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利,聽說你這小子前幾天搶了一艘大商船,還和教皇廳的護衛艦交手了?”
“消息很靈通嘛,桑克。沒什麼啦,不過擊沉了一艘軍艦而已。不過那商船真沒得說,除了滿是貨物外,你猜我還發現了什麼?”
“什麼?該不會是金子吧?”
“金子倒沒有,不過在他們的貨艙下發現了一批女奴,其中還有對雙胞胎,真是極品啊。”
酒吧檯前,一個老者默默地擦着酒杯。他着裝嚴謹,一件黑色的馬夾下是白色的衫衣,彆着條灰色的領帶。頭髮已經蒼白,但前得只有一釐米長的短髮卻如同銀針般很有精神地往上豎起。已經不再年輕的臉上,從左方額頭上一道傷疤斜過眼睛,在顴骨的位置上和另一條較小的疤痕交錯成一個“X”狀,因此海盜們都管他叫X先生。至於真正的名字,卻已經被人淡忘,甚至年輕點的海盜根本不知道他的來歷,只知道他是這家“海皇”酒吧的主人。
島上有好幾家酒吧,海皇酒吧不是最大的,但它只招待那些有身份,或者說在教皇廳的懸賞中達到一定數額上的海盜。酒吧也沒有護衛,因爲沒人敢在這裡面惹事,畢竟能夠走進海皇酒吧的,哪個不是實力過硬的人。何況X先生自己就不是一個輕易能夠招惹的人物,在海皇酒吧剛建成那會,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不是給打斷了腿,就是給X先生打暈了扔海里餵魚。
短短几天中,死在X先生手裡、或間接讓他給幹掉的傢伙接近百人。從那天開始,島上就沒有人敢招惹他,就算是四大海盜團的首領見了他也得打聲招呼。可這樣的人物,每天卻和個酒保似的擦拭着酒具,心情好的時候還會親自爲客人調酒。海盜間,也有不少人以能夠喝上X先生親自調的酒而自豪。
對X來說,今天是無數的日子並沒有什麼區別。直到他的到來。
酒吧大門被打開,頓時從外頭涌進來一陣粗糙,渾凝如同鋼鐵般的威勢。這種威勢一來到酒吧裡,酒吧中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而較弱些的已經抵受不了這股威勢開始心跳加速,臉色蒼白起來。X先生仍舊擦拭着自己的杯子,卻對着大門口一道像鐵塊似的身影說:“收起你的氣息吧,迪波拉。或者說你想爲這些傢伙買單?”
“抱歉抱歉。”
威勢如潮水般涌回,消失得一乾二淨。接着個堪堪夠鑽進大門的高大身影走了進來,燈光下,露出迪波拉那簡直就像黑鋼般的身體。鐵鱗號的船長哈哈笑道:“剛從外面回來,忘記收起這些嚇人的東西。今晚這些傢伙喝的酒,全部算到我頭上吧!”
於是酒吧裡歡呼了起來,更有不少海盜舉起酒杯說:“敬烈焰之盾!”
向其它海盜舉手示意,迪波拉又說:“X先生,很抱歉,今晚你這門估計得換一個。但不要緊,明天我讓人給你重新安個就是了。好了,弗蘭克林,快進來吧!”
他話音一落,酒吧大門的門框上就出現了幾道驚心動魄的裂縫。X先生終於擡起頭,愕然向門外看去。只見一隻大手按在門框上,跟着有個巨人彎着腰擠進來。只是他實在太高大了,比迪波拉還要高出不少,以至於擠進來的時候,門框以上的部分已經紛紛粉碎。等他進入酒吧,外頭嘩啦一聲,大門連同碎掉的沙泥都一股腦落到了地上,酒吧露出一個偌大的缺口!
酒吧裡寂寞無聲。
X先生手裡有一聲脆響響起,卻是他正擦拭的酒吧在手中變成了粉末。他看着弗蘭克林,久久不語。無論是個頭還是氣勢,眼前這巨人比迪波拉只強不弱。過了好一會,X先生才說:“好久沒有見到過這樣的人物了,大門的事就算了。不過迪波拉,你從哪裡找來這麼強悍的同伴?”
