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絲竹聲聲

陳逸撩了一下衣襟,款款落座,然後看着廳裡已經井然有序的家眷們,心裡突然在想着另外一個女子:“若是她在,應該坐於何處妥當呢?”他將所有的女子們都看了一遍,最終還是覺得,與自己並肩而坐的這裡,應該是她的位置,只是,這裡已經有了一個女人!

他有點苦惱,原來在偌大的一個王府裡,她羅素姬已經沒有位置了!可在他的心裡,她就住在身邊的這裡,一開始的時候,就坐在這裡!

“今日是家宴,爲了給王爺接風洗塵,所以,大家不用太拘謹,就和平常一樣!”王妃笑着說完,自己也坐下。

“是啊!本王這次出巡,時間比較久,所以,辛苦府裡的各位了。”陳逸笑着,端起一杯酒,說道:“本王在這裡敬各位一杯!”說完用酒杯示意大家,便一飲而盡。

王妃也舉起酒杯,與大家一起喝了這杯酒。絲竹聲聲,伴隨着舞姬們曼妙的舞姿,一場浩王府的家宴,就這樣華麗開場。

賽珍珠給王爺倒酒的時候,陳逸恍惚間想起了那天的皇家盛宴,那個本該載歌載舞爲自己敬酒的女子,不斷出現的狀況,那個女子,應該就是後來的羅素姬吧?他看了賽珍珠一眼,賽珍珠回給他一個刻板的笑臉。

京城的繁華,是羅素姬這樣的鄉下女子跟本想都沒有想過的!那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吃得她的肚子撐得慌,跟着丁文軒,滿街上的人流不斷,到處張燈結綵,羅素姬覺得和家鄉過年的時候一樣熱鬧呢!

已經是晚上掌燈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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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素姬趴在客棧的窗戶口,看着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有像丁文軒一樣搖着摺扇的人;也有像林威一樣帶着刀劍的人;還有時不時經過的衙役捕快;晃晃悠悠經過的轎子;“嘚嘚”而過的騎馬之人,行色匆匆;還有短衫布衣打扮的,腳步穩健的走着每一寸腳下之路,以及一些濃妝豔抹的女子,搔首弄姿的扭着細腰!

“丁公子,你過來看看!”羅素姬忍不住叫着一直坐在那裡喝茶的丁文軒,說道:“京城的晚上,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呀?好熱鬧!”

“這就覺得熱鬧了?”丁文軒的手裡端着一杯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悄地站在了羅素姬的身後,突然說道。

“媽呀!”羅素姬不由得驚叫一聲,轉身看着他那精緻的臉龐,說道:“要不是知道你是一個美豔無雙的男子,我還以爲,你會是一個妖精呢,一聲不響的出現在人家的背後!”

“膽小鬼!”丁文軒沒好氣的說了一聲,回身將手裡的小杯子輕輕地隔空放在那裡,看的羅素姬張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攏!

“怎麼呢?看見鬼了嗎?”丁文軒伸手將她的嘴巴合上,從窗戶口看着大街上那邊,遠處亮着大紅燈籠的人家,說道:“你可知,那家是什麼人嗎?”

羅素姬趕緊嚥了一下口水,才順着他的手指看去,隱隱約約的看見,那裡似乎是一個很大的府邸,說道:“應該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府邸吧?”

丁文軒看了一眼趴在身邊的羅素姬,好一會兒才說的:“你看那高門大院,有什麼感覺?”

“我說過,它應該是一個侯門大家或者王府大院?”羅素姬仔細的看了看遠處那一處所在,燈火通明,隨着風兒的吹過,隱約還有絲竹聲傳來,好一個熱鬧的侯門大戶!

“不過,那是他們的繁華與奢靡,不是我的!”羅素姬滿不在乎的說道。

“你是個很知分寸的人!”丁文軒回身,看着趴在窗口的羅素姬,說道:“浩王府的大院裡,今晚也是燈火通明,絲竹聲聲,舞姬的舞姿曼妙搖曳,王爺的身邊是一個個打扮的像彩蝶一般的女子,左右逢源!”丁文軒說着,仔細的看着她臉上那不斷變換的表情。

“你想說什麼?”羅素姬兩眼還是緊緊地盯着遠處那燈火通明的大院,說道:“你是說,我在他的眼裡,也就是一隻外面飛來的野蝴蝶嗎?豐富了他的生活?與他府裡豢養的那些家雀們比一比,誰更美、更清新嗎?”

“我沒有!”丁文軒有點心虛的說道:“只是你現在還沒有入王府,還可以考慮一下是否真的要加入她們那樣的世界?只爲了得到一個男人的親睞,也許是……窮盡一生未必爲真的愛情,而耗盡心思?我爲你不值!”

