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茵……”曲澗磊輕聲嘟囔一句,腦子裡浮現出一個女性A級的形象。
海音伯爵的第六個女兒,也是最小的女兒,曾經被他救過,也努力幫過他。
鳥鳴澗那座莊園,其實很不錯,可惜後來他不得不離開。
沉吟一下他才發話,“她有什麼訴求?”
景月馨雖然沒穿宮裝,但依舊明豔動人,只不過在帝國人看來,可能稍微瘦了點。
她沉吟一下發話,“我在垃圾星瀕死的時候,她及時趕到了……”
她很少談及自己那段經歷,堂堂的至高,在衝階時被人斬斷四肢,很丟人的。
曲澗磊知道她不喜歡提,也很少問及此事。
聽她難得地提起這個話題,他猛地想起一件事來,“你知道一具粉紅色的機甲嗎?”
景月馨的眉頭微微一皺,“那時我僞裝成改造戰士……個人的喜好吧,都過去了。”
這個謎團,迷惑了曲澗磊很多年,可是現在得到答案,好像覺得真不值得惦記這麼多年。
大概還是成長的緣故吧。
不過沒有粉色機甲,就不會有那麼多的變數。
如果他沒有接受那一針改造藥劑,此刻大概率……已經成爲垃圾星上的一具枯骨了。
總是託了你的福,他微微頷首,“萊茵的事……你想怎麼處理?”
“她想……”景月馨沉聲發話,“她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扛住了很多壓力,沒有說。”
“很多壓力”只是簡簡單單四個字,但是曲澗磊品得出其中的沉重和煎熬。
一如“陣痛”兩個字,誰能知道當事人有多痛?
曲澗磊端起酒杯,跟景月馨碰了一下,不動聲色地發話。
“只衝她救了你,只管提條件……不觸碰底線的事情,我都答應。”
景月馨端着酒杯一飲而盡,“我想把她吸納進團隊,我知道,這個面子你肯定會給。”
“但問題是……朵甘的人比我還多,開了這個頭,以後怎麼辦?”
不管是她的下屬,還是朵甘的下屬,跟着至高之上混,總是有所求的。
在數字魅影出現之前,大家也許只是想抱一條大粗腿,生活得更好。
運氣好的話,老大點撥幾句,沒準也能摸到至高之上的路。
但是數字魅影出現了,自家老大又是跟着數字魅影混的……誰能放棄更高的需求?
曲澗磊怔了一怔,然後笑了起來,“她跟你……怎麼能比?”
一個是弱小時就在一起戰鬥的隊友,一個是打不過才加入的明白人,這能一樣嗎?
然而,景月馨搖搖頭,一本正經地發話,“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是你說的吧?”
“嗯,”曲澗磊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聽她繼續說。
“現在的數字魅影,已經不是草臺班子了,多少人在看着……做事必須要有章法。”
“呵呵,”曲澗磊不以爲意地笑一笑,“具體情況具體對待唄。”
“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章法,就事論事纔是解決問題的根本……誰讓我認識她呢?”
“好吧,”景月馨點點頭,又幽幽地嘆口氣——這不是她最想聽到的答案。
就在這時,一個高壯的男子端着酒杯走了過來,自顧自地坐在了他倆對面。
“兩位,冒昧打擾……我這裡有關於近地躍遷的實施思路,你們有興趣瞭解一下嗎?”
男人鬍子拉碴不修邊幅,不過個頭確實很高,超過了一米八。
這樣的身高在帝國,絕對算得上是鶴立雞羣了。
曲澗磊和景月馨對視一眼,無奈地笑一笑——這裡的人,還真敢主動推銷。
不過這種情況真不少見,今天晚上好幾起了……大致來說,都是找肥羊的。
景月馨沒有理會這位,但是曲澗磊不能不作答——未來星沒有這麼做事的。
他搖搖頭,淡淡地發話,“抱歉,我們對新技術不感興趣。”
高壯男人一聽,頓時激動了起來,“黃昏酒吧怎麼就不能談新技術了?這種人不少吧?”
事實還真是如此,黃昏酒吧不止有陳舊技術,也有懷揣新技術撞運氣的。
能買舊專利的,投資新技術也很正常吧?
男人的話還沒完,“而且近地躍遷也不是新技術,這個猜想出現很多年了!”
曲澗磊無奈地摸一摸額頭,“靠這個猜想騙錢的人也多了去啦……趁我沒發火,趕緊走!”
開什麼玩笑,如果說別的也就算了,近地躍遷……你這是鬧呢?
“我絕對不是騙子,”男人的眼中掠過一絲無奈,低聲嘟囔了一句,就要起身離開。
這一切看起來,就像一個碰壁多次的人的正常反應。
就在這時,一個壯碩的女人走了過來,手裡端着一大杯酒,發出了放浪的笑聲。
“哈哈,卡爾,又在用你拙劣的手段騙錢了嗎?”
