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教還真是捨得,不僅傳你教中頂級神通,還傾注瞭如此多的接引之力,看來他們是真的想在你身上好好投注一次。”
面對百米之高的丈六金身,西王母的臉上看起來分外的輕鬆,一點也不把體型上的差距放在眼中。
“變回來吧,孟伯侯莫非想要一直讓我擡着頭仰視着你嗎?”
西王母看起來還是很好說話,孟嘗只是略微思考,便控制着金身開始極速的縮小,不一會兒便迴歸了正常的大小,恭敬的向西王母拜道。
“後生晚輩孟嘗,見過西王母!”
後者也不答話,反倒是上前之後不停的左捏一下孟嘗強健的肌肉,右摸一下胸口有力的心跳,臉上依舊是春風拂面的微笑,嘴上說出的話卻顯得有幾分蕭索。
“真是一具上好的皮囊啊,只可惜操刀之人想象力還是不夠,浪費你一身的天賦,你若是由我……若是我的孩子,在攻擊的手段上應該能更勝一籌!”
細膩的玉手慢慢劃過,有些發癢的觸感,讓氣氛變得有些旖旎,孟嘗頭皮發麻,不知道這位看起來溫柔可親,名聲上卻是兇名遠播的王母是何用意。
其實一直有個問題,孟嘗算是沒搞懂,西王母和天后究竟是如何在後世的神話中發生演變的,又是怎樣的力量會當司天之厲的其狀人,慢慢變成厚德載物的人之神母。
孟嘗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差點脫口而出一句:王母請自重。
看着西王母的眼神中的溫柔,還有對他身體的讚賞,總讓人覺得她是不是對自己的身體感興趣。
不是少司命那種繁殖的興趣,而是一種想要奪舍或者改造的興趣。
好在西王母只是感嘆,並沒有付諸於行動,當下便邀請孟嘗前往玉臺一敘。
“放下對我的戒備,孩子,你不是也在書中常說,識人者,聽其言而觀其行,正所謂兼聽則明,偏信則闇,外人對我誤解太深矣,你未曾與我相處,又怎麼以誹謗之音,辨我之真?”
孟嘗心中壓力瞬間變小,心中常常出了一口氣,講道理就好,能看“聖賢”之言,也就意味着不是難以溝通的存在。
“謹受教,是孟嘗得罪了!”
西王母笑容更甚:“無妨,你的巫族朋友們已經到了玉臺,遠來是客,我這不比瑤池,沒有增壽延年的蟠桃,也不如萬壽山,沒有憨態可掬的人蔘果,伱可莫要嫌棄。”
孟嘗拱手口稱不敢,隨即便和西王母一起,往玉臺而去。
一路上,他也想過很多,心裡的直覺告訴他,西王母或許有所求,只是左思右想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是她能夠所圖的。
既然對方以禮相待,自己也只好回之以禮,先去把巫族的盟友接出來,到時候見招拆招。
沒辦法,一路走到現在,孟嘗見過太多的山海異獸,以前也有一個待他很好的柳四娘,結果到了最後也變成了有所圖。
傷害不大,可他卻一直對那個素未蒙面,卻據說是他子嗣的相柳之子耿耿於懷。
往玉臺深入走去,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孟嘗原來以爲,按照王母凶神惡煞的幻想,以及皮卷所記,王母應是住在一處山洞之中,可親臨實景,這哪裡是茹毛飲血的原始景觀。
玉臺,景如其名,先是一段憑空生成,恍如無盡迴廊一般的摺疊之字型白玉步梯,擡頭上望,那是一座完全違背牛頓老爺定律的一座浮空島嶼。
島嶼非土石結構,底盤上碧綠剔透,偶爾得見一些血紅、寶藍、冰種潔白的其他玉石。
順着階梯一路向上攀爬,方得見到整座‘玉臺’的廬山真面目。
通體琉璃玉石打造的島嶼,其上雕樑畫棟的聳立着一座座美輪美奐的宮殿。
