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劉協剛剛練武完畢,典韋和虞允文便一起走了進來。虞允文見沒有外人在,便頗爲神秘地說道:“殿下,石子已經安靜入水,只要等時機一到,待殿下一聲令下,便能炸起滿池水花。”
“好,好。彬父辦事孤就是放心。”劉協接過典韋遞來的乾淨毛巾,一邊搽汗一邊高興地回道。暗子已經順利佈下,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一個機會了。
劉協讓丫環備好早膳,和典韋虞允文坐在一起享用。
劉協輕抿一口早茶,對着二人說道:“雖然雍丘現在已經基本穩定,但孤不想守着一個雍丘過一輩子,彬父慧眼,已經看出這是一個亂世開始,沒有軍隊,就沒有話語權,更不要說恢復漢室江山,拯救天下黎民百姓。待會,咱們去軍營一趟,看看定方這些天練兵練得怎麼樣。”
典韋自然沒什麼意見,虞允文說道:“早在洛陽的時候,允文便看出定方有統帥三軍之才,只是那時候清黨和宦官爭鬥激烈,定方根本沒有發揮的機會,現在跟着殿下出了洛陽,相信定方不會辜負殿下對他的期望。”
蘇定方的軍營設在雍丘西城,這裡地勢寬闊平坦,人煙較少。軍營之內,旌旗迎風招展,鼓角之聲相聞,戒備十分森嚴,遠遠看去,就能感覺到有一股煞氣在上空盤旋。
劉協一身儒服,雖然一身貴氣,但是看上去眉清目秀,脣紅齒白,更像是一個世家的風流公子哥,身後跟着文質彬彬的虞允文和五大三粗、凶神惡煞的典韋,倒像是不放心的管家和忠心的護衛。
三人剛到轅門外,便有守門的士兵提着長戟大聲喝令:“來者止步,這裡是軍營重地,沒有蘇將軍軍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典韋這壯漢一聽就急了,他本就是脾氣暴躁的人,一點就着,哪裡容得這幾個小兵在劉協面前放肆,擼起雙袖,厲聲喝道:“瞎了你們的狗眼,這位是大漢陳留王殿下,你們還不速速讓開,小心我老典一拳下去,哼,送你去見那閻王爺。”
“軍營重地,怎敢大聲喧譁?”有巡邏的伍長路過聽見動靜,帶着一小隊巡邏士兵衝了出來。
劉協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咪着眼睛在想些什麼。他倒不會懷疑蘇定方擁兵自重,畢竟是單騎跟着他從洛陽衝出來的心腹,現在靜觀其變,想看看蘇定方調教出來的士兵已經有了幾分樣子,是否真的如歷史上所說那樣,得了軍神李靖的幾分真傳。還好到了現在,蘇定方沒還有讓他失望。軍中作重要的,就是服從命令的鐵血紀律。其實也不怪士兵們不認識劉協,他和虞允文典韋三人,剛來雍丘城一晚上就跑去襄邑借糧結盟,這些士兵一直待在軍營訓練,自然不曾見過他。
那伍長聽完守衛說了事情經過,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上前抱拳行了軍禮,說道:“哪位是陳留王殿下,恕卑職甲冑在身不能行跪拜之禮,卑職這就派人去請蘇將軍,煩請殿下稍等片刻。”
劉協老神在在,並不放在心上,虞允文拉住典韋,上前說道:“無妨,我等在這裡等蘇將軍出來便是,將軍若有軍令在身,自可離去。”
不一會,便見軍營裡有一個身披赤甲的人疾步出來,見了劉協便硬是頂着一身盔甲跪拜行禮,大聲道:“末將蘇定方有失遠迎,還請殿下責罰。”衆將士見蘇定方跪下,知道了眼前這少年就是他們的主公陳留王殿下,也紛紛收起兵器跪拜,齊聲說道:“見過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哈哈,定方說笑了。”劉協看見蘇定方嘴角鬍鬚都長了出來,知道他這些天肯定一直沒有放鬆過,欣慰的同時上前一把握住蘇定方的肩膀,就要將他扶起。
誰知道蘇定方沒有就勢起來,依舊跪着說道:“還請殿下饒過守衛衝突冒犯之罪,他們都是聽我軍令行事,錯不在他們,要罰就罰末將吧。”
劉協哈哈一笑,看着同樣跪在地上不肯起來的士兵們說道:“守衛職責在身,何罪之有?定方治軍嚴整,更是有功。好了,都給孤起來。”
蘇定方聞言,鬆了一口氣,起身說道:“殿下里面請,彬父,典將軍請。”
劉協三人跟着蘇定方來到中軍營帳,一路上,旌旗烈烈,戰鼓雷鳴,在將官的指揮下,士兵們或手執刀盾互相砍殺,或熟悉旗語演練陣法,或拉弓射箭百步穿楊,不時還有以伍爲單位的巡邏隊巡視,各部井然有序,有條不紊的進行訓練,完全看不出,這些士兵幾天前還只是甄家送來的僕人奴隸,不愧是得了李靖傾囊相授的蘇烈蘇定方。劉協心中,不禁對大唐軍神李靖又多了幾分期待,等自己的四維增長,總有一天,他要把李藥師召喚出來爲自己征討天下。
營帳內,蘇定方請劉協坐在主將位置,劉協以軍中只看軍職不論尊卑爲由推辭,坐在了下首,蘇定方沒有辦法,只好做了主將位置。
衆人坐下,劉協率先問道:“定方,咱們現在有多少將士,這些日子訓練得如何啊?”
蘇定方聞言露出一絲笑容,很有底氣的回道:“回稟殿下,除了最開始的三百士兵,後來又陸續有一千逃兵聽聞殿下恩德回來認罪,我和宋公商量之後,讓最開始的三百士兵作爲他們的軍官帶領他們一邊訓練,一邊幫助老百姓種田屯糧,前兩天宋公告訴我,說甄家送來三千青壯作爲兵源,我過去接收後發現他們不但身強體健,自帶軍備,而且都有一定的訓練基礎,想必這三千人在甄家也是當做護衛訓練的。當下我便從中挑出頭腦靈活,武藝出衆的人擔任他們的上級軍官,不過這些天訓練下來,雖然看似配合默契,初有軍容,但不得不說,沒有經過戰火洗禮,親自殺過人見過血的他們,還遠遠不能稱爲強軍。”
虞允文說道:“定方過謙了,這四千三百士兵不經戰事,更有三千之衆沒有經過系統的軍事訓練,但在定方手下短短几天,便已經有了強軍之象,軍紀嚴明,軍容整齊,各部如火如荼,鬥志昂揚,訓練有素。允文進來時,看定方紮營建寨,頗有章法,既可以避免走水,又可以讓各部迅速集結,互爲援助。允文愚見,定方紮營之法並不是照搬兵書,其中必定暗合有自己的兵道,當真是非一般人所能佈置的。”
劉協不由得點點頭,爲了增長四維,這些天他一有空便看讀百家學說,兵書自然是重中之重。他進來時也覺得蘇定方安營紮寨頗爲不凡,首尾呼應,暗藏殺機,就好像有一隻絕世兇獸蟄伏在營寨之中。現在聽虞允文解釋,方纔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