男人臉色有點微微發紅,反而不着急走了,“薇玻,你根本不懂技術!我爲你感到可悲!”
“但是毫無疑問,我活得比你成功,”女人繼續放聲大笑。
在精英輩出的未來星,如此喧囂的場景實在少見,也就是在黃昏酒吧能看得到。
而曲澗磊和景月馨也不說話,就那麼冷眼看着這兩位。
距離兩人不遠處,賈水清和圓圓對坐,花蠍子和本特利在竊竊私語。
穆光則是端着一杯酒,在到處溜達。
卡爾再次看向曲澗磊,“大人,只耽誤你一點點時間,爲什麼不嘗試一下呢?”
穆光的神識傳了過來,“老大,這倆人極有可能是一夥的!”
曲澗磊也有這樣的猜測,只是不如他確認罷了。
既然是這樣,他索性回一道神識,“那你伸量一下這倆?”
團伙作案,通常身後都會有其他助力,哪怕在未來星也是如此。
研發中心就沒有灰色地帶了嗎?不可能的,所以不如順藤摸瓜,看看對方身後有什麼人。
這些灰色勢力能生存下去,肯定掌握了相當多的隱秘情報,沒這點能力早就灰飛煙滅了。
穆光知道他的意思,反倒是回答,“我去搭訕有點突兀,容易打草驚蛇。”
這也倒是,曲澗磊很清楚,這些遊走在灰色邊緣的人,警惕心是極強的。
他看一眼景月馨,然後不動聲色地發話,“那嘗試一下?”
景月馨輕描淡寫地點點頭,“隨便你。”
“大人,”那壯碩的女人出聲插話,“這傢伙的東西,真是糊弄人的。”
“嗯?”曲澗磊看她一眼,也沒有多說,但是隻那眼神,警告的意味就十足。
女人見狀頓時不做聲了,默默地後退了兩步。
曲澗磊衝着對面的高壯男子一揚下巴,“那就說一說你的思路?”
男子左右看一看,爲難地表示,“大人,能換個雅座嗎?”
景月馨一擡手,招過來了酒吧的侍應生,吩咐他安排一個雅座。
侍應生看了卡爾一眼,不動聲色地離開了。
很明顯,黃昏酒吧的侍應生都具備相當的素質,不會隨便多嘴。
這裡的雅座跟包間類似,只是沒有門,不過就算這樣,也清淨了不少。
雅座有消費下限,高達兩千多銀元。
曲澗磊雖然不差這點錢,腦子裡卻忍不住蹦出一個念頭——莫非是酒託?
三人坐定之後,高壯男子出聲發話,“兩位大人,不知道可清楚躍遷的原理?”
曲澗磊和景月馨對視一眼,齊齊搖頭。
他們經常使用傳送陣盤,但傳送和躍遷……根本是兩個不同的體系。
不過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沒必要硬裝,倒是要看看這位能說出點什麼。
高壯男子也不意外,投資人不需要懂專業,懂得風向和風險即可。
他點點頭,“那就不用說原理了,這原本也就是帝國絕密,我跟您說一下大致思路……”
他倒是不客氣,直接表示不需要投資人懂得太多。
他噼裡啪啦講了兩分鐘,用的是非常通俗易懂的言辭。
然後曲澗磊又和景月馨對視一眼,不動聲色地發話,“繼續。”
男人愣了一愣,小心地發問,“我哪裡講得不夠清楚嗎?”
“這是清楚不清楚的問題嗎?”曲澗磊揉一揉眉心,無奈地發話。
“策劃書呢,市場調研報告呢,可行性分析呢,風險預估呢?”
“你總不能只靠一張嘴,說了兩分鐘,就要我們認同吧?”
“哼,”景月馨輕哼一聲,“我們不要求知道詳細原理,但是解決方案總得具體點吧?”
兩人的態度,就只差說對方是空手套白狼了。
“具體方案……這個當然有,”高壯男子毫不猶豫地回答。
“但是……”他遲疑一下又表示,“兩位確實有興趣嗎?”
演得不錯!曲澗磊對這種情況並不陌生。
無非就是把自己包裝成怕人竊密的研究者,一步一步吊人胃口。
在神州的首善之地,這種人他見多了。
拿着各種詳細方案找投資的人固然有,但那是講故事類型的,這個就不用多說了。
這種敝帚自珍的人也不少,尤其是某些解決方案無法註冊專利,藏着掖着更合適。
但是現在,他只是冷冷一笑,“我不是說了,讓你繼續嗎?”
男人遲疑一下表示,“這個投資,可能要數十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