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青寧被帶進了一間掛着“問詢室”牌子的房間,一進屋,戴青寧就有些發矇。
只見一大幫警察早在屋裡,忙忙碌碌,亂亂哄哄的。
戴青寧何時見過這種場面,情不自禁中,心就開始發虛。
“哎呀,劉探長,這麼快就回來了,我們馬上就給你們騰地方。怎麼?抓了個女的,幹什麼的,是出來賣的嗎?” 見他們進來,一個男警察說道。
“不是出來賣的,你別多管閒事兒。你那個怎麼樣?招了麼?看起來效果不錯呀。”
“招了,開始嘴硬,一頓攻心戰術下去,就招了,到了咱這裡,鐵嘴鋼牙也給他撬開。你這個怎麼辦?要不要我倆幫忙,只要我們兄弟上陣,祖宗三代的事都交代出來。”
“暫時不用,看她態度,用着你時,再叫你不遲。你們走吧,我們要開始了。”
戴青寧本來就心裡發虛,此時見幾個警察這般陣仗,更是慌張,心中七上八下,只想着劉靈月早點兒開始問話,自己好早早回去,回到家裡,回的電視臺的同事中去。
只有那樣,她才感到有安全感。
劉靈月終於開始了。
“姓名?”
“戴青寧。”
“性別?”
“女。”
“年齡?”
“23歲。”
“民族?”
“納族。”
“文化程度?”
“本科。”
“工作單位?”
“興陽電視臺。”
“家庭住址?”
“鐵東區雲飛街紫星小區16棟45號。”
例行的姓名、性別、年齡、民族、文化程度、工作單位、家庭住址等自然情況詢問完畢,劉靈月開始交代政策:
“戴青寧,我們的政策是,不冤枉一個好人,但也絕對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看在都是女人的份兒上,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好好想一想,到底決定走哪條路。路都是自己走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完,劉靈月就一言不發,點燃一支菸,優雅地抽着。窗外的陽光照射進來,藍色的菸圈跳躍着散開。
直到現在,戴青寧都不知道,警察找自己,到底是爲聖林的事還是爲弟弟的事。
要說是聖林的事,自己對聖林殺人毫不知情。她也不相信聖林會殺人。再說,上次已經抓了聖林一回,最後又把聖林放了回來,那就證明聖林已經沒事兒了。真有事兒的話,還能放他回來嗎?
要說是弟弟的事兒,那事兒已經過去好幾年了。再說,當時也是經過派出所處理的,自己家裡賠了錢,對方也表示了諒解,那事兒就算結束了。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問題了。
此時,她多麼希望聖林能夠在自己身邊,哪怕爸爸媽媽弟弟,甚至周總監在場,她都能有個依靠。
沉默的局面持續了足有十多分鐘,戴青寧終於忍耐不住。
“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能不能提醒一下,到底是哪方面的事?”
“好,我就提醒你一下,你和聖林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大約一年半以前。”
“本月12號那天,你在什麼地方?”
“12號?”
見戴青寧猶豫,劉靈月立即提醒她。
“那天星期五。”
“要是星期五的話,我應該在上課。除了休息日,我天天上課。”
“到底是不是上課?”
“是。”
“那天你見過聖林嗎?”
“沒見過。”
“你們之間有過聯繫嗎?”
“沒有。”
“你再好好想一想,這對你很重要。你要知道,如果作僞證,是要承擔法律後果的。”
“我們之間確實沒聯繫。”
“你前一段時間爲什麼沒有在興陽?”
“臺裡派我出去學習。”
“聖林到你學習的地方去過嗎?”
“沒去過。”
“你和聖林之間有過什麼經濟往來嗎?”
“經濟往來,平時在一起吃吃飯,逛逛街。”
“你的卡里突然多了100萬,是怎麼回事兒?你能解釋一下嗎?”
“那是我跟聖林借的錢,準備給我的父母買房子的。”
“你和聖林爲什麼要去椰島?”
“我的學習結束了,我們去旅遊。”
“聖林跟你在一起的時候,說過有什麼打算嗎?”
