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簡直是混賬,混賬……”
收到通州傳來的消息,確定沈琦寒確已暴斃。皇上拍案而起,暴怒難掩!
他派去駐守邊境的將軍,就這樣死了,如此不堪一擊。簡直是……不能再打臉。
身爲大元將軍,身負聖命,肩負重任,卻是如此的脆弱,一觸既潰。這樣的結果,彰顯的是誰的無能?是沈琦寒能力太差?還是他這個皇上用人不當?
把大元邊境交給這麼一個人去駐守,一個命令,成就一個笑話。皇上如何能不震怒!
“是誰?途中生亂之人可已擒獲?”皇上看着從通州趕回的兵士,沉怒道。
帶着滿身風塵,頂着皇上怒氣,兵士跪在地上,心口緊繃,卻不敢欺瞞,如實道,“回皇上,未抓到人……”
“廢物,一羣飯桶!”皇上這個火,是怎麼都壓不下。什麼喜怒不形於色,什麼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統統都被怒火取代了。
數萬大軍,將軍被襲暴斃,他們竟然連襲擊他們的人都沒抓到了。這已不是無能,簡直就犯罪,這是逼着他把他們全都給砍了!皇上簡直是要吐血了。
承受着皇上的怒火,兵士跪地一句辯白的話都不敢說。
“李公公!”
“老奴在!”
“傳太子,沈祿入宮!”
“是!”李公公領命,幾乎是跑着去的。這個時候規矩什麼的已不是最重要的了,重要的是不能被皇上的怒火波及。所以,一定要速度,速度!
湛王府
相比皇宮的低氣壓,皇上的氣悶。湛王府卻顯得格外的平和,點點溫馨藏不住!
“傷藥,止疼藥,迷藥……”
瞟一眼那些瓶瓶罐罐,湛王忍不住開口,“你是準備去打仗?”
容傾聽言,擡頭,正色道,“我心裡比打仗都緊張。這些都必備的,特別是這迷藥。萬一有人敢欺負王爺,我就指望這個護着你了。”
湛王聽了,揚眉,“本王都被人欺負了。你不覺得你該用的是毒藥,而不是什麼迷藥嗎?”
容傾聽言,搖頭,表示不贊同,“把人殺了沒意義,還虧了藥錢。所以,我倒是更願意把人迷昏了,然後再把人給賣了,那樣還能賺點錢。”
“聽起來倒是頗有道理。不過……”湛王看了容傾一眼,不掩飾嫌棄,嗤笑道,“爺看你是沒那殺人的膽兒吧!”
聞言,容傾辯駁,“怎麼會?王爺你也太小看我了。”
“本王倒是想高看你!可惜……”在牀上她就沒給力過。
容傾讀不到湛王的內心,只就表面對話,一拍胸口保證道,“王爺您等着,這次我一定讓你刮目相看。若是有那個不長眼的,對着王爺不是想劫財,而是想劫色的話,我肯定抹了他脖子。”
還劫色!湛王給她一冷眼,“抹脖子?腳脖子嗎?”
“哈哈哈……很有可能。”
“哼!”
被湛王嫌棄什麼的,容傾妥妥的習慣了,一點兒不覺如何。繼續忙活,嘴上還不忘唸叨道,“王爺,你也知道我是個慫的。所以,出門在外,你一定要乖一點兒。”
乖一點兒!這幾個字,聽着不順耳。
“你當本王是那無知小兒?”
“無知小兒可是比王爺好養多了。”容傾順嘴一接,不看湛王那不愉的臉色,繼續道,“出門,王爺一定要記住幾點;第一,不許沾花惹草;二,不許亂髮脾氣;三,不許挑食……”
容傾話未說完,湛王忽而起身往外走去。
容傾動作一頓,隨道,“王爺,去哪裡?”
湛王不疾不徐道,“告訴齊瑄馬車不用備了,明日哪裡也不去。”
容傾聽言,一愣,隨着趕緊上前,伸手抱住湛王腰身,把人攔下,“王爺,我錯了!”
湛王頓住腳步,垂眸,淡淡道,“哪錯了?”
“我廢話太多了!”容傾說完,話鋒一轉,笑眯眯道,“可是怎麼辦呢?我一點兒不想改!”
“看來,本王對你是太縱容了,讓你越發的放肆了!”
“我不是新媳婦兒嘛!”
“這理由你打算用多久?”
“自然是越久越好!”
