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子的家鄉楊莊,在羅江省東部的一個小山村裡。雖然相對於羅江的省會比較偏遠,交通卻是甚爲方便。坐上長途客車,5個多小時也就到了。
楊莊雖然有些偏遠,卻是難得的山清水秀,空氣新鮮。這樣的地方,即使在鄉下,也不太好找了。尤其是皚皚的白雪,把村莊周圍的山脈全都覆蓋,使得山村變成了一個冰雪世界,頗有些童話的意境。
大成子的家境,要比黎民想象中好得多。一棟二層小樓,是根據《大楚帝國軍人優撫條例》,由當地**出資給興建的。樓下主要是廚房,客廳以及儲物室等,樓上則主要是6個臥室。除了大成子的母親、妹妹、大成子和黎民各佔了一個外,還剩下了2個。住起來,很是寬敞。
大成子和黎民回來後,第二天就帶着母親到醫院做了手術,在醫院觀察了3天,就回家靜養了,現在恢復的很好。
大成子的妹妹小圓在興陽大學上學,現在是寒假,早就回家了。大成子拿回了錢,母親的病又治好了,所以,這一個春節,就過的非常高興。
黎民這個年,過的既充實又忙碌。除了給兄弟姐妹和聖家人通話外,就整天忙着給人算命。
過年期間,是命師們掙錢的黃金季節。平時在外地的人回鄉了,親戚們互相走動,都願意預測一下,下一年的吉凶禍福,以利於趨吉避凶。
黎民現在的算命水平,已經很高了。由於算的準,很快就打出了名頭,十里八村的人,都來找他算命。沒幾天,就掙了2萬多金幣。
這些錢。自然全都給了大成子,所以,一家人,這個年過的非常寬裕。母親樂得合不攏嘴,逢人便誇,大成子交了個好朋友。聽說黎民的父母都已經去世,特意擺了一桌酒席,邀請左鄰右舍見證,硬是認下黎民做乾兒子。感動得黎民幾乎流出淚來。
大年初一,黎民從電視上看到了聖林攻打麥拉油田的消息。一時間,他陷入了沉默。晚上,他作了一個夢,夢見自己竟然和聖林在一起。
他相信,這個夢,一定在預示着什麼。
雖然每天都有來找黎民算命的人,但是,今天,來的人實在是太過多了些。
關鍵的問題是,那場面,實在是太過拉風了些。
一下子就來了30多臺車,把大成子家的小樓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究竟是個什麼狀況?該不是老貓反悔了,又來找什麼事兒了吧?
大成子迷糊地看着黎民,似乎要他給出個答案。
當先走來一人,正是紀小林,身後跟着兩人,雖然已經有15年沒見面,黎民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正是他的大學同學,馬伯年和雨霖鈴。
他們怎麼會找到這裡來了?
紀小林找到這裡來,黎民並不奇怪。通過大成子的線索,很容易捋到這裡來。
通過紀小林,馬伯年和雨霖鈴找來,也就不奇怪了。只是他們2人來幹什麼?十幾年都沒見面,現在來了,真的只是因爲他現在出來了,老同學想爲他接風嗎?
紀小林、馬伯年和雨霖鈴,都是黎民的大學同學。15年前,幾人都是大學畢業沒幾年,在單位裡,還都處於早來打開水,晚走打掃衛生的地位,無職無權,被人吆來喝去的地位。
紀小林受不了上司的騷擾,一氣之下,辭了職,投奔黎民。
當時,黎民已經辭職下海,事業已經很做了起來。是羅江風雲一時的人物了。接納了紀小林之後,把她安排在自己的公司裡。
在裡面預感到自己將要出事時,先安排紀小林離職,並且給了她50萬金幣。讓她出去自立門戶。
如此安排,一是爲了把紀小林與自己切割開來。不讓她受到連累,二是希望紀小林拿了這50萬金幣創業,打下一片天地,也是爲自己將來留下一個後路。萬一自己將來進了監獄,一無所有時,紀小林會成爲自己的後援。
馬伯年畢業時,被分配到一個縣教育局做幹事。他這個幹事,倒是名副其實,就是個幹事兒的。確切地說,就是個打雜兒的。打水、掃地、跑腿兒、抄材料……,其實就跟個勤雜工一樣。
馬伯年最大的幸福,就是週末跑到黎民這裡,蹭吃蹭喝,喝多了之後,大罵他的上司們混蛋。
“你女朋友的叔叔不是在羅江教育廳嗎?找他幫你調出來吧?”