這些宮殿彷彿不是拼接或者按照壘築方式營造的建築,而是整體上如同在一塊巨大的混合璞玉上一點一點雕刻而成。
只是一眼,孟嘗目瞪口呆,完全無法理解這個世界上爲何會有這麼大一塊玉石,這要往後一千年,和氏璧在他的面前也如同是塵埃一般的存在。
真的要有這麼一座玉石島嶼宮殿,不考慮金融上通縮的情況下,誰能佔領這座島,誰就可以算是富甲天下,就算子孫後代全是酒囊飯袋,那也會永生永生都吃不完的紅利啊。
似乎是看到了孟嘗的驚歎,西王母淡然的說道:“很稀奇嗎?你們人族不是寫了一本《山海經》?動不動就描述某某地多金石,某某山玉石成山,遠古時期的大世界本來就是如此,金石不值錢,只要沒有靈氣存在,這些東西要多少有多少。”
“我也不過是因爲愛好使然,所以讓那些獸類每年向我用金石玉翡納貢,你看到的這座玉臺,便是常年累月之下的積攢,然後被我用三昧真火熔鍊化作整體之後的產物。”
“若你喜歡的話。”
孟嘗一愣,不可思議的看向西王母,心中翻起驚濤駭浪:‘難道真的是我誤會了和藹可親,慈母善目的王母大人?不愧是西王母啊,真不是一般的大方。’
孟嘗顯得有些振奮,恨不得直接抱着西王母的大腿就叫一聲親愛的義母。
卻見正主卻是一臉戲謔俏皮的接着說道:“我可以允許給你一座臨時的行宮,沒事可以來玉臺上做做客,體驗一下住在這美麗殿堂的感覺,順便也能陪我這個老人家沒事說說話,有個聊天解悶的伴兒。”
“……”
果然,人可以有幻想,但是不能胡亂瞎想。
不過孟嘗也不懊惱,依舊是恭順的禮謝王母好意。
還別說,這些宮殿樓宇的建築和九天之上的天庭有幾分相似,一樣的設置了一座供人進出的天門,天門處站立得是各式半人半獸類型的強壯衛士,繼續往裡走,還有各種風情萬種,穿着清涼的獸耳女戰士,有山海中的異獸,也有不少自凡間收攏的妖獸。
這裡的族羣幾乎都是猛獸爲主,不管平日裡多麼的凶神惡煞,只要到了玉臺之上,全都安靜祥和的和諧共存。
“王母,您……您這宮殿怎麼……”
孟嘗不好意思明說,點到這個程度,西王母也明白他言外之意的意思,沒好氣的回道:“就許瑤池那個只會靠男人的住在宮殿之中,就不許我也建造嗎?我這兒的宮殿比她住的地方可漂亮了不知道千萬倍,而且玉石更擅於儲存靈氣,我的玉臺比那個破破爛爛的天庭更適合修行,比他們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一提到瑤池金母和天庭,西王母就會出現較大的情緒波動,臉上不再是掛着一幅和善的笑容,皺着眉頭生氣的樣子,流露出殺氣遠勝當初給他歷練的大羿,光是感受到一絲,就已經讓孟嘗忍不住雞皮疙瘩倒豎。
行路漫漫,二者都不急切,一路緊趕慢趕,抵達主殿之時,月亮已經掛在了天邊。
這種晶瑩剔透的島嶼宮殿在白天上已經美輪美奐,夜幕降臨,當依靠在西王母麾下效力的諸多獸族戰士們點亮燈燭,它才綻放出最美麗的光華,光纖穿透琉璃後溢出明亮的光芒,反覆折射映照下猶如萬道星光匯聚。
這一片大地上再也沒有比這座宮殿更爲驚豔動人的建築,一盞盞珠光寶氣的燈飾垂掛在宮殿的牆壁上,一座寶玉琉璃島嶼,高高懸浮在天空之上,若是從下而上看去,其光輝完全不遜色於那一輪明月。
“天上白玉臺,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
孟嘗沉浸在這一種奢華卻不失格調,沁人心脾的流光溢彩之中,口中不自覺的吟誦着自己腦海中記憶久遠的詩句。
