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王府
“在給雲珟做衣服嗎?”
聲音入耳,容傾擡眸,看到鍾離隱微微一笑,“今天怎麼有空……”話未說完,在看到鍾離隱手裡拎着的東西后頓住。
揉揉眼睛,再睜開,東西還在,確定沒看錯!
滿身風光月霽,身高位尊的皓月攝政王手裡確實拎了一條豬腿!這畫風……橫豎看都不搭。
看容傾驚疑不定的表情,鍾離隱把豬腿放在桌上,在她身邊坐下,“湛王爺的紅顏知己送的,在門口剛好遇到,我就順手帶過來了。”說着,看向容傾,溫和一笑,“也許,這豬腿就是給湛王的定情信物也不一定。”
容傾聽言,失笑,“若是這樣,那可一定要保管好才行。”
“傾兒還真是賢德大度。”
這話聽着像是擠兌,容傾笑了笑沒說話。
鍾離隱伸手拿過容傾手裡縫製的衣物,看着挑眉,肚兜!
這麼小個兒,給誰縫的不用猜。
看着手中小小的衣服,臉上表情不明。
雲珟的孩子,可也是容傾的孩子,心裡酸酸的,糾結的不行。卻還止不住想象她(他)的模樣。
若是長的那像容傾。那麼,就算她(他)爹是雲珟,他也一定疼他(她)。
若是長的完全似雲珟。那……看在她(他)孃親的份上,他會壓抑着不收拾她(他)。
見鍾離隱看的那麼專注,容傾伸手拿過來,翻看一下,開口道,“怎麼了?哪裡縫錯了嗎?”
“你就是縫錯了,我也看不出。”鍾離隱攤手道,“女紅我不懂。”
“可你的表情看起來很懂似的。”
“我只是看懂了你一片慈母心而已。”鍾離隱說着,輕嘆一口氣,看着容傾道,“忽然有些羨慕她(他)。你說,這是爲什麼呢?”
這問題,很容易令人浮想聯翩。特別鍾離隱對容傾,本就存了別樣的心思。
容傾聽了,輕笑道,“這還用說,他(她)比你年輕那麼多。你該羨慕他(她)!”
這回答,故作糊塗,避重就輕。
鍾離隱笑了笑,不爲難她,也不自討沒趣,口是心非的附和,“你說的是!”
說完,伸手從袖袋裡拿出一塊玉佩,放在容傾跟前,溫和道,“他(她)出生時,我不一定有空過來。禮物就提前送了吧!這塊玉佩就當是見面禮了。”
容傾看着眼前玉佩,表情有些複雜。
“看在我最早送禮的份上。就算雲珟不高興,也一定要告訴她(他),在皓月還有一個風度翩翩,俊朗超過他爹的叔父。”
這自誇……
容傾點頭,輕笑道,“不止風度翩翩,溫潤俊朗,還特別大方,特別會自誇。”
鍾離隱嘆,“希望這孩子,如她(他)孃親一般會看人,別被他(她)爹給忽悠了纔好呀!”
“這個還真是不好說!”
“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可要勤來着點兒纔好。”鍾離隱說着,一念入腦。
就雲珟那樣的,橫豎看都不是做慈父的料。如此……若是他對她(他)分外的好。之後,她(他)跟他的親近度,會不會超過雲珟呢?
讓雲珟看着自己的孩子,處處想着他。那……
鍾離隱想着,不覺揚了揚嘴角,看着容傾,輕咳一聲道,“皓月還有許多事要忙,我明日就走了,今天過來跟跟你說一聲,順便問問問你,明天能送我不?”
容傾點頭,“好!”
