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閒着沒事,在街上瞎逛。
迎面撞來一個老乞丐,右手拄着根打狗棒,左手捧着只破瓷碗,身上的百家衣被雨水潤溼,簡直能擠出油花來!
他竄到了我的面前,舉起了那隻破碗,臉上每條褶子裡都納着黑黢黢的泥垢,頭髮上散發的味道比我的腳還臭
“給老子滾開點!老子都沒錢,還想問你要錢呢!”
他頭髮裡兩隻如賴皮狗的眼睛瞅着我,接着唸叨:“小兄弟,你誤會了,我乃嶗山一道士,如今正在苦行,所以這般模樣,還望你見諒。”
我不耐煩着,“行了,我管你這麼多!”撇開他,往前走,他卻一把抓住了我!
“嘿!你要幹嘛?”
“貧道只是見你骨骼驚奇,是個修道成仙的好苗子!我這裡有幾本失傳已久修仙的書……”
“滾!”
你他媽的,這麼騙人,難怪會成乞丐!
我刨開他的手,甩頭就走!
他突然在背後喊到:“貧道會算命!算得你今日有財運!”
我一驚,挑眉,捉摸着,老子正愁沒錢,窮得只剩下臉皮了!
我轉過身驚喜問到:“當真!”
“當真!可是……”
我皺下眉頭,怎麼還有“可是”?
我湊近他,大聲問到:“可是什麼……”
他眼珠子亂轉着,神神秘秘,壓低了聲音說到:“你啊……身上有凶兆,只有破財免災……”
“滾!你個老東西,有錢人你不去騙,偏要來誆我這個窮小子!”
我斜着腦袋一邊罵着,一邊扭過身子向前走,剛走了幾步,腳下一滑,摔了個四腳朝天,“哎呦……他媽的!”我疼得齜牙咧嘴,那老乞丐走到了我面前,伸出烏黢黢的爪子過來拉我,說着:“看吧,看吧,應驗了吧!”
我橫眉一把打開了老乞丐的手,從地上爬了起來,瞪了老乞丐一眼,拍着屁股上的灰塵往前走去,沒走幾步,嘩啦一聲,樓上一盆水潑了下來,從頭澆到腳,我頓時矇住了,今日真是不宜出門啊……
那老乞丐慌里慌張着,走了過來,伸手揩着我臉上的水,“你看,你看,不聽我的話,跟你說了,要破財免災哇!”
我一口水吐在了他臉上,流着淚盯着他:“你身上的書……我都買了……”
“這就對了嘛……”老乞丐說着從胸口摸出五本書,笑哈哈着遞到了我面前。
我啜泣着,在身上摸了摸,脫了鞋子,從裡面倒出了三枚銅錢,我撿起來扔進了他的破碗裡。
“嘿嘿,對不起,這三文錢只能賣給你三頁紙!”老乞丐隨手抽了一本,嘩啦啦撕了三頁支到了面前。
我接過來卷在衣服裡,轉身走了……
我擰着衣服上的水,路過“甸安當鋪”,瞧着那老彎捧着肚子從當鋪出來,一臉喜色,我撇嘴,這貨不知道又偷到了什麼寶貝,拿到當鋪來買!
我竄到他前面,攔住了他,他嚇了一跳,長大嘴巴驚出了聲,接着伸手一把捂住了嘴巴,眼珠子亂轉着,瞄着周圍。
我笑了笑,“做賊心虛。”
老彎皺着眉頭,瞪了我一眼,“小崽子,爬開點!”
我盯着他雙手捧住的地方,飽鼓鼓的,伸手一把按住,“賺的不少啊!”
老彎發火,推開了我,我惱怒:“喂!是不是兄弟?什麼叫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老彎伸着指頭指着我的鼻子:“別提兄弟兩個字,老子在賭場輸得只剩下一條褲衩,你他媽還搶了老子的褲衩,穿着跑了!”
我一時不好意思了,笑哈哈着,上前環住了老彎的脖子,“哎呀……你還記着呀!當時我輸得精光,我不是琢磨着我跑得快,回家給你帶衣服過來嘛!”
