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
“害怕？”
“不願意？”穆穹天看着林溪，語氣彷彿是帶着譏諷，又彷彿什麼都沒有，只是一個簡單的平鋪直敘。
林溪的慎重，是當然不值得恥笑的。
那些順風浪，逆風更浪，還能安穩一路踏上巔峰的傢伙，畢竟不多。
大部分人想出頭，還是得靠苟。
苟纔是諸天萬界，無數庸碌衆生出頭的至理。
“我當然不願意，我爲什麼要冒險？”
“不錯，我承認，這對我有很大的誘惑力。但是我能看的明白，未來的客觀利益確實存在，然而風險卻也同樣很高。就像我如果去選擇毀滅世界，這對我而言，利益同樣巨大，我卻不會去做，因爲風險也很大。”林溪理直氣壯的反駁道。
當然內心還是有些虛的。
畢竟穆穹天看起來很強勢，且絕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如果激怒了他，一旦發生衝突，林溪不敢保證，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看來，是我沒有給你足夠的動力。”
“這樣吧！我可以告訴你一些實話。我的父親，是仙盟半聖，他是修仙界中，三萬八千個流派的源頭，是五十多個宇宙至高的主宰者，在他的光輝籠罩之下，數百萬甚至過千萬的世界，流傳他的傳說。”
“而我的父親，時常閉關，每一次閉關修行，吐納一次就是萬年之久。如無意外，在你擺脫我的身份之後，你都不會遇見他。而除了我的父親，我可以保證···沒有人能看穿你的身份，除非你去招惹其它的半聖存在。”
“怎麼樣？這份承諾，這份誘惑···足以讓你動心了嗎？”
林溪的心，當然是動了。
那一顆魔心，正在砰砰作響。即便本質上，只是一團虛無的能量，但是其中能量的涌動，遠比血液的流通，還要瘋狂。
如果成爲穆穹天。
那不僅是身份的改變，更是資源、眼界等等的極致昇華。
那代表着，他將成爲無窮世界，無垠星河之中，最爲偉大，也最爲令人羨慕嫉妒的‘修二代’。
那些所謂的聖地聖子，豪族嫡子，帝國皇子等等，與他相比起來，連提鞋都不配。
只要擁有了穆穹天的身份，他可以完全不去管陳瀟的死活，因爲所謂的無限神域，對他來講就真的成了個笑話。
將有數不清的真仙，大量的金仙，以及···不在少數的大羅金仙，都願意聽從他的調遣，奉行他的命令。
“我很心動！”
“不得不說！我真的···特別！特別心動！”
“但是在我回答你之前···。”林溪吞嚥了一口口水。
接着說道：“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問！”穆穹天說道。
“你爲什麼要放棄如此偉大的身份？”
“是爲了更高的位置？不！你不應該是這麼短視的人，只有那些無能的庸碌之輩，纔會將父輩的壓力和影子，視作自己的障礙，以爲突破了父親的限制，就能走的更高、更遠。實則只是被寵壞了的孩子，被照顧的太好的瓷器。”
“又或者，僅僅只是出於叛逆？或許是這個答案···但是對我而言，它依舊欠缺了許多的說服力。”林溪目光炯炯的盯着穆穹天。
他需要這樣一個答案。
需要這樣一個答案來說服自己。
好奇心什麼的先放一邊。
林溪需要一個完整的理由，來讓自己心中的不安與糾結，放鬆下來。
穆穹天沉默了。
風雪都凝固在了這潔白的世界裡，停止了它們那肆無忌憚的呼吸。
彷彿被永遠禁錮和封印在連環大陣中的那幾個倒黴鬼，他們終於走了出來。
遠遠的眺望了幾眼林溪，然後快速的撤退。
對於生存而言，那些所謂的尊嚴，所謂的任務，所謂的好奇心，都不過是一些無意義的添加劑。
在心靈徹底的絕望之前，生命的本能，會讓他們選擇最適合的方式，儘可能的活下去。
“你不去追他們嗎？”
“我以爲，你會在意他們的離開。”穆穹天對林溪問道。
那些人當然是穆穹天放的。
“不用，他們對我來講，沒有任何的價值。我將他們放在陣法之中，讓他們循環往復的破陣，只是因爲···。”皺了皺眉頭。
林溪接着說道：“只是因爲，我需要這麼做而已。”
“就是這個答案。”穆穹天說道。
“什麼？”林溪一愣。
“你不是問我，我爲什麼非得擺脫嗎？”
“無需理由，無需多餘的答案，那些我所經歷的，我所感受的···你如果答應了我，終將都會感受到。但是這些都不是我這麼選擇的真正原因。”
“如果非要問的話！那就是我需要這麼做，我想要這麼做。”穆穹天說道。
林溪無法完全理解穆穹天的意思。
“我真的很想···很想···很想答應你。”林溪說道。
穆穹天的臉上流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因爲幾乎所有的拒絕，都是以這樣的一句話，作爲開頭。
“沒關係，你能拒絕這樣的誘惑，也令我刮目相看···。”穆穹天的身後，一道隱秘之極，兇狠之極，破壞力之極的光斑，正在悄然的凝聚。
拒絕他的後果，只有死亡···。
並且是毫無保留的死亡。
雖然是刮目相看，卻也並不能改變，他將要殺死林溪的決心。
穆穹天···不是善男信女，也絕不是什麼可以討價還價，好說好散的主。
“所以我答應你了！”林溪接下來的一句話，令穆穹天一愣。
看到穆穹天臉上的詫異，林溪重複說道：“不錯！我答應你了，我被你說服了。機會確實難得，我不想放棄。”
“細想一下，修行之路，本就是一步一驚雷，想要進步，總得冒險。取代你成爲‘穆穹天’，雖然冒了極大的風險，卻有着極致的收穫···我不想錯過。”
穆穹天身後的光斑，悄然散去。
林溪也並不知曉，他已經避開了一次死亡威脅。
“很好！你做了一個極爲聰明的選擇，而且接下來的歲月裡，你永遠不會爲這個選擇而後悔。”
“現在，我先交代你一些事情。”
“距離我真的將身體交給你，還有一些時日。不過你也要做好準備，現在的你雖然也過得去，不過···有些勉強了，只怕無法完全適應我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