鍾離隱笑了笑道,“有你這句話就夠了。你現在身子不方便不宜走動,還是在家靜養的好。”說完,補充一句,“雲珟現在已經夠緊張的了,我也就別再惹他不快了。不然,不知道又要黑臉黑幾天。”
容傾扯了扯嘴角,鍾離隱真是不管說什麼,都不忘編排雲珟一句。
***
“阿蓮,家裡還有一條豬腿,明日我們還去王妃送去吧!”胡婆娘看着胡阿蓮道。
胡阿蓮聽了,看自己娘一眼,不鹹不淡,直接道,“娘,你若是不想再進大牢的話,心裡存的那些不安分的念頭,最好全部都丟掉。不然,下次我和哥可是救不了你。”
胡婆娘聽了,瞪眼,“我只是想謝謝湛王妃,哪裡就不安分了。”
胡阿蓮面無表情道,“若是安分,就別再提去湛王府的事兒。”
“怎麼能不提,若不是湛王妃,我這條命可是就交代了。阿蓮,做人可是要念恩,你這樣……”話未說完,被打斷。
“要去你自己去吧,我是不去!”
“你這死丫頭。”說着,上手對着胡阿蓮的胳膊擰了一把,“現在是連老孃的話都不聽了。”
胡阿蓮揉揉胳膊,涼涼道,“娘若是一定要我去,那我就去……”
聞言,胡婆娘臉上馬上笑成了菊花,“這纔是孃的好女兒嘛!我總算是沒白養你……”
“去了我就告訴湛王妃。你拉着我去向王妃謝恩是虛,處心積慮的想讓我巴上湛王府,給湛王爺做妾纔是實!”
胡阿蓮話出,胡婆娘的臉色瞬時變了,隨即破口大罵,“你這混賬東西,你連這話也說的出來,你這是盼着老孃早死是不是……”罵着連帶上手。
胡阿蓮受着,沒什麼表情,從小到大都已經習慣了。只是越大,面對她娘越是無力。可憐她年少守寡多有不易,卻又實在煩她這越老越糊塗的樣子。
“你這死丫頭,你說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砰!
罵罵咧咧的話,擡起的手,在看到胡阿蓮猛然抽出刀子後頓住,“你……你想做什麼?”
“磨磨刀,準備殺豬。哥說我上次做的不錯,這次讓我自己來。”胡阿蓮說着,晃晃手中刀,“娘若是罵累了,我就去忙去了。”說完,提着大刀走人。
看着胡阿蓮的背影,胡婆娘臉色青青白白,“這不知好歹的死丫頭。”白瞎了那一身好皮囊。
長的有模有樣,又得了湛王妃的喜歡。你說,她再往前湊湊,那不是什麼都有了嗎?就算是入不了湛王府的眼,可入了王妃的眼也是了不得呀!以後,要什麼樣兒的好日子沒有。
可這死心眼的丫頭,偏生就不開竅。放着吃香喝辣的富貴日子不要,偏偏對殺豬迷了心。
“哎喲,哎呦……”
胡婆娘按着額頭,心口憋悶的眼前直髮黑。
價個癡迷殺豬的漢子,又生了一個癡迷殺豬的兒女。嗚嗚嗚……她的這個命喲。這輩子就跟殺豬的槓上了喲!
馨園
“這是些吃的,你帶着路上餓了吃。”
“好!”
“這幾瓶藥你帶身上。”以防萬一,以備不時之需。
“好!”
“回到皓月了記得送封信過來,報個平安。”
“好!”
“好了,時候不早了,趕緊上路吧!”白天趕路總是比晚上安全些。
鍾離隱聽了,站着卻是沒動,轉眸看向一邊表情寡淡的湛王,“我走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就派人送信回皓月。”
這話是對着湛王說的,可是這份熱切,卻不是對湛王,而是對容傾。
而需要幫忙的事,除了對容傾的事纔會分外上心,不遺餘力之外,其他的,要不要幫也是端看鐘離隱的心情而已。
心裡明瞭,卻懶得多言,點頭,隨道,“慢走,不遠送。”
鍾離隱笑了笑,湛王是帶容傾來給他送行了,可心裡定然是不情不願的,不高興也是應該。
“我走了,後會有期!”
“一路順風!”
“嗯!”點頭,擡腳上馬,轉頭再看容傾一眼,隨着收回視線,“駕!”策馬離開。
容傾擡頭看向湛王,“你不是還有事要忙嗎?那我在馨園就在等你吧!”
“嗯!我午飯前回來。”
“好!”
