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凌惜也想掙扎下,只是這件事情,着實讓她有些慌了手腳。
她如何也想不明白,爲何舒貴妃會做這等自毀長城的事情,她這樣做多久了,宮中可有人察覺,以後東窗事發,小皇帝會怎麼樣?
這些問題,她簡直不敢想象,原本以爲投靠舒貴妃是背靠大樹好乘涼,萬萬沒想到,這大樹引雷!
“當然不是……”凌惜瞧眼桌上的酒菜,只是瞧着,搖了搖頭:“我只是沒想到,你會做出這種事情。”
兩個人獨處時,她總是以你我相稱,拋開那些加諸在身上的名利位份,凌惜想,或許她還是想親近自己的,既然這樣,自己可以試着不用這般疏遠她。
舒貴妃笑了笑,放下筷子,只慢悠悠抿着果釀,盯着凌惜,問她:“事情你已經發現,那麼你打算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凌惜有些懵,什麼叫她怎麼處理這件事情,不是應該問舒貴妃自己打算要怎麼處理嗎?是滅口還是想辦法堵住她的嘴?
“我怎麼處理?不還是你怎麼處理我?”
舒貴妃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慢悠悠道:“從剛開始,你一口都沒有吃,怎麼怕我下毒?”
確實有那麼點害怕,還有就是心裡有事兒,也沒什麼胃口。
見凌惜沉默,舒貴妃當她默認,笑道:“放心吃,我不會這麼蠢,讓人在綾綺宮裡中毒死,這不是急着往自己頭上摁罪?”
倒也是,對面舒貴妃又給自己倒了杯果釀,也不知盯着哪裡,眼神有些飄忽,不知在想什麼。
也不知爲什麼,看見這樣的舒貴妃,凌惜忽然又有些同情她,被發現這樣的事情,她肯定也很害怕吧?
作爲接受過二十一世紀高等教育的穿越者,在這個世界有些觀念都是被迫接受,都是爲了活命,老實說,讓凌惜自己選她也不願意來這後宮掙扎沉浮,會想到每次見面時,花舸看着阿華的神情,可以看出他真的很喜歡阿華。
舒貴妃也是隻要花舸的吧?
不然怎麼會冒這樣大的風險在自己宮中與他想見?倒是無論怎樣,婚內出軌都是不對的,即便她們的這場婚姻本身就存在很多不公平。
“那你呢?這件事情我可以當做沒看見,也會勒令我的宮女死守這件事情,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有東窗事發的那日,你怕是活不下來,甚至你的家族也……”
凌惜看着舒貴妃,差點陷入她眼底藏着的哀傷,只得深吸一口氣,得了這權勢地位,便如刀尖走路,小心翼翼,稍有不慎便是自取滅亡。
“這個我自然明白……”
舒貴妃飲完杯中果釀,又刀一杯,再次確認一遍:“你說,你會爲隱藏這件事情?跟在你身邊的宮女也聽見了?”
若只是問自己,凌惜大着膽子也就回答出來,偏偏舒貴妃還問了碧蝶,倒讓她不知怎麼回答,她信得過碧蝶,舒貴妃未必信得過,沒有人願意將一個致命的把柄交給一個不能信任的陌生人。
該怎麼辦,她該怎麼回答,才能讓舒貴妃相信碧蝶?
凌惜有些着急,坐在那裡,瞪着面前的果釀發呆,舒貴妃也不急着要結果,繼續飲酒吃菜。
這樣拖下去並不是件好事,凌惜明白,舒貴妃也明白,她也想根據凌惜的反應去判斷這個宮女是否能留。
“如果,我說她聽見了,你會饒她一條命嗎?”
“會,但不會再讓她留在宮中,並且她的嘴要嚴。”
這的確是最好的辦法,但要將碧蝶送出去,說實話她心裡也有些不捨,再有突然將她送出去,不是更容易引人注意?
“你放心,沒有人不想活下去,畢竟是跟着我一道長大的,我願意以命擔保,你放心。”
雖然不捨碧蝶離去,出宮總比丟了小命要強,凌惜已經在想怎麼自然的將碧蝶送出去。
“你若這樣說,我便信你,至於那個宮女,哪天尋個錯處放出宮便是,你自己提前跟你母家說好,別讓她出了宮沒處去。”
這真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凌惜感受,有幾分胃口,爲自己倒上一杯果釀,抿一口,酸酸甜甜,橘子汁一樣,倒不像是果酒,反而像是果汁。
味道不錯,一樁大事放下,也開始感覺到肚子有些餓,凌惜試着動筷吃起來,對面,見她不再拘束的舒貴妃神情緩了緩,也跟着吃起來。
食不言寢不語,她們兩個顯然是做不到的,凌惜嚥下口中肉,仍然有些不放心,卻不是爲自己。
“今兒下午這事兒着實不該發生,便是不想讓奴才們發覺,好歹也派人將外頭看着,我一路走進殿內,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若是換做別人,今天晚上你還能坐在這裡安生用膳?”
舒貴妃笑了笑:“我敢這麼做自然有確保不出事兒的後招,也就是你,別人靠不進我這殿內。”
見她肯跟自己說這些話,凌惜膽子又大幾分,好奇心一下子就起來,問她:“那你跟花舸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怎麼看,凌惜也無法將他們兩個代入偷情的姦夫**,或許是因爲這兩個人她都認識,並且知道他們不是會做出越界事情的人。
“你放心,我同他從不做出格的事,每次見面不過聊聊天,某些時候,我也會想,要不要勸他要不要聽從家族安排,找一個賢惠的妻子,終此一生,又不敢說,我知道他會生氣,這樣做對另一個女子來說也不公平,可現在,我們根本沒法在一起,我在耽誤他……”
凌惜能明顯感受她話裡的難過,她說的沒錯,她無法左右別人的感情,卻也不想耽誤別人,發乎情止乎禮,這樣的糾結,這樣的痛苦。
“你們,確實很難在一起,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
凌惜想要去安慰她,但她發現這種事情根本沒辦法去安慰,因爲橫在舒貴妃與花舸面前的是一條難以僭越的天塹,她心裡明白,舒貴妃心裡也明白,所以她沒有等凌惜的安慰,只是一口又一口飲着果釀,試圖借酒消愁,但她們都知道,酒醒後,什麼問題都不會得到解決。
凌惜從綾綺殿回去的時候,帶着沉重的心情,到最後舒貴妃也沒說出個所以然,是否要跟花舸斷了,或者後招是什麼,到最後只是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目送她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