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道雷伴着閃電劈了下來,轟隆一聲,牀上的人被驚的醒了過來,沉重滾燙的身體讓她有些不適,忽而耳邊響起有投洗帕子的聲音,隨後那人便向她走來。她睜眼努力想要看清來人是誰,可是眼前總是模模糊糊的一片。浸溼了的手帕挨着額頭的那個瞬間,瞬間的涼意使得視線漸漸清明瞭起來。
"娘?"
花朝一驚,此刻怎會見到已在流放途中的母親?
她驚的叫出了聲,一張口卻發現,雖然因着許久沒有說話嗓子有些啞了,可聽到的卻是如幼童般稚嫩的嗓音,她有些詫異。
花朝今年已二十有八了。
婦人發現女孩直愣愣的看着她時,衝着旁邊急切地說道:
"老爺,你看阿朝怎麼回事,怎麼呆呆傻傻的,不會是燒壞了吧,我就說春季多寒氣,不該那麼早讓她減衣的。"
這時桌子邊坐着的男人也過來看她,摸了摸她的臉
"還有些低燒。"
花朝看着比記憶中還要年輕些的父母這才意識到有些不妥,將手拿出了被子,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這雙手分明要比自己年輕上些許。
她嫁人後開始日日抄寫經書,長此以往手早已被筆桿磨的生了一層薄繭,不似尋常高門貴婦那般細膩柔潤。而這雙手卻是如孩子般,哪裡有半分長久習字的痕跡。
她猛的想起了什麼,忙開口問道:
"娘,現如今是何年?"
聽她這話兩人便有些慌了
"老爺這是怎麼辦,阿朝不會是真的燒傻了吧,大夫剛走沒多久我還是把他叫回來吧。"
說着說着白氏焦急的還帶上了些哭腔,相比之下花老爺還算鎮定些,但聲音卻也有些顫抖
"始元六年春,阿朝你怎麼問起這個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花朝聽得此話,感覺腦子裡嗡嗡的響。幼時她曾看過些鬼神精怪的話本子,可如今竟自己遇見了。
始元六年春,她不過才十歲。
----------------分割線來咯---------------------------------
天還稍稍擦亮時,花朝徹底清醒了過來。現如今是開春,氣候還不是很暖,她不顧涼意的坐在銅鏡前,認得出這鏡子裡的人是尚且年幼的自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自己一睜眼回到了十歲,這是場夢嗎?
此時她身邊的丫鬟筠兒聽到裡屋有動靜,一推開門就看見自己的小姐赤腳坐在那,嚇得她趕緊拿了件衣服披上去
"大小姐,仔細別凍着了,這病纔剛好轉,怎得鞋也不穿"
花朝這才感受到了一股子涼意從腳蔓延到了全身,咳嗽了幾聲,筠兒趕快扶她上了牀。給她蓋上被子後,往被子裡塞了一個湯婆子,筠兒便想着要去請大夫來再看看,叮囑了她幾句讓她不要再下牀了後就離開了。
躺在牀上的花朝感覺頭又重了起來,心想怕是又有些燒了。她依稀記得自己十歲那年生了一場大病,反反覆覆了小半年纔好全了些,等出了春才徹底停藥。
恍惚中她好像是又回到了那座空曠的宅子裡,模模糊糊的她好像看到了阿夕把手上的鐲子退下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低聲說着什麼。她聽不清,但是記得那個手鐲是多年前阿夕入宮時她送的添妝,雖是有修補的痕跡,但她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原來這麼多年她一直帶着。
щшш✿ ttКan✿ C○
她好像又看到了景霖坐在她的身邊,抓着她的手,可她分明看到了景霖的臉色格外蒼白,他病了嗎?
到最後她好像朦朦朧朧的又看見身着華服的人坐在大殿上受着羣臣叩拜,她是誰?看身形竟覺得有些像花夕了。
她感覺自己可能真的是病糊塗了,這樣想着想着便又沉沉的睡去了。
等她再次醒來時,感覺身上輕鬆了不少,大夫正在給她診脈,她順着周圍的人看去,爹孃,筠兒,還有......
爹孃把大夫送到門口聽着囑咐,小姐需好靜養着不久便可大好,切記可不能再受着風寒了。
她看着坐在桌邊望着她的小丫頭,神情微動。
"阿夕"
前世她已有十多年沒有見過妹妹,最後一面也早已不是她印象中的孩子了,在計謀和權力的堆疊下,她們都變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