西王母也是眼前一亮,伸手拿出一掛玉牌,飄飄灑灑的便用人間的文字抄錄,然後遞給一旁的貓耳戰士,吩咐她託人刻成玉碑,以後就放在入口天門之處,供人瞻仰。見此狀,孟嘗更是安心了不少,猶記得大司命曾說,長生者就應該有一些喜好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一個有血有肉,喜歡金玉琉璃,喜歡排場但又不會恃強凌弱的西王母更加有血有肉,也更容易與其打交道。
世間上最難搞的永遠不是心中有貪慾的人,而是油鹽不進、大公無私的人,這樣的人沒有人情可講,可現實上,同樣也很難有人一輩子不犯錯,真的就那麼的潔白無瑕。
西王母帶着孟嘗入殿,殿中自己的巫族朋友們早就落座在各自的案几之上,此時與巫霆相見,兩人都十分的高興,隔着老遠就互相對視點了點頭。
“你們既然說要拜訪我,就不要做個樣子,來了就走,反而讓我看輕你們。”
“既然來了,就好生坐下,你不來找我,我也會抽時間過去找你,你倒是自覺,省了我到處尋人的煩惱。”
人員到齊,侍者端着冒熱氣的銅鼎來到衆人的案几前,解開樽蓋,鼎中油脂翻騰,煮熟的食材上散發着一道道霸道的氣血之力,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龍肝鳳髓,諸位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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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宴席,吃的衆人是心滿意足,西王母也很開心,賓至如歸是對主人家最好的誇讚。
飯食享用結束,巫霆便帶着人以消化氣血之力爲由告退,將舞臺留給了孟嘗和主人家。
“先前王母曾說也有事欲尋在下,不知道孟某能爲王母做些是什麼?”
又是親自相迎,又是龍肝鳳髓的款待,還揚言爲他在玉臺宮殿之中挑選一處別院贈予孟嘗,作爲未來歇腳之處,如此盛情,若是沒有所求,孟嘗是不信的。
主座之上,西王母揮了揮手,侍者一一退下,待到大殿之上只剩他們二人之時,西王母這才施施然的說道。
“聽說,天庭將你招安,還給你封了一個天河元帥的職務?”
孟嘗聞言一愣,急忙脫口解釋道:“呃,這個……您聽我解釋,這本來不是……”
“不用解釋,他們如何敕封你與我無關,我在乎的是你的天河水軍是否完成了組建,如今兵將幾何,戰力幾許?”
孟嘗不明所以,不明白爲何會問到他天河水軍的問題上,要不是平日裡通過鵬鳥和姜子牙的子母鈴,一直也在關注韋護蕩平北疆仙門的事情,不少不混修仙圈子的人都不知道孟稷還在開幾條線作戰。
回想一番數日前韋護回報姜子牙的軍令,孟嘗回想了片刻。
“如今北疆仙門在如意的裡應外合之下,基本十不存一,收編仙道弟子兩萬餘人,隱世中立宗門差不多也有萬餘吧,算是勉強能有個三萬之衆入籍天河水軍。”
說到這裡,孟嘗發自內心的替韋護而高興,能在不同的領域,不同的地方爲他減負,主政一方的人越來越多,除卻他和姜子牙,這也算是第一次孟嘗將手頭上的事務交付給別人,別人也不負所托,爲他夯實了天河水軍體系的基礎。
韋護是第一個,如今楊戩也有這樣的特質。
孟嘗忍不住心中感嘆,未來可期啊!時間,總感覺時間不夠用。
“孟伯侯果真是天縱奇才,短短時間內,居然就能拉出三萬餘人的修士隊伍,你這個速度可比當初天庭組建的時候迅速多了,真是可笑,那一幫廢物足足籌備數百年,才堪堪突破三萬人的天兵軍團,卻又在一場戰役中損兵折將,死得精光。”
死的精光?這話題有點不明覺厲,孟嘗好生回憶了一番收集的天庭信息,貌似也沒有聽說過天庭還發生過什麼戰役。
也是不完全沒有,天庭中的那些臣子貌似氣氛都很壓抑,四御都有其位,唯獨紫薇大帝好似一直空懸?