“這位是弗蘭克林,很遺憾。雖然我個人很希望他加入我的鐵鱗號,可惜他似乎沒有這個想法。”迪波拉聳了聳肩膀說。
其它海盜頓時對弗蘭克林刮目相看,要知道想加入四大海盜團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何況是來自烈焰之盾的親自邀請。可以想見,這個巨人得有多強才值得迪波拉主動邀請。但讓人更想不到的是,這大塊頭竟然拒絕這樣的好事?
“年輕人總會有自己的想法。”X先生不以爲然地說:“要喝酒嗎?去那邊坐會,我最近剛發明了一種雞尾酒,就讓你們嚐嚐好了。”
“太好了,又能夠喝到先生你的酒,真是我們的榮幸。走吧,弗蘭克林。”說着撞了撞巨人,迪波拉帶頭離開。
弗蘭克林朝X先生點頭道:“抱歉,撞壞你的大門。”
X先生露出罕見的笑容:“沒關係,那東西阻撓了像你這樣的人物,被拆掉也活該。”
弗蘭克林認真看着X先生,半晌才道:“您真有趣。”
“彼此彼此。”
於是弗蘭克林走到了迪波拉坐下的桌子邊,因爲沒有適合他的椅子,巨人乾脆盤腿坐到地上。酒保已經推着幾個酒桶出來,這時門外又走進來幾道身影,當先是個身材火辣的女人。有着健康的古胴色皮膚,一頭紫色的捲髮如同波浪般披散在雙肩上。上身只簡單地用一個皮質的抹胸遮擋着雙峰,卻露出了性感的蛇腰。下身是一條皮質短褲,短褲的鈕釦甚至沒有扣上,只拉上了拉鍊繫緊。褲腰上裝飾着一條皮腰帶,腰帶的金屬牌上刻着一個上半身是女人,下半身是海蛇的圖案。
從短褲下延伸出來的修長腿線,讓所有男人看了都會感到呼吸急促。那雙被每個男人恨不得捧在手裡親吻的長腿,踩着黑色的皮靴。那足有十幾釐米又高又尖的鞋跟,如同釘子般扎進地面。
女人的腰帶後繫着六條米許長的鐵鏈,它們像裙襬一樣垂在女人的身後,鏈端繫着的三角尖棱拖在地面,隨着女人的走動而發出叮噹響的聲音。
跟在這女人身後的是七八個男人,他們像女王的親衛般左右拱立。人人的背後都披着道短披風,披風上都繪着和那女人腰牌上一樣的圖案。
女人進了酒吧後就笑道:“X先生,你可不能偏心,只給那黑大塊調酒喝。”
X笑了起來,說:“今天是什麼好日子,連你也來了。好吧,我再給你調一杯就是了。”
女人笑了起來,這一笑風情萬種,把酒吧裡的男人都看傻眼了。
“這妞夠辣吧?”迪波拉喝了口啤酒,說:“想上她的男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不過可不是隨便什麼人能夠爬上她那張牀。她叫辛德瑞拉,水系的能力者,因此整個大海都是她的主場。以女王之姿君臨整個無盡之海的女人,同時也是水妖號的船長。”
迪波拉剛介紹完,辛德瑞拉已經朝他們這一桌走了過來:“大塊頭,聽說幾天前你剛在低語者海峽附近和教皇廳第三分團團長西涅帶領的艦隊幹了一架,還把他們給打跑了?”