最後這一句,丁文軒說的看似輕鬆,實則是硬着頭皮說出來的。

“那燈火通明的大院裡,是不是正在舉行着王爺的家宴?”羅素姬突然問道。

“是!”丁文軒毫不隱瞞:“是一個沒有你位置的浩王府家宴!”

“我?”羅素姬扭頭看了一眼正直直盯着自己的丁文軒,好笑的說道:“我一個鄉下野丫頭,與浩王府半點瓜葛都沒有,爲什麼要有我的位置?”

其實,她知道丁文軒的意思,與浩王府,她羅素姬什麼都不是!即便入了王府,那裡都是權貴們錯綜複雜的交易之地,豈是一個弱女子追尋愛情的場所?

“怎麼說?”丁文軒好奇的看着她,問道。

“我來到京城,浩王府半步都不曾踏入,我與那裡有何瓜葛?所以,他的家宴,當然就沒有我的位置了!”羅素姬靜靜的說道:“倒是你,一個王府的副統領,居然在這裡陪着一個永遠不會有出頭之日的女子,你不覺得很虧嗎?”

“虧?笑話!”丁文軒抿嘴笑了,說道:“我堂堂一個王府副統領,我願意幹什麼就幹什麼,除了王爺,誰都不可以對我指手畫腳!至於是否虧?我有自己的掂量!”

“謝謝你!”羅素姬低頭輕輕地說道:“謝謝你一直陪着我,讓我不至於在這舉目無親的地方這麼孤單!”她的聲音有點哽咽,也有點沙啞。

“你會喝酒嗎?”丁文軒突然問道。

“喝酒?”羅素姬猛然擡頭,一雙大眼睛裡的淚花,不小心被他看了個精光,她還是咧嘴笑了笑,說道:“我爹孃從來不允許我喝酒!”

“那今晚試一下如何?”丁文軒明知道她已經哭了,但沒想到那眼裡的淚花,卻讓他心疼加劇,可他什麼也做不了,除了陪着她之外,連個安慰的擁抱都不能給她。

“好啊,我也想試試,喝酒,是不是真的可以讓人愉悅一些?”羅素姬無奈的說道。

“你等着,我這就去買!”丁文軒笑着說道:“我知道京城裡誰家的酒最甘醇,等我!”說完,一陣風似的就竄出窗戶不見了。

羅素姬再次望着那遠處的院落,風兒輕輕吹過之後,絲竹的聲音更加明顯,她的心卻跌落的更深!她輕輕地拖着腮幫子,雙眼泛起了一層薄霧,漸漸地聚攏在一起,匯成了淚珠,一滴滴溢出眼瞼,滑落在那光潔的臉頰上,癢癢的落在窗臺上,漸漸不見。

“丁文軒說的很對,那裡真的沒有我的位置!也許,即便進了王府,也不會有的吧?要是非得有,就只能是一個奴婢或者侍婢吧?在那樣的家宴上,羅素姬永遠都是一個不存在!”她的淚珠,大顆大顆的掉落,傷心隨處可見。

“陳逸,你說過會好好的愛我,護我的!”羅素姬看着那片輝煌,嘶啞着聲音,低低的說道:“可爲什麼到了京城,你卻對我不聞不問?難道,鶴立山的誓言都是逢場作戲嗎?如今的我,是該何去何從?當我愛上你的時候,你卻這樣的視而不見?那爲什麼要帶我離開鶴立山呢?羅家莊上,纔是我羅素姬的天堂!”

她幽幽的訴說,無聲的啜泣,以及那楚楚可憐的背影,全部落在黑暗中懷裡抱着一罈酒的丁文軒眼裡,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於是,故意弄出很大的動靜,笑着說道:“酒來了!”

羅素姬趕緊擦乾眼淚,回過身子,就見丁文軒將懷裡的酒罈放在桌子上,拿起杯子倒了兩杯,她走到跟前,說道:“你的速度好快啊!”

“那是,你沒看我是誰?我可是如假包換的魅影,來無影去無蹤!”丁文軒誇張的塞給她一杯酒,說道:“來,我今晚和你喝個痛快!”兩隻杯子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謝謝你,丁文軒!”羅素姬笑看着他,說道。

“叫我文軒吧!”丁文軒仰起脖子,喝乾了手裡的酒,看着羅素姬,那一雙邪魅的丹鳳眼中,是一種讓人心醉的感覺。

“好啊,文軒!我敬你,謝謝你陪着我!”羅素姬閉上眼睛,仰起脖子喝下了手裡的那杯酒,頓時嗆得一陣咳嗽。

“沒事吧?”丁文軒伸手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背,笑着說道:“看來,你是真的沒有喝過酒。”

“人家從來不騙人的!”羅素姬將手裡的杯子放在桌子上,說道:“既然要喝,那就試試一醉方休的感覺如何?”

“好啊!”丁文軒想看看,她究竟能喝多少?於是又滿上,說道:“沒想到,羅姑娘還有一股男兒的氣勢呢!”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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