“我們計劃出過留學。”
“去哪個國家?”
“金字塔國。”
“聖林跟沒跟你說過,他和誰的關係不好,比如說,有仇什麼的?”
“沒有,聖林爲人和和善,沒有什麼仇人。”
……
“好,戴青寧,今天就到這裡。也許以後我們還會找你,希望你配合。你也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輕則自清,濁者自濁,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劉靈月本來是想不惜任何手段,也要從戴青寧嘴裡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
但是,一見到戴青寧那樣,她就明白了,戴青寧純粹就是個局外人。
她控制住了自己的衝動,沒有對戴青寧上手段。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就是因爲這一念之差,在今後救了她自己一命。
此時此刻,戴青寧覺得,劉靈月簡直就是聖母,是世界上最親近的人。是那麼關心愛護自己,每句話都說到了自己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她甚至就得劉靈月就是世上最可靠的人。
由於戴青寧的身份比較敏感,肖軍親自開車,把戴青寧送回電視臺,並且一直護送到周總監的辦公室。
有了上次禪一事態的事兒,他也不得不小心從事。
當着周總監的面,對戴青寧的配合表示感謝,對耽誤青寧的工作表示歉意。
鄭重其事地告訴周總監,青寧是清白的,沒有任何問題。
肖軍走後,青寧向周總監請幾天假,周總監也爽快地答應了。
從周總監辦公室一出來,戴青寧就感到,氣氛明顯不一樣。
一羣人圍在門口,見她出來,急忙散開。
青寧主持欄目的前任住持,因爲青寧頂了她的位子,一直對青寧耿耿於懷。今天見聖林進了看守所,青寧又被警察找去,總算得到了發泄機會,便出言譏諷。
“不是不報,時候沒到。別看今天鬧得歡,就怕秋後拉清單。報應了吧,該!”
青寧素來與人和善,從來就沒有跟人吵過架。被警察找去,自己都覺得丟人,如今被人當面譏諷,一下子就氣出眼淚來。
在走廊裡走着,很希望有人能夠上來安慰自己幾句。可是,別人一見她走過來,就急忙躲進自己房間。青寧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只感到自己是世上最委屈的人。
一向跟蹤犯罪嫌疑人的肖軍,今天卻被自己的老婆華豔芳跟蹤了。
華豔芳最近總是覺得肖軍有些不對勁兒。
一是回家的時候少了許多,當然,理由不外是加班。
二是肖軍對自己不感興趣了,以前總是他向她求歡,可現在,十天半月也不碰她一下。
她本能地覺得,肖軍外面有人了。
三是有人跟他說,劉靈月好像和肖軍關係不太正常。
提到自己這個閨蜜,華豔芳突然有些醒悟,回憶起肖軍和劉靈月之間的往來,確實疑點頗多。
不過,她華豔芳可不願意象個怨婦似的,見人就訴苦,就哭天抹淚。
她也不願意像個潑婦似的,一哭二鬧三上吊,更不願意到單位、找領導去鬧。
她是個要臉面的人。她雖然在車管所工作,可她畢竟是個警察,畢竟是警校畢業的,她可知道,做事要講證據,偵查老公出軌,就更要講證據。
今天,她在警察局附近,等着肖軍。功夫不負有心人,果然有所斬獲。
他發現肖軍的車子出來了,就攔了一輛出租車一路跟去。
到了電視臺,發現從肖軍車上下來的,不是劉靈月,而是另外一個女人,兩人一起進了電視臺。
於是就在附近等候。
過不久,肖軍一個人出來開車走了。
正在她想打車跟蹤時,見剛纔和肖軍一起的女人也出來了。
華豔芳心中暗道:今天來着了,果然兩人要有行動,一前一後出來,打個時間差,還故意誤導別人,好似兩人之間沒什麼關係似的。
肖軍已經沒影了,那女的打了一輛出租車,往東去了。
華豔芳攔了一輛車,跟了上去。幾秒鐘時間,她就做出了一個大膽的計劃:她要深入虎穴,在小三家裡,坐等肖軍上門,捉姦成雙。
直到在電梯裡,華豔芳才發現,她跟蹤的人,是電視臺的主持人青寧。
她非常好奇,肖軍是如何勾搭上青寧的,也非常好奇,青寧怎麼會看上肖軍的。難道是爲了她的男朋友聖林?