聽到這個消息,海盜們紛紛向迪波拉看去,人人露出震驚的表情。顯然這個消息還沒有傳開,但辛德瑞拉卻已經收到了風聲。迪波拉哈哈笑了起來:“怎麼,仰慕我了嗎?要是這樣的話,不如晚上我們到牀上好好聊吧。”
辛德瑞拉後面幾個護衛露出不悅之色,當事人卻是毫不在乎。她拉了張椅子坐到迪波拉和弗蘭克林前面,還把那雙動人的長腿架到了桌子上,絲毫不吝嗇地向男人們展現着自己的美麗風情。辛德瑞拉笑着說:“我早說過,想上我很簡單,打贏我就好。畢竟我是女人嘛,總想找個強大的男人依靠,至於打拼的事,還是交給你們男人比較好。只是很可惜,現在這樣的男人不多。”
迪波拉看着眼前這雙美腿狠狠吞了吞口水,搖頭苦笑道:“要在海上打贏你辛德瑞拉,那和深海巨獸打有什麼區別?”
“別這麼說嘛,說得我好像很可怕似的,這會嚇壞人的。”又看了眼弗蘭克林,辛德瑞拉道:“你朋友?”
“勉強算是。”
辛德瑞拉站了起來,囂張地笑道:“大塊頭就只會找大塊頭當朋友,既有本事又漂亮的男人都死哪去了,我快寂寞死了。”
看着那道豔麗的身影最終霸佔了酒吧的一角,迪波拉搖頭說:“真想像不出來,有哪個男人可以騎得了這隻水妖。”
弗蘭克林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迪波拉破天荒地尷尬道:“別看我,老子倒是想騎她。可惜她的能力剋制着我,特別是在海上。”
弗蘭克林又看了看辛德瑞拉,後者還朝他送了個飛吻致意。弗蘭克林開始有點明白爲什麼這些海盜會喜歡這個女人,在這個讓人壓抑的時代,像辛德瑞拉這種既有美色,又囂張跋扈的女人的確足夠讓人刮目相看。
這時,X先生親自端上了三杯藍汪汪的雞尾酒。酒的顏色讓弗蘭克林想起無盡的輻射之海,巨人頭一次猶豫要不要把這像輻射海水一樣的東西喝進肚子裡去?
在迪波拉他們喝着酒的時候,鐵鱗號卻安靜地停泊在1號碼頭附近的海面上。之所以沒停靠在碼頭邊上,是因爲鐵鱗號的船身過於巨大,停泊了它一艘船,其它的船都沒地方挪了。所以每次回來,鐵鱗號都停在碼頭附近的海面,迪波拉和弗蘭克林是通過另外的衝鋒艦上岸的。
現在,大部分的海盜已經上岸狂歡去了。只有副船長比加和一部分海盜留了下來,比加躺在甲板上睡覺,其它的海盜則清洗及對鐵鱗號做日常的維修。在1號桅杆的瞭望臺上,一個海盜正在打盹,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聲船笛。笛聲副船長比加也聽到了,不過這並非什麼稀奇的事。每天在海島進出的船隻少說也有好幾百艘,船隻來往鳴笛示警那是常有的事,因此比加仍躺在甲板上。
卻聽瞭望臺上面的海盜大叫一聲,道:“比加先生,不好了,他們來了...”
比加張開一隻眼睛,說:“好好說話,什麼事情這麼大驚小怪,虧你還是鐵鱗號的人。”
“是,先生。”那名海盜剛說話,又大叫起來:“可他們,他們是反叛軍的三巨頭啊!他們來了,就在距離我們一百海里外的地方!”
“三巨頭?”比加再也無法保持鎮定,頓時從甲板上跳起來,跟着麻利地爬上桅杆來到瞭望塔。搶過海盜手裡的望遠鏡向前方看去,果然,在望遠鏡中出現三艘體積並不比鐵鱗號小多少的巨船。
三艘船上都掛着不同的旗幟,當先一艘船上的旗幟上畫着個天使,但卻伸展着一雙漆黑的翅膀。左邊那艘則是一個女人瞭望前方的側身像,至於右邊那艘,則是一個人被許多鐵鏈接進深淵的圖案。這三個圖案,分別代表着反叛軍三巨頭的墮落者、守望者及沉淪者!
這時,在墮落者那艘船上突然有燈光閃爍起來,是三長一短的信號。這代表着船上的人要見已方船長,請求見面的人,自然是墮落者,那名爲烏爾森的男人,可是反叛軍的首領!