黎民不願意見到馬伯年沉淪下去。
“我倒是跟他們提起過,可是,他們說,需要一筆錢。我哪來的錢?”
“多少錢?”
“5萬金幣。”
“我給你拿。”
“這麼大一筆錢,那怎麼好意思?我一年工資才4000金幣。”
“老同學了,客氣什麼,將來有了,你再慢慢還我。沒有,就當我生意賠了。”
馬伯年用黎民的錢,調到了羅江教育廳,又和廳長拉上了關係,此後時來運轉,一路升遷,直到如今當上了羅江大學的常務副校長。
說是副校長,其實,馬伯年在羅江大學是說一不二的人物。
校長是個學者,在官場本就是個門外漢,又醉心於學術,對於行政事務毫無興趣,樂得當個甩手掌櫃,把一應校務全都交給馬伯年。於是,馬伯年就成了羅江大學一手遮天的人物。
在學術領域,馬伯年也是斬獲頗豐。不僅具有院士頭銜,還是學術領軍人物,享受帝國特殊津貼專家……。
據黎民在工地上聽說的傳言,馬伯年如今身家過億,又手握大權。紀小林今年的工程款沒給結算,就是因爲馬伯年沒有點頭。
按說,按期給付工程款,本就是合同規定的義務,馬伯年又是紀小林是同學,沒有不給錢的道理,想來頗令人費解。
雨霖鈴則比較具有戲劇性。
當時,雨霖鈴在一所中學當教師,不安心工作,整天想着當明星。有事兒沒事兒總往黎民的公司跑,以黎民的女朋友自居。
黎民給了她3萬金幣,支持她參加了選美比賽,最後得了一個最上鏡獎。
雖然得了獎,但是,距離明星之路,還有很長的距離。於是,黎民又拿出了5萬金幣給了一個電視劇導演,給雨霖鈴在一部電視劇中爭取到了一個第三女主角的角色。算是 幫助她走上了演藝之路。
黎民入獄之後,兩人的所謂戀愛關係,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不過,此後雨霖鈴的演藝之路,似乎越走越順,;一連出演的幾個角色,都火了。儼然已經成了一線明星。
只是近些年來,或許是戲路不對,或許是歲數大了,雨霖鈴有些走下坡路。不過,還是時常出演一些角色,或者在一些綜藝節目中當嘉賓,頗有些不甘退居幕後的意思。
黎民進了監獄後,因爲是經濟犯罪的罪名,一些獄警和犯人以爲他有油水可炸,常常擠兌他。加上生活也確實困難,曾經想象着他對之有恩的幾個人,會來監獄裡看望他,至少,會在經濟上給他點兒資助。
但是,結果讓他失望了,沒有人來看過他。黎民也曾經想過跟他們聯繫,讓他們幫助一下自己,想來想去,他還是沒有拉下這個臉兒來。
後來,黎民對他們就徹底死了心,發誓寧願餓死,也絕不會向他們乞求哪怕是一個銅幣。自己以往對他們的幫助,就當是前世欠他們的,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也正是因爲如此,在後來聽說了馬伯年就在羅江大學當校長後,他也沒想過去找他。在紀小林開除他時,儘管認出了紀小林,也沒有點破,連夜走了。
現在三人一起來了,難道真的是回心轉意,想來接風敘舊,或者是幫助他來了?
“黎民,怎麼回來了也不打個招呼?進了一回監獄,架子倒是越來越大了,眼裡連老同學都沒有了?”
馬伯年緊走幾步,一手抓住黎民的手,一手拍着黎民的肩膀,顯得非常熱情。
“領導日理萬機,黎民百姓不敢前去打擾,免得讓領導爲難。如今大駕光臨,是路過巧遇,還是下鄉訪貧問苦?或者是專程前來?”