“那你帶過來了嗎!”老彎努嘴,質問着,“害得老子套個破布袋子回家!”
我忍住了笑,“看吧,我是去過了,是你自己先回家了。”
“爬開!”老彎抓開我的手,氣沖沖向前走了。
“誒!”我追了上去,“大不了,下次我把我的褲衩給你嘛!”
我和老彎直接去到了賭場,莊家吆喝着:“買定離手!”
骰子在盅子裡搖得噼裡啪啦響,我們撥開了人堆子,擠了進去,莊家瞧着我倆,故意吼着,“買定離手,沒錢滾蛋……”
我瞪着那“竹竿子”,扯着旁邊的老彎,老彎也氣憤着,從鼓囊囊的肚子裡,摸出了一個銀錠子,我吃了一驚,幾日不見,這貨在哪裡弄了怎麼多錢!
我撐大了眼皮子,瞪着他手裡的銀錠子,對面的竹竿子立刻嬉皮笑臉起來,喊着:“龔爺,趙爺,今兒買什麼?”
我和老彎相視一笑,老彎把銀錠子擱在了“小”的地方。
我皺眉,把銀錠子,抓過來放在了“大”的地方,老彎雙手抓緊了我的臂膀,着急着:“你……你!”
我把銀錠子在桌子上一拍,“你什麼你,聽我的,沒錯!”
“兩位爺,買好了,開了……”竹竿子捏着盅蓋子,眼珠子左右掃着。
老彎挺着眼珠子,抱怨着,“輸了怎麼辦?”
我撇嘴,沒理他,輸了就輸了,反正又不是我的銀錠子!
“快開!快開!”我催促着竹竿子,竹竿子挑眉一笑,打開了盅蓋子,瞄了一眼盅裡的骰子點數,唱到:“五五六,十六點,大!”
我瞧了一眼,老彎,撇嘴一笑,“如何?”
老彎眉飛色舞着,一巴掌拍在了我的背上,“你小子行啊!”老彎從袖子裡摸出了一包煙,掏出了一杆,支到了我嘴巴上,點燃。
我猛吸了一口,口感不錯,“呦!洋玩意兒啊?哪來的?”
“小子,今天贏了錢,這包都是你的!”老彎說着把那包洋菸,塞到了我的衣服裡,問到,“這次買啥,你說!”
我和老彎賭到半夜,也不知道今天怎麼了,運氣好死人,我買什麼,開什麼,我和老彎面前堆滿了銀子。
竹竿子吆喝得聲音變得像公鴨子叫,“買定……離手……”手裡的骰盅晃得也慢了下來,“咕嚕……咕嚕……”的,雙眼紅着,脖子上的青筋爆起。
這個時候,門被打開了,我扭頭一瞧,走進一中年男人,頭髮抹着油膏,穿着考究,綢緞五福長衫,金雲靴,胸口彆着一塊金色懷錶,手中捏着一對黃玉貔貅,雙眉如錯草,脣上一撇鬍鬚。
這是賭場的老闆,金爺,身後跟着十多個凶神惡煞的人,我心裡犯着嘀咕,情況不妙。
旁邊的老彎推着我,笑哈哈問着:“這次買啥?”
我撇開他的手,“哎呀,買什麼買……”我盯着那羣人,叫着老彎,“走了,走了……”
“走什麼走啊!”老彎眼睛一直盯着賭桌。
金爺走了過來,笑着,露出一排金牙,“兄弟,好玩明日再來……”
他身旁的人,從背後掏出了棍子,我瞠目,拖了一把老彎,“走啦!”
老彎這才轉過身,看着面前的陣仗,火憤着:“怎麼啦?開賭場不讓人賭啊!”
呵!這老彎怎麼這麼衝!
身後的竹竿子,冷笑着說着:“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老彎聽着這話,抓起一把銀子朝那竹竿子砸了過去,竹竿子尖叫着,捂住了鼻子,手指縫裡淌出鮮血。
我心裡知道,大事不妙,我抱住桌上的銀子,就往門外衝,喊着:“老彎,快跑!”
我剛跑到門口,有人一把揪住了我,把我拽了回去,我當時就傻了,心裡祈禱着,不打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