海皇酒吧裡,迪波拉打了個酒嗝。他甩了甩頭,感覺仍有些頭暈眼花。X先生調製的冰山烈焰實在太厲害了,那看似溫和的酒,酒性卻是極烈。能夠讓迪波拉這樣的能力者也出現頭暈的現象,放在普通人身上恐怕會直接酒精中毒死掉。但這杯冰山烈焰裡,出奇的並不是酒精含量高。而是在這麼高含量的酒精裡,卻喝不出一點酒精的味道來,入口如甘醇的老酒,但到了胃裡冰山才化成了烈焰。
迪波拉拍着桌子說:“痛快痛快,X先生調的酒每次喝都是這麼痛快!”
這時卻有個海盜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對迪波拉大叫道:“不好了,船長。反叛軍的首領,墮落者說要見你!”
聽到反叛軍三個字,別說迪波拉,就連弗蘭克林也爲之一震。迪波拉渾身突然散發着驚人的高溫,嘴一張,竟噴出道細細的藍火來。排盡了體內的酒精,他站了起來,對X先生說:“真可惜,本來還想再喝多幾杯的,看來得先失陪了。”
接着大塊頭就朝門口走去,弗蘭克林剛想站起,卻聽迪波拉道:“你還是暫時呆在這裡吧,烏爾森那傢伙既然指明要見我,就不會想看到其它人在場的。”
說完,這才離開了酒吧。
弗蘭克林坐了回去,他來咆哮海灣,就是爲了打聽前往反叛軍大本營的方法。現在反叛軍的首領就在碼頭外,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只是,要用什麼樣的方式去和他們接觸,卻仍是一個須得仔細考慮的問題。
20分鐘後,迪波拉回到了鐵鱗號上。看他回來,比加才朝對方打了同意見面的信號。跟着對方就放下一條衝鋒舟來,昂然站在船上的正是墮落者烏爾森。他一個護衛也沒帶,自己便開着船過來了。片刻後,衝鋒舟來到鐵鱗號下,比加讓人放下的繩梯,鐵鱗號上十幾個海盜好奇地想擠上前去看看這反叛軍大頭目的樣子,迪波拉搖頭說:“你們最好還是滾開,那個男人的勢,豈是你們承受得住的。”
海盜們還不明所以,擠在最前面一人突然臉色發白。下面,烏爾森正從繩梯爬上來。然而這名海盜卻看不到半個人影,在他眼中只有一團濃得化不開的黑暗。那如同地獄般的黑暗,有着把心靈也往裡面拉進去的恐怖引力。這名海盜終於眼睛一翻,就這麼暈了過去。
“墮落者,暗系的能力者啊。他就像海溝深處那連光線也照不進去的黑暗,哪是你們這些貨色可以面對的人物。”迪波拉輕嘆道。
確實,烏爾森人還沒上來,但威勢卻已經在鐵鱗號上瀰漫開來。他的勢和迪波拉十分接近,都屬於凝凍沉重的那一種。所不同的是,迪波拉那是像鋼鐵,如巨巖般的凝重,讓人感受到那山巒般的份量;而烏爾森落給人的感覺,卻似整個人會不斷沉進他那如地獄黑暗般的威勢裡,最終只有絕望永伴左右。
於是海盜們退得乾乾淨淨,就連副船長比加也退出老遠,整個甲板上只有迪波拉盤膝坐在地上,雙手環胸盯着繩梯的方向。最終,一道人影跳到了甲板上。反叛軍的首領,墮落者烏爾森便這麼出現在迪波拉的眼中。比迪波拉想像中還要年輕,表面看去只是三十不到的年輕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打着紅色的領結。外罩一件白色的風衣,風衣兩邊的肩章下飄着一圈金黃的流蘇,有點軍裝的味道。戴着同樣白色的高筒帽,手上轉動着黑色鑲着金邊的柺杖,如同一名赴宴的貴族,烏爾森拿下帽子放在胸口朝迪波拉致意道:“初次見面,鐵鱗號的船長,勇猛的烈焰之盾迪波拉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