“廢話,不是專程前來,我們三個會湊到一塊兒嗎?”
“黎民落魄之人,如今房無一間,地無一壟,只得暫借朋友家棲身,如果不嫌條件簡陋,就請移步,招待不週,還請見諒。”
“黎民,你什麼意思?都是老同學了,怎麼說話還夾槍帶棒的?”
紀小林走上來,也握了握手。
“是啊,大老遠的來看你,到好像我們欠了你多少情似的。這麼多年,也不跟我們聯繫,出來了,也不言語一聲,坐牢還有理了?”
雨霖鈴顯得更爲熱情一些,直接給黎民來了個擁抱。
鬆開後,又摟着黎民的肩膀,與黎民並肩站着,跟他們一起來的的一些人,拿着長槍短炮,就開始拍照。
“怎麼還來了記者?這麼多人,都是幹什麼的?”
“就是幾個八卦媒體的娛樂記者,那些都是我的粉絲。真是煩人,走到哪兒都跟着。還是你好,躲到監獄裡,清淨。”
我躲到監獄裡去圖清淨了,你去躲躲試試?要不是你自己主動透露的,大過年的,他們怎麼會知道你到這個偏遠的小山溝來了?矯情!
過年的飯菜很方便,沒一會兒,大成子和小圓就拾掇出一桌飯菜來。一番客氣之後,四個老同學就坐下吃飯。
“黎民,你來一下,有點兒事兒,單獨跟你談談”
沒等吃飯,紀小林就把黎民拉到外面。
“有什麼話,就當面兒說,都是老同學了,還有什麼可隱瞞的?”
“上次是我沒認出你,把你辭退了,過了年,就回去吧,有你給我當保安,我放心。到底是老同學,別人不可靠。”
我還以爲你來給我送獎金來了,現在獎金不提不念的,卻要我回去給你當保安?我在你眼裡就只是個保安的料?
“紀董爲了一個保安,不惜屈尊來請,黎民非常感動,不過,我已經有了別的工作了,那個保安,我就不幹了,謝謝紀董。”
“不幹保安也行,打掃衛生也可以,到時候,我下個令,工地上所有的廢品都歸你,一年工資加上賣廢品,至少也掙個五六萬金幣。你現在剛出來,別人不幫你,我可不能看着你不管。”
15年前,我就給了你50萬金幣,那時的50萬金幣,相當於現在多少?不算利息,僅僅按通貨膨脹率算,至少也值現在的300萬金幣吧,上次的獎金你們可是答應我20萬金幣的,加一塊兒多少?300 多萬吧?
你是做生意的,這個帳應該會算吧?這就叫幫我?我給人算命,動動嘴皮子,一年都不止幾十萬金幣。要掙錢,還用到你的工地去?
“紀董似乎還有別的事兒吧?”
“正是有一件小事兒,羅江大學欠了我的工程款,馬伯年就是卡着不給。我找了好幾個人說,都沒有用,現在就得你出面了。”
“能跟馬伯年說上話的,想必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說話都不管用,我一個剛從監獄裡出來的老犯兒,能管用?”
“當年要不是你幫他,他能有今天?你的面子他要是不給你,就純粹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了。以前同學聚會時,他曾經說過,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才能命令他做事,別人誰都不行!你的面子,他一定會給的。”
“這種酒話,當不得真。也就說說罷了。這樣的話,你當年不也說過嗎,你兌現了嗎?算了,你去把老馬叫來,我跟他說說。算是我最後一次爲你盡力了。”
“好好,我這就去叫他。”
什麼?最後一次爲我盡力?什麼意思?
紀小林有些不明白。
你在大獄裡呆了十幾年,現在早就不是以前那個世界了。40多歲了,你還能幹什麼?找你辦這件事兒,還是看在老同學的面子上,以我現在的身份,親自給你安排一個當保安、收廢品的差事,都是破例了,你以爲我還會用得着你什麼?
馬伯年這混蛋,總想着佔老孃的便宜,給了你錢還不夠,還想要老孃的人,你那玩意兒好使嗎?同學們誰不知道你是個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