奧地利軍隊並沒有遭受多少傷亡。這和匈牙利軍的指揮系統崩潰脫不開關係,散兵遊勇終究難成大事。
匈牙利守軍主將,秋特卡萊號稱“匈牙利最勇敢的男人”。
他被俘時呆在一間昏暗的地下室中,桌子上有一把沒有上膛的手槍,一瓶毒藥,房樑上懸着一個繩圈,下面還有一把椅子。
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地波瀾不驚,只是城內的慘狀讓人觸目驚心。城中的匈牙利人幾乎都有着嚴重的營養不良,近三分之一的人無法正常交流。
然而更駭人聽聞的是城中匈牙利軍的所作所爲。
那些活下來的士兵,個個禽獸不如,他們搶奪平民的物資,然後把平民圈養起來,所作所爲已經超乎普通人的想象。
奧地利的隨軍記者只是照實紀錄就有人被嚇得發瘋,那些被解救的平民,有些人缺了手腳,有些人少了眼睛、耳朵,更是有人沒了半張臉皮。
女人們則是有着更加難言的痛苦和屈辱,整座城中甚至沒有一個孩童。
城內的慘狀令人感到不適,馬扎爾人的行爲更是令人感到作嘔。
城中臨時法庭被搭建起來,他們將會對城中的馬扎爾軍民逐一進行審訊,收集證據裁決其罪行,最後或收押,或直接處刑。
這一切都將收錄在案,裝訂成冊,以供後人探尋。
不過此時這座城中想要找出一個無罪之人,簡直比登天還難。
哪怕是那些被關進籠子裡的人也不見得無辜,說不定他們只是棋差一着就能在籠子外面作威作福了。
在如山的鐵證面前,大多數人選擇供認不諱,但少數人依然抱有僥倖心理,死不承認。
好在裁判所裡的人早就有了經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相互揭發”、“有獎問答”這一套組合拳下去往往打得那些人懷疑人生。
奧地利的士兵們對於公審的形式早就習以爲常,但如同布達佩斯城中這樣人渣如此密集地出現還是讓他們感到驚訝。
有些人甚至連被稱爲人渣的資格都沒有,哪怕只是陪審也能讓人感到不適,再結合城內的慘狀。
大多數士兵都堅定了對奧地利帝國的信仰,同時更加相信自己行爲的正義性。
正義重要嗎?很重要!
但對於古往今來絕大多數歐美國家來說,利益更加重要。
如果按照傳統和這些理論,弗蘭茨不該搞什麼形式主義的公審,他應該立刻、馬上開始利益再分配,然後恢復生產,甚至直接找個熟悉當地情況的帶路黨來委以重任,大家其樂融融共謀剝削底層。
然而對於奧地利帝國這個歷史中的怪胎來說,正義,至少讓人們相信自己是正義的,這一點真的很重要。
對於弗蘭茨個人來說,他也不想重複那些過去的老路再讓世界輪迴一次,他更不想讓一羣鼠輩留在自己的地圖上。
公審的頭一號重犯便是秋特卡萊,他是一名極端的馬扎爾民族主義者。
在匈牙利叛亂爆發之前,他獨自一人懷揣一把彎刀深夜潛入學生宿舍,刺死了四名德意志族學生,被人稱爲“匈牙利最勇敢的男人”。
匈牙利革命爆發之後被釋放,由於行事狠辣,做事不留餘地很快就成爲了科蘇特的左膀右臂。
此時更是作爲布達佩斯的守將,被科蘇特委以重任。
那四名被刺死的德意志族學生的頭顱,至今仍作爲其功績掛在布達佩斯最古老的大學羅蘭大學的門前。
除此之外,爲了剷除異己秋特卡萊還組織了對布達佩斯城內親奧勢力的行動。
同時在匈牙利境內組織了多次屠殺,僅在皇室莊園一地就屠殺了五萬名平民,總計屠殺各族平民超過六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