只可惜西王母並沒有給他科普的興趣,轉過話頭指了指門外。
“你看我玉臺的這些兒郎如何?”
從上島入天門,再到大殿之中,一眼望去,這些獸族的戰士怕不是也有十數萬之衆,已經相當不弱,而且能將一羣豺狼虎豹的半獸人調教得如此聽話,想來西王母也是狠狠下了一番功夫。
“軍姿嚴整,兇性內斂但是又不失狠厲,是可戰之師。”
“嘶~~”
孟嘗突然反應過來,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姐姐不得了啊,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也算是在屯兵自重,若是隻圖天地任逍遙,她養這麼多獸族士兵作甚?
仔細想來,結合西王母對待天庭的態度,孟嘗有些不寒而慄,這位大神怕不是要造反吧,反上天庭?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做左右爲難的事情,我和天后是有一些罅隙,但是我也並不是外界所傳,不分青紅皁白就喜歡製造殺戮與血腥的惡神。”
“之所以有這些言論,除了你們人族喜歡誇大事實以外,天后也有一半的功勞,不靠昊天,我能把她摁在地下,讓她親吻雷澤的黑泥芬芳,她不恨我纔是件奇事。”
西王母的眼神中有一些蕭索:“我收容他們,除了一開始確實氣不過他們的霸道,更多的也是想給南疆那些不成氣候的異獸們一個容身之所,只是最後發展越來越壯大,慢慢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十數萬人的規模。”
“唉,我本來就是自由身,玉臺越是龐大,我就越不自由,這一點你作爲人間的伯侯,應該也是深有感觸,如果既能爲他們尋找到一個合格靠譜的主君,又能在天后那個臭女人面前替我扳回一城,何樂而不爲呢?”
孟嘗恍然大悟,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韋護磕磕絆絆一年多才勉強組建起了現在的天河水軍,這要是能收編玉臺上的這些妖族,估計整個天河水軍還不得像是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多?
到那個時候……
天帝不滿元帥作爲,想要申飭一番,他才十萬天兵天將,元帥手裡有三十萬天河水軍,那……
誰申飭誰啊?
咳咳,當然,孟嘗自認也不是那種居功自傲的人,收服這些勢力,難道不還是爲了天庭能更強大嗎?
西王母繼續說着,打斷了孟嘗想入非非的沉思:“這些人就在這裡,要或是不要,就看你自己如何抉擇,既然要收容他們,我只有一個要求,有一定要對他們負責,不可以隨意放棄,拿他們做冤死鬼,孟伯侯可否辦到?”
吃下這一支軍團,可能,大概,也許天后會生氣吧!
不過無所謂了,能有這樣一個快速膨脹勢力的機會,想必天后應當理解吧!
孟嘗幾乎是毫不猶豫,直接開口稱是,他雖然吮膿吸瘡,但他不是吳起,做不到犧牲炮灰爭取迂迴作戰時間的事情。
如今想來,西王母找他這個仁義之君也確實合情合理,別的不敢說,至少在愛兵如子上,孟嘗還是有這個自信。
“王母所託,孟嘗敢對天發誓,就算是生死危機,在下對於麾下士卒也絕對不會拋棄、放棄,同生共死、患難與共!”
西王母面帶笑意:“好,那我就拭目以待,記住你說的話,如果以後讓我知道你有負我們這些兒郎,縱使天涯海角,我也會找你討要一個公道。”
“好了,天色也晚了,你且先去看看你的別院,早點休息,明天再帶你去見見我軍中十位得力的妖將,若有他們相助,你未來指揮起這支軍團也就會事半功倍。”
看着激動的退下的孟嘗,西王母望着窗外流光溢彩的黑夜,笑容底下滿是落寞。
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不禁又一次笑顏如花:“天狗啊,看來,你終究是慢了我一步。”
“真想看看臭女人臉上難堪的表情,只是可惜,不是我親自帶着他們,去瑤池問你,今年蟠桃可夠我麾下兒郎共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