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年紀稍微大一些的老人,因爲起得早,便出來趕一趕早市,看能不能買點便宜的東西。看到這樣一個好看的小夥子,大清早的追着路人問一個那麼顯眼的姑娘,都覺得他腦子一定有問題呢。
甚至還有一個老太太聽他問完了,看着他說道:“小後生,你生得這麼漂亮,找什麼樣的姑娘不行,非得找一個從地獄來的鬼魂呢?”
“鬼魂?”丁文軒被滿頭白髮的老太太說的一愣:“她……不是鬼魂!”
“你在大太陽底下見過她?”老太天堅持自己的認爲。
“月夜裡。她是我最愛的女子!”丁文軒不耐煩的說道。
“這就對了。但凡勾人魂魄的女子,都是一身紅衣紅裙,出現在月夜,單找你這樣長得漂亮的小後生!”老太太笑了,一口的牙,幾乎沒剩幾顆,讓人頓時感覺瘮得慌。
“……”丁文軒無語的看着老太太的樣子,笑而不答了。
老太太看他不再理會自己,便墊着小腳往前走着,嘴裡嘟嘟囔囔的說着:“這傻孩子,自己着了那鬼魂的道兒,還在這裡癡迷不悟呢!寧採臣啊……”
她一邊走着,居然開始唱起了寧採臣的戲文,聽得丁文軒直搖頭。
丁文軒苦笑着,終於不再追問過往的行人,而是乘着最後一縷朝霞,帶着一臉的疲倦,往福來客棧而去。
“也許,昨晚的一切,真是因爲太過思念,才做的一個夢吧?”他自己給自己解釋着。
可有些東西,他就是說不通:“那,爲什麼她說自己叫赤幽?彼岸花?還說了那麼多的關於她死了之後,我不知道的事情?”
“還有,我爲什麼會在這個遠離人煙的橋上,做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夢呢?”丁文軒不相信這是一個夢,昨晚的一切都是那麼歷歷在目。
他記得自己是在快到客棧的時候,才發現身後有人跟蹤,於是直直來到了南河橋,看到她一個女子在橋上追不追、走不走的,便與她講話,才知道她就是素素的!
“絕對不是夢!她就是素素,一個叫赤幽、彼岸花”的女子。丁文軒不相信鬼神,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趕回客棧,先洗漱一番,再好好琢磨一下,該如何尋找她?
回到不夜城的後門,看門的獨眼老者,是一個曾經被某組織棄了的殘廢諜者。他的耳力很靈敏,眼睛雖然只有一隻,但目力也是比一般的人好了很多。
看到一身紅衣的羅素姬獨身回來,那人立刻迎了出來:“坊主回來了?您這大晚上的,怎麼身邊也沒帶個人啊?”老者笑呵呵的問道。
“龍伯,起這麼早啊?”羅素姬一邊往裡走着,一邊問道。
“人年紀大了,睡不了懶覺了!”龍伯看着羅素姬:“您這是……一夜未歸?”
剛剛走進院子的羅素姬聽了龍伯的話,回身給了他一個冷冷的眼神:“本坊主辦事,容不得任何人詢問!龍伯守好自己的門便可。”
“是,老朽明白了!”龍伯被羅素姬以及冷厲的眼神,掃得不敢再多嘴了,趕緊乖乖的拿着掃帚,開始打掃自己那一畝三分地的衛生了。
來到自己的房間門口,就見那八個隨從一個不少的列隊站在門口。看到她回來,齊聲說道:“參見聖女!”齊刷刷的跪了一片。
“起吧!”羅素姬隨口說了一句。
橙桔與紅菱手腳麻利的爲她打開了門。
“你們都去忙吧,這裡留下白蓮與紅菱就好!”羅素姬進了屋子,摘下那抹臉上的紅紗,說道:“昨晚之事,尊主與墨先生知道了嗎?”
“屬下等並未稟報,只等聖女的命令!”紅菱趕緊說道。
“那就好!”羅素姬解開腰帶,感覺一身的疲憊:“我要睡一會兒。你們將不夜城的事情都安排好,準備與我出門。”
“是,屬下這就去傳令。”紅菱答應着出去了。
“白蓮,一個時辰之後,叫醒我!”羅素姬吩咐完了,便褪去外衣,上牀躺下。
白蓮爲她拉好帷幔,輕輕地出去,關上了門,守在門口。
“文軒,別怪我不辭而別!”羅素姬默默地閉上眼睛,心裡說道。
一夜未閤眼,此刻躺在自己柔軟的大牀上,感覺真的很舒服。
抱着身邊的一個大枕頭,想起丁文軒昨晚的話:“我一直都在福來客棧天字一號包了房。三年了,從未變過。”
知道他在哪裡就好,以後不愁找不到他的蹤跡。
羅素姬放心的睡了,好睏。
羅安和自從那日在“京城第一家”見了羅素姬之後,就總是不斷地回想着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總覺得她與自己那已經不在人世的妹妹十分的神似。
但是,那張容顏,除了眼睛有點相像之外,其餘的地方,都不是。
“妹妹,你究竟還在不在這個世上?你若是在,爲什麼杳無音訊?若是不在了,哥哥每年爲你上的那一炷香、燒的那一把紙錢,你可曾收到?”
羅安和坐在軍營外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包上,手裡抓着一根枯草,默默地想和着自己的心事,無意識的揪着那草,一節節的落了一地。
“爹孃也走了三年了。只可惜,我到如今連爹孃是被誰所害都不知道,我這個做兒子的,真的是太窩囊了!大哥這些年也是一去不復返,活像人間蒸發了一般,也不知道他是否還好?”
“看看人家茵茵,那是什麼福氣?能得大將軍的寵愛,兒子也都三歲多了,一個勁兒的喊着朱大哥舅舅呢!而妹妹你,卻已經香消玉殞這些年了,連個墳頭都沒有,估計也是化作一杯黃土了吧?”
“哥哥好想你!”羅安和輕輕地擦了一下眼角的淚珠,眨巴了許久,纔將眼裡的淚花都嚥了回去:“我也好想爹孃和大哥啊!”
“羅安和,有人找你!”身後不遠處有人大聲喊道。
“知道了!”羅安和趕緊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回頭說道:“我馬上就來!”
“就知道你小子在這裡呢!”那人回去的時候,還不忘記說上一句。
“我不在這裡,還能去哪裡啊?”羅安和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土,便往軍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