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事情辦得如何?”在蘇定方和副將交談的同時,胡倫也在自己的書房詢問地那個領頭的黑衣人。
“大人放心,我們趁着夜色埋伏在軍營一側的小山坡上,利用強弓射殺了一隊巡邏的士兵,把整個軍營都給驚動了。”黑衣人沒有絲毫感情,冰冷地說道。
“好,這個禮物想必蘇定方一定會很滿意!你辦得不錯,你們的傷亡如何?”胡倫又問道。
“我們折了好幾個弟兄,除了幾個輕傷之外,有三個都是一擊斃命,其中還有一個是在撤退的時候,都已經跑到了軍中弓箭的射程之外,卻還是被一箭給射得釘在地上,實在是可怕!”黑衣人總算有了一絲感情波動,回想起剛纔那駭人的一幕,他現在都有些心有餘悸。
“比起你來如何,你一向自詡箭術無雙。”胡倫也感到十分震驚,因爲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手下這些人的本事,尤其是這個頭領,弓箭之道嫺熟於心,五十步之內百發百中,百步之內箭無虛發!
“我不如他遠矣!”黑衣人沒有任何的扭捏,簡單地說道。對他來說,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嘶,如此厲害,恐怕是蘇定方本人了,別人都說他是因爲最早跟隨那位公子爺,是最受親賴信任的人,所以才能夠獨掌三軍。如今看來,倒是確有本事,好,好得很!只是武力再高,也要被智謀掣肘!”胡倫並沒有感到害怕,大聲說道。
“你下去吧,這兩天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動,明天,怕是會有一出好戲上演啊。”胡倫若有所思。
“喏。”
第二天一早,蘇定方就派出士兵繼續在城門口招兵,而他自己本人,則帶着副將再次入城,他要再去試探一下胡倫,看看這個老狐狸是不是還能滴水不漏。
“什麼,竟然有如此大膽的賊人,敢夜襲將軍的大營,還造成了將士們傷亡,實在是膽大包天,罪大惡極!”胡倫聽了蘇定方說完,好像是第一次聽到,一副十分震驚的樣子,痛聲譴責道。
“本將也沒有想到,在胡縣令的地界,就在城門之外,竟然還有人敢偷襲大軍。我副將和他們交手數個回合,雙方皆有損傷,事後我們從他們留下的屍體,發現了一些不尋常的東西,所以特意來找胡縣令指點一下。”蘇定方早就知道胡倫會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自顧自地說道。
“指點不敢當,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下官倒是很樂意!”胡倫臉色不變,只是藏在袖子裡的手不自覺地抖動了一下,雖然隱秘,卻是被蘇定方給注意到了。
“果然是這老賊,哼,到時候一定要你項上人頭爲我黃泉路上的弟兄們餞行!”
蘇定方給副將一個眼神,副將心領神會,拍拍手讓幾個守在外面的士兵進來,他們每一個人手中都捧着一些沾滿血跡的衣服和弓箭、箭矢。
蘇定方走到他們身邊,用手拿起一把弓,對着胡倫就拉成滿月,然後做了個瞄準的動作,雖然並沒有弓箭在弦上,可胡倫還是瞬間就感覺到了有一股巨大的殺機將自己鎖定,嚇得他後背冷汗直流,動也不敢動。
蘇定方輕輕鬆開弓弦,弦絲收回兀自顫動不已,胡倫這才覺得殺機頓散,緊繃的身子一軟,要不是他坐在椅子上,非得癱倒在地不可。他知道,蘇定方是故意要給他難堪的,這肯定是懷疑上自己了。
“胡縣令請看,這些把弓雖然都不是大漢軍中樣式,可是每一把的造型,材料,製作工藝都相同,很明顯,他們不可能是江湖遊俠,山匪賊寇,一定是一個訓練有素,裝備齊全的整體,恐怕不是專業的殺手組織,就是某人暗地裡精心訓練的門客!”
蘇定方將弓放回去,又拿起一截箭頭,認真分析道:“這箭頭都是從我弟兄們的身體裡一顆顆挖出來的,所幸沒有塗有毒藥,受傷的兄弟並無大礙,可這也恰好說明,這夥人絕對不是殺手組織。殺手組織的風格,爲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向來是無所不用其極。由此看來,這夥人應該不是殺手,而是某人訓練多年的門客,還是一羣對箭道有所信仰,不稀罕用毒這種下三濫手段的門客。”
胡倫臉色開始有些發白,他萬萬沒有想到,蘇定方憑藉着這些不是線索的線索,竟然能夠分析出這麼多東西來,而且還都說了個八九不離十。漸漸地,他有些明白了爲什麼張浚會對那位公子爺如此忌憚。光是他手下大將就如此厲害,胡倫不由得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了。
蘇定方把胡倫的表情看在眼裡,輕蔑一笑,仍舊不管他是什麼反應,又拿起最後的一樣物證,從敵人屍體上扒下來的黑色夜行衣。
“胡縣令再看,這夜行衣都是從他們的屍體上扒下來的,這夥人倒也小心謹慎,衣服上愣是沒有一點能夠指認他們身份的線索。”
胡倫聽到這裡,繃緊的神經這才放鬆下來,還以爲蘇定方又說出什麼要命的線索來。他也開始冷靜,先前蘇定方說得再多,也沒有直接證據說明就是他做的,只要他咬緊牙關死不承認,蘇定方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不料蘇定方話鋒一轉,繼續說道:“這些都是上好的布料,即便是一般的世家和商人也不是有這個能力爲幾十號手下準備這麼好的衣服的,想必,這幕後指使之人身份非同凡響,極爲重視這些門客。整個扶溝有這個能力的人,恐怕不多啊。胡縣令,你說呢?”
“這個,這個,蘇將軍說得不錯,不知道在蘇將軍心裡是否已經有了懷疑的目標了?”胡倫強行穩住,出言試探道。
“這個,本將可就要問問胡縣令了!”蘇定方猛然一擡頭,雙眼爆發出一道精光,盯着胡倫冷冷說道。
“蘇將軍這是何意啊,下官是可是無辜的,什麼都不知道啊。”胡倫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一隻絕世的兇獸給盯上了,額頭上冷汗直冒,背心也被汗水溼透,雙腿開始不受控制的抖動。
“哈哈,胡縣令誤會了,本將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只是想找胡縣令瞭解一下,扶溝有哪些人具備這樣的實力罷了,怎麼會懷疑到胡縣令的頭上呢。”蘇定方卻是突然一笑,不再步步緊逼。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胡倫心中一鬆,連忙抹了抹頭上的冷汗,故作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