“有什麼不適即刻派人告訴我。”
“我知道了。”
湛王低頭在容傾額頭上親了親,仍不放心的看她一眼才提步離開。
直到湛王身影看不見,容傾才轉身走入馨園。
“林子!”
“王妃!”
“公子出門時有沒有說他什麼時候回來?”
“回王妃,沒……”話未落,頓住,“王妃,公子回來了。”
容傾聽言,轉頭,看到容逸柏,笑意漾開,“哥!”
意外看到容傾,容逸柏腳步不覺頓住。
風涼日暖,正掛念的人兒就在眼前,眉眼彎彎,滿臉喜悅的看着他!
一幕入眼,歲月無限好;一笑入心,心滿意足。
在嫁如湛王府之前,他每次回來,幾乎每次都能看到容傾在院中等他。自嫁入湛王府以後,這一幕好久不曾感受到了。
容逸柏微微一笑,擡步走過去,“什麼時候來的?”
“剛來一會兒。”
“身體怎麼樣?可都還好?”
“嗯!很好。”
“那就好。”看着確實是胖了一些,圓潤一些還,看着安心。
“有沒有什麼想吃的?一會兒讓廚房做給你吃。”
容逸柏一個問題,容傾瞬時打開了話匣子。
容逸柏喝着茶,聽她念叨着,偶爾插一句話,能吃的贊同一下,不能吃的,直接反對……
兄妹兩個說的熱火朝天,容逸柏嘴角笑意不散,容傾胃口大開。
“說着說着真是什麼都想吃呀!”
這饞樣兒,不知道的還以爲湛王苛待她了呢!
“王妃,公子,顧老夫人來了!”
聞言,容逸柏臉上笑意不覺淡了幾分,看向容傾,“想見嗎?”
“既來了,應該是有什麼事吧!”
顧老夫人看着不像是那事媽類的人。
容逸柏聽了,起身,“你坐着,我去去就來。”
“我跟你一起去。”
長輩來了,走兩步迎一迎不虧自己。
容逸柏沒說話,伸手牽扯容傾往外走去,“小心腳下。”
“呃……”
看着牽扯容傾手的容逸柏,青安眉頭不覺皺了一下。也許容公子是擔心王妃跌倒。可是……青安總是感覺這樣不是太好。
“外祖母!”
看到容傾,容逸柏齊齊走來,顧老夫人眼底溢出一抹複雜,隨着又隱匿無蹤,微微俯身,“給王妃請安。”
“外祖母無需多禮。”
簡短客套,三人走到主屋內坐定,不待容逸柏,容傾開口,顧老夫人直接道,“我今日過來,沒別的事,就是來問問逸柏可有定親之念。”
容傾聽言,擡眸。
容逸柏神色淡淡,“勞外祖母費心了。我眼下並無定親的想法。”
容傾聽了,垂眸。
顧老夫人點頭,“我知道了!”
並無定親之念,也許是真的沒有。也或許是……不想她這個外祖母操這份閒心。
以上兩種,哪怕是後者,顧老夫人都覺是應該。畢竟,她對他們不聞不問已太久。如此,他們對她這個祖母無感情,也是正常。
“聽說月兒表妹受傷了?不知她現在可還好?”容逸柏把一杯茶水放在顧老夫人面前,隨意道。
“無大礙,就是需要靜養。所以,前兩日你大舅舅尋了一處安靜的莊子,已把她送過去了。”顧老夫人平和道。
這話……
是交代吳月兒去向嗎?不,這是在表明顧家的態度。
對於顧家來說,吳月兒還是一個親戚。但,他們卻不會太護着她。
容傾沒說話。
容逸柏也沒再提及吳月兒,轉而說起了其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無關緊要的閒話。
容傾靜靜聽着,極少搭話,眼見一杯茶到底兒,顧老夫人身邊的婆子眼明手快拿起茶壺給容傾把水滿上,“王妃請用。”
“嗯!”頷首,茶杯剛拿起,忽而……
“王妃小心……”
“傾兒……”
意外突生,驚呼隨起,隨之……
人倒下!
容逸柏臉色驟然沉下,萬分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