湛王聽了沒說話,只是低頭看着她,眸色沉沉暗暗,昏黃燭光之下,層層厚重,層層魅惑,蠱惑你的心神。
容傾睫毛眨,這眼神她還真看懂了。所以,腳尖踮起……
湛王眼簾微動,微俯身瞬間,腰窩處忽而一癢,麪皮微動,身體一僵,動作頓住,懷裡溫軟消失……
“衣服,衣服!差點忘了給王爺拿換洗的衣服。”
湛王轉頭,看着又開始忙活的小女人,眼底溢出一抹嗔怒,卻也不急,夜很長,收拾她的時間多得是。
看着忙活不停的容傾,湛王靠在屏風上,神色淡淡,思緒有些飄蕩……
娶妻!曾以爲,娶了日子也不會有什麼不同。不過是眼前多了一個戰戰兢兢的人,身邊多了一個畏懼他,卻還要依仗他的人。日子不會有任何的改變。可是現在……
或許因爲娶的是她。所以,這日子就如她的性子一般,變得有些鬧騰了。
飯桌上,那小女人勤快的給他夾着菜。把她不喜歡吃的都夾到他碗裡。還裝作一副分外賢惠的樣子,哼!
晚上看個書,她要裝模作樣的要陪
,她要裝模作樣的要陪着你。結果,你在看書,而她卻是捧着書在打呼。湛王曾想,也許該讓她看野史,小話本。那樣她或許就精神了。這該死的愛好!有哪個賢妻會這樣,敢這樣?
還有晚上睡覺,身邊多了一個人,前半夜冷時,把他當暖爐抱着。夜裡熱了,擡腳不是蹬被,就是踢他。你黑臉兒,她繼續睡的香甜。
把人丟下去,醒來一臉無辜的看着他,說着錯了。可過後,繼續該怎麼踢還怎麼踢!
白天,她看着他臉色,或喜或慫。而到了晚上,卻是他在忍着她的壞習慣。這也算是一種禮尚往來嗎?也許,該把她直接丟到別的屋子去。只是……
湛王垂眸,或許是天冷了,臂彎裡多一個人,感覺並不是那麼壞。
馨園
“公子,林子剛傳信兒過來了。”
容逸柏聽言,放下手裡書,轉眸,“說!”
“沈琦寒死了,仁王鍾離隱受傷了。”
容逸柏聞言,垂眸,嘴角劃過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清淡,微涼!
是他做的嗎?極有可能!
但凡想借由他手成事的,無論是誰,他都會讓你後悔。
皇上藉由他之手,順勢打壓顧家,擡舉沈家,結果又一次灰頭土臉。
還有鍾離隱……
擡眸,看向祥子,容逸柏溫和道,“仁王爺傷在了何處?”
“暫不清楚。”
“應該是手或眼吧!”
祥子聽言,神色不定,“爲何?”
容逸柏笑了笑,眸色深遠,暗沉,“因爲想他傷在那兩處。”
鍾離隱那雙眼看了不該看的地方。而那雙手,拉了不該拉的人陪他一起墜落山谷。如此,傷了眼睛和手最爲應該。
不過,憑着某人的性情,若是可以,他應該更願意直接把人給弄死吧!只可惜,鍾離隱也不是省油的燈。或許,早就有了防備。因爲,同樣清楚某人那睚眥必報,雖遠必誅的性子。
早有防備,多方小心,躲過某人的狠手,倒是不意外。
沉寂空隙,祥子再次開口,“除了沈琦寒死了,仁王傷了。灝公子的夫人,也被波及到了。”
聞言,容逸柏面色一緊,眉頭緊皺,“她當時也在通州?”
“是!仁王遇襲,沈琦寒被殺,她剛好撞上。”
容逸柏聽了,眸色深深,聲音低緩,莫測,“倒真是巧!”
祥子點頭,悠悠道,“真的是很巧呀!”
這種巧合,若是深入探究,不由讓人不寒而慄。
容逸柏看着祥子,沉沉道,“人如何?”
“林子信上說,表夫人腹中孩子是確定保不住了。至於人,現在尚不好說。”
或生,或死,還在這裡吊着,還在醫治着。最後端看她的造化了。
容逸柏聽言,沒再多言,臉上神色隱晦不明。
太子府
沈琦寒死了,沈祿入宮得到的不是皇上的嘉獎,而是訓斥。
因爲,沈琦寒的死,除了證明了他的無能,還證明了皇上的用人不當。如此,如何能指望皇上封賞沈家呢!只能說,他死的實在是不得當。只能說沈家實在夠倒黴。
沈祿沒了兒子,還被皇上怒斥。那個心情,不止是淒涼。但除了痛哭請罪,不敢多言一句。帝王一怒,爲臣的你除了受着,只能受着!
剛被皇上重用,眼看欲起的沈家,還未升起就瞬間又沉寂了下去。那個大起大落,讓人承受不住。
太子從宮中回府,既直接去了書房。書房內幾個心腹謀士已在哪裡等着。看到太子身影,趕緊起身,拱手見禮,“太子殿下。”
太子擺手,“都坐吧!”太子說着,走到主位坐下。
幾人在下首坐好。
看着幾人,太子直接了當道,“通州消息已證實是真,父皇大怒,令本殿七日之內查清事情始末。時間不多,必須儘快行事。”
“是!”