在她的印象中,青寧這樣的人,無論是找丈夫,還是找情人,都輪不到肖軍這樣的人。
不過,要是爲了自己的男朋友,可就說不定了。現在,肖軍正在辦聖林的案子,爲了替自己的男朋友開脫,青寧跟肖軍做些交易,就是很正常的事兒了。
想到這裡,華豔芳心裡的火氣就壓不住了。她決定,今天一定要給這個不要臉的小三兒一點顏色看看,讓她知道,老孃不是好惹的。
青寧剛開門,就被人在後面猛地推了一下,幾乎跌到,心想是遇到搶劫的了。
站穩腳跟回過頭,發現一個戴墨鏡的女人進了屋子,隨手把門也鎖上了。
“你是什麼人,想幹什麼?”
青寧的聲音顫抖着,幾乎不成語調。
“你別管我是誰,我有事想跟你談談。”
華豔芳不等邀請,自己坐到沙發上。
“我不認識你。你找我有什麼事,不說明白,我就報警了。”
“報警,報警,報個屁警!老孃我就是法律。現在,我就要主持正義,爲民除害。
你個不要臉的小三兒。瞧你長得人模狗樣的,乾的卻盡是偷雞摸狗的事兒。一個聖林玩兒你還不夠,還偷別人的老公。電視上裝清純,我叫你裝,我叫你裝……。”
就連華豔芳自己都不明白,怎麼一下子就發火了。
她一下子站起來,一把抓住青寧的頭髮,施展她在警校裡學的功夫,把青寧摔到在地。
右膝頂住青寧的胸口,左右開弓,啪啪啪地連抽了十幾個嘴巴。青寧嘴角很快就流出了血。
華豔芳還不解氣,猛力撕開青寧的衣服,把青寧翻過去,扒下衣服,扔到一邊。在青寧身上胡亂地踢着。
戴青寧那裡想到會有如此變故,竟然一點兒反抗意識都沒有。只能任憑摺磨。華豔芳打夠了,拿出相機,開始拍照。
“戴青寧,你個臭女人。老孃把你的躶體拍下來,明天就給你發到網上去。弄得你身敗名裂,看你還敢不敢偷人家的老公。”
說完,華豔芳揚長而去,只留下青寧一人哀嚎。
華豔芳也沒等電梯,一口氣從步梯下了樓,急三火四衝出小區,心裡的氣還沒有發泄完。
見路邊有賣飲料的,也不打招呼,拿過一罐打開,咕嚕咕嚕就喝,早就沒有了平日的穩重模樣。
因爲走得急,喝得猛,連嗆了好幾回,咳嗽了好一陣子,纔算緩過勁兒來。
她也沒想到,自己突然之間就會爆發。按她原來的計劃,是沒有打人的步驟的,更沒有拍照的計劃。
雖然她對肖軍昨天打她感到無比委屈,但天地良心,她只是想教訓一下破壞自己家庭的小三兒而已。
一瓶飲料下肚,華豔芳漸漸平靜下來,開始感到後怕。
雖然戴青寧是小三兒,但是,自己打人,畢竟還是犯法的事兒。扒下衣服拍照,也是侮辱人家。
如果戴青寧報警,自己還真是吃不了兜着走。要是真把那些照片發到網上去,可就是犯法了。
爲了一個下賤的小三兒犯法,不值得。事情鬧大了,肖軍真的跟自己離了婚,跟戴青寧混在一起,自己反倒是落了個雞飛蛋打。
也不知道戴青寧會不會報警,不過,自己沒留下名字,又戴着墨鏡,想必她慌亂之下,也記不住我的模樣。
就算有一天警察找到我,就給他來個死不承認,沒有什麼證據,也拿我沒什麼辦法。
想到這一層,華豔芳心裡踏實了。拿出手機,把剛拍的那些照片刪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