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宋濂尖叫一聲,好像是怒急攻心,身體都忍不住晃了一下,眼看就要倒下,辛虧旁邊的守將眼疾手快將他扶住。“罷了罷了,是禍躲不過,我雍丘願意給你們糧草,只是你們兵馬太多,老夫絕不可能讓你們全都進城,這樣,我命人裝好糧草運出來,到時候你們自己檢查接收便是。”
“沒那麼簡單,宋濂,你也別說我欺人太甚,要是你們一直拖着不給我們糧草我們又如何得知,哼,必須要有我的人人進去監督才行,這是我最後的底限。”龔都從一開始的目標就不是區區五萬石糧草,而是趁機拿下整個雍丘城。他總覺得虞允文的說降計劃不太行得通,他和宋濂打過交道,宋濂這老頭一身書生酸腐氣,最是看重什麼君臣百姓,哪裡會向他們黃巾彎腰折節。所以他臨時找虞允文商量,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詐開雍丘城門。虞允文也不含糊,立馬就想出了一個名爲要糧草,實則趁宋濂運糧出城時馬車把城門給堵住,讓龔都率軍攻擊拿下雍丘的計謀。龔都聽了高興不已,心裡對虞允文的高看和信任又加重了幾分。
“我家將軍說得沒錯,宋公是聰明人,這樣吧,爲了表示我們對宋公的信任,小可就帶着這幾名手下進城監督宋公派糧。至於這些無辜的百姓,就當做我們的見面禮,一塊帶進城交還給宋公。”虞允文怕宋濂不同意,指着周圍連忙說道。
宋濂現在也有點看不懂虞允文了,先前他還以爲虞允文提出借糧是要他在城裡用裝糧的名義拖延時間,可是現在虞允文的所做所爲完全不像是拖延之計。他是知道雍丘的防禦力量薄弱的啊,也應該知道龔都被殿下埋伏了絕不會要了糧草就退走的,這虞允文到底在想些什麼。
城牆上,靜悄悄地沒有人說話,宋濂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下面那個滿臉微笑的儒衫中年,想要從他臉上看到什麼信息。突然,他看見虞允文那裹在長袖裡的手微微地向上擡起,又輕輕地垂下,宋濂若有所思,不禁又想起了劉協對虞允文曾經“國士無雙”的評價,終於開口說道:“事到如今,老夫也別無他法,你們派人進來可以,大軍須得後撤,不然斷無可能。”
虞允文和龔都聞言,都不約而同地大吐了一口氣,露出了終於如此的笑容,龔都更是生怕宋濂反悔,立馬說道:“大軍後撤,讓軍師們進城取糧。軍師,一切就多仰仗你了。”
“將軍請放心,小可一定督促他們儘快裝糧出城,城門再開之時,便是你我際遇變化之時。”虞允文依舊雲淡風輕。
“哈哈,到時候本將飛黃騰達,定不會忘了軍師謀劃之功。”龔都還認爲虞允文是在提前恭祝他拿下雍丘,一臉的笑容十分得意。
“嘎吱~”雍丘厚重的城門在對峙了良久之後終於被打開,虞允文帶着幾個護衛和被捆縛住的百姓,一步步邁入城內。宋濂帶着將士守在城門口,城牆上的士兵也都拉滿弓箭,提高警惕,防止黃巾賊毀約突襲。
“關上城門,快給百姓們鬆綁,帶他們前去治療休息!”宋濂看見虞允文等人全部進入城內,立刻下令將士關上城門,又對這些被抓的百姓進行安撫。
“宋公,正事要緊,還是趕緊帶我們去裝糧吧。”虞允文不爲所動,靜靜地說道。
“哼,跟我來。”宋濂甩了甩衣袖,將防任交給守將,自己親自帶着虞允文幾人往城內糧倉的方向而去。
不一會,他們就到了糧倉所在,這裡已經有官吏在組織百姓開倉裝糧,幾個跟着進來的黃巾嘍囉見狀,都漸漸放下戒備,他們並不完全是爲了護衛虞允文這個新來的軍師的安全。龔都本來就有些城府,哪裡會完全相信才認識一天的虞允文,這幾個黃巾嘍囉纔是他真正的心腹,是他派來監視虞允文和宋濂他們的。
“還不動手,更待何時!”宋濂看見虞允文向他使了個眼色,立刻心領神會,命令埋伏在一旁的左右衝出來,手起刀落,眨眼之間就將全無戒心的幾個黃巾嘍囉全都殺死。這裡離城牆頗遠,幾個黃巾嘍囉臨死前掙扎的聲音也傳不出去,這也是虞允文選擇在這裡動手的原因。
“宋公,先前有所得罪,還望見諒。”虞允文終於不再掩飾身份,彎腰向宋濂賠禮道。
“彬父,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啊,你不是跟着蘇將軍一塊前去設伏麼,怎麼跑到了黃巾賊軍中當起了軍師,殿下和蘇將軍他們呢?”宋濂上前一把握住虞允文的雙手,焦急地問道。
“此事說來話長。”虞允文把中間發生的事都一一告知給宋濂,又說道:“如果不出我所料,蘇將軍一旦得知龔都逃往雍丘,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率軍回援,咱們現在只要等蘇將軍大軍回來,到時候裡應外合,就能一舉徹底剿滅黃巾賊。”
“彬父此番逢凶化吉,因勢利導,當真是智力超絕,老夫佩服不已。”宋濂現在知道雍丘的危機不但不存在,反而成爲了解決黃巾賊的契機,放下擔心的同時,也不禁對虞允文隨機應變的能力表示驚歎。
“哈哈,宋公過譽,宋公手下只有八百軍士守城,卻依舊敢在這種情況下放我入城,纔是真正的膽量非凡,實在不下古時候帶着和氏璧出使秦國的藺相如啊。”
“彬父,你這是在考驗老夫啊,哈哈!說實話到了那個時候我心裡也沒有把握,誰知道彬父你小子心裡是怎麼想的。可是後來,你藏在袖袍中的右手上擡下垂,這不就是在告訴老夫,上有天,下是地,唯有這中間,是忠,你虞允文對殿下的忠心天地可證,老夫又豈會再懷疑你呢?”宋濂一邊說一邊學着虞允文當時的樣子晃動右手,心裡對虞允文又忍不住高看了幾分。眼前這個人,註定是要跟隨殿下不斷創造奇蹟的。
虞允文淡然一笑,不再多提,道:“依照蘇將軍的行軍速度,允文估計半個時辰後就能趕回,現在還請宋公回去坐鎮,我去調配軍隊,準備反擊。”
“好,就依彬父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