“對通州一事,你們有何看法。覺應當往哪個方向查,凡事能想出的,都說說看吧!”
幾人對視一眼,爲首一人,率先開口,道,“剛纔在殿下入宮期間,我們幾個分析,探討許久。簡單的歸結一下,應該有三種可能。”
“說。”
“第一;是皓月的某個人做的,目標是仁王爺,而沈將軍不幸被波及。”
完全有這種可能。因爲,在皓月有能力,又想除掉鍾離隱的不在少數。
“繼續說!”
“第二,是顧家!”
聞言,太子神色微動,“顧家麼!”
“顧家剛遭逢重創,心裡波動必須然不小。在這種情況之下,面對欲分化他軍權的沈將軍,自然是心存排擠和牴觸。如此,暗中派人動手除掉他,也極有可能。”
很能說的通。只是……
“本殿聽聞,顧盛的兒媳在此事中也受到了創擊,並失了腹中孩子,現在仍命懸一線中。對此,你們怎麼看?”
幾人聽言,一時候沉默,而後悠悠開口,“以屬下看,這隻能證明兩點,一,或不是顧家做的。二:就是他們做的,顧家少奶奶恰逢此劫難,是顧家早就策劃好的計謀。目的就是在除掉沈將軍之後,摘除自己的嫌疑。所謂,成大事兒者何懼小節,顧家或許就是如此心理。”
太子聽了,眸色沉沉,神色淡淡。是呀!若是能守住手
是能守住手中兵權,顧家榮耀。死一個女人,犧牲一個未出世的孩子,根本就不算什麼。
只要手裡有權,就不會缺女人,有女人還怕沒孩子嗎?
爲權,顧家下狠手,也不無可能。
“你們說三種可能,還有一種是什麼?”
太子問話出,屋內片刻沉寂。
良久,一個低低的聲音響起,“第三種,或許是湛王……”
“夠了!”
剛出口,既被太子沉聲打斷。幾人也瞬時沉默下來。
這事兒湛王做得出。只是……誰敢查呢?
你敢查,他就敢讓你好看。更重要的是,就算證實了是他做的,誰又能耐他何呢?
想想都覺得心裡悶的要命!
“剛纔的話,誰都不許再提,明白嗎?”
“是!”
太子擡手,“好了!今日就先議到這兒吧!”
提到湛王,太子忽然有些泄力,沒了再議的興致。
聽言,幾人起身,“屬下等告退。”
“嗯!”
幾人退開,書房內靜下,太子重重吐出一口濁氣,臉上神色不明。
皇上爲何如此縱容湛王,這其中必有原因。可緣由是什麼呢?太子十分好奇。但卻不敢輕易探之。
皇宮裡存在太多的秘密,而有些事兒,註定是不可碰觸的存在。在他未稱帝之前,還是糊塗一些的好,免得得不償失。
***
馬車駛出京城,遠離那繁盛,浮華。看着外面房屋,樹木,小道,容傾剛還挺直的背脊,不覺耷拉了下來。
在京城,謹守規矩是必須,包括坐姿。可是出了京就不一樣了,放鬆,放鬆!
這就如寫字一般,在考場上字一定要寫的漂亮。可平日,自然是怎麼快速怎麼來。
在外,怎麼坐着自己舒服就好。在考試外,字只要自己看得懂就行。不給人看時,沒必要再端着。
湛王靠在車壁上,看着容傾出京之後,明顯放鬆的姿態,淡淡開口,“你也許可以躺下。”
湛王話出,容傾眼睛一亮。
湛王冷哼!
容傾嘿嘿,“躺下,那多不雅觀呀!”
容傾話出,湛王還未開口,小麻雀那低低的聲音,既在車外傳來,“小姐,舒服最重要,雅觀是次要!”
這話,簡直了……絕對的跟容傾不謀而合。不過,小麻雀這二貨,她以爲小聲的說,湛王就聽不到了麼?笨蛋!
湛王似笑非笑,“這丫頭可是說出了你的心聲!”
容傾眼神閃閃,湛王那雙眼越發精銳,犀利,讓她感覺越來越不妙。
認識沒多久,成親才幾天,她連湛王的喜好都還沒摸透。可湛王,卻已是快把她給看透了。這……**裸的差距,有些傷人。到底是她演技差呢?還是她智商真的差太遠呢?
嫁個男人不但脾氣極壞,還智商奇高!妥妥被碾壓的節奏。好蛋疼!
看着容傾那變幻不定的小臉兒,湛王輕哼一聲,緩緩閉上眼睛,閉目眼神。
京城那層出不窮的暗涌,挫事,讓他看的生厭。出來轉轉,或許是個不錯的決定。還有養他……
第一次有人說要養他,還是一個女人。有些好笑,有些好奇。想看看容九打算如何養他!
湛王如是想着,耳邊傳來容傾和她那丫頭的嘀咕聲。
“麻雀!”
“奴婢在!”
“明日起,你家小姐我要出去掙錢養家了。你在家裡可要勤快點兒。”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看好王爺,不讓王爺招蜂引蝶,唔……”額頭被容傾敲了一下。
“你個笨,是伺候好王爺吃喝。”
“可是小姐不是說重要的是讓不許王爺招……”
“那是要你放心裡的。沒讓你說出來。”
“沒事兒,王爺睡着了聽不到。”
“屁!”
“小姐,你不是說這等粗話是不能說的嗎?”
“沒關係,王爺睡着了聽不到。”
“小姐,我們這算掩耳盜鈴吧!”
“再說,不想嫁人了是吧!”
“想,想!小姐,你可是答應奴婢了。等奴婢過了十六給我找一個好婆家的。”
“不害羞!”
“害羞找不到好男人,這可是小姐說的。”
容傾聽了,點頭,“倒也是。”
“所以呀!小姐舍了矜持,嫁給了王爺這麼好的人吶!”
小麻雀這話出,容傾咧嘴笑,雙手給她豎大拇指。
小麻雀悄悄道,“小姐,奴婢這話說的好吧!”
“你那實話說的極好。”
“嘿嘿……都是小姐教的好。”
“不用拍馬屁,我也會給你找個好婆家的。不過,麻雀呀!你喜歡什麼樣兒的?說來聽聽。”
麻雀聽言,不假思索道,“跟王爺相反的!”
此言一出,陡然一靜。隨着,趕車的齊管家嘴角猛抽搐,剛纔她們當他不存在,明目張膽的拍王爺馬屁也就罷了。討好王爺嘛,也很能理解。可是現在,這麻雀……她是當王爺也不存在了麼?
找一個跟王爺相反的?她這是向容傾表忠心呢?還是,嫌棄什麼呢?
“麻雀呀,那個……”剛纔還挺上道的,怎麼突然之間又開始掉鏈子了。那話,怎麼想都不適合當着湛大王爺說吧!
“自
“自從小姐成婚後。奴婢就決定,找個老實乖巧的男人,讓他看我臉色過日子。”小麻雀氣勢沖天,慷慨激昂道,“奴婢要像王爺一樣,做個一家之主!”
豪言壯志,壯志豪言!
容傾看着小麻雀眼睛都直了,這話聽得她都沸騰了。那瞬間,幹掉湛王,再娶良夫的念頭猛然而起。只是,想到湛王那張臉,一個激靈,那一股熱血吧唧冷卻了。而後懵懵道,“所以,我是被同情了嗎?”
成婚後,在麻雀的眼裡她是被欺負的有多慘呀!致使麻雀都能生出如此離經叛道,超前衛的想法來。
“那個……”兩字出,在乍然碰觸到湛王的冷眼兒後,小麻雀麻溜的改口了,“跟着王爺有肉吃。小姐是有福之人。”
容傾:……小麻雀也是個滑頭。
齊瑄轉眸,看着小麻雀,好奇了!好奇這丫頭腦袋裡到底裝了什麼。明明不是個傻的,也是個會看臉色的,看到王爺眼神不對,也知道改口的。
可是說出的話,怎麼就那麼不着調呢?乖巧的男人,還要做一家之主?
“麻雀姑娘!”
“嗯!”麻雀看着齊瑄,直白問,“什麼事兒?”
“也許,你應該慶幸現在不是下雨天。”
這話牛頭不對馬尾,可是小麻雀就是聽懂了,“下雨天我也不怕。來一道雷,若是能劈到了我,定然也會捎着你。”說着,順帶往齊瑄身邊靠了靠。那一副勢必把他也帶走的架勢。看的容傾樂不可支。
齊瑄無語至極!
欺負女人,不算本事,也不是男人所爲。可是,被女人欺負了,又算是怎麼回事兒呢?
見齊瑄不說話了,小麻雀下巴一擡,傲嬌道,“小姐,奴婢給你長臉了!”
小麻雀那一副齊管家也不過爾爾的表情,看的容傾笑出聲來。
“哈哈哈……”
看着容傾那彎起的眉眼,湛王嘴角揚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
湛王那淺淡的笑意落入齊瑄眼底,眼簾微動,垂眸!
湛王若真心動,那麼,任何人對容傾都不敢再小看。
於齊瑄來說,要他高看容傾的理由,這隻此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