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緩緩的往前走着,賽珍珠忍不住問道:“王爺,您這是上哪兒啊?”
“出城,上臥獅嶺!”車子裡傳來陳逸沒有一絲情緒的命令。
“您上那兒幹什麼呀?王爺,今日這天氣可是很熱的!”賽珍珠不知道,王爺爲什麼莫名其妙的要去那個地方?
“少廢話,走就是了!”陳逸呵斥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賽珍珠再也不敢多嘴,只得認真的趕着車,往城外的臥獅嶺而去。
如今的臥獅嶺,山下還有一些大樹,但是上了山,基本上就只有無盡的荒草,和陽光的炙烤,熱得不是一般!
陳逸一個人,默默地將那口大缸扛上了山。
在一處陰涼背光的地方停下,將那口大缸穩穩的放在地上,便從氣喘吁吁的賽珍珠手中,拿過鏟子,自己開始挖坑。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了,陳逸的額頭上是密密的汗珠,一點點的變成豆大的珠子,滾落下來。
“王爺,您歇會兒,讓奴才來幫您吧?”賽珍珠看着他一點點的挖坑,心疼的說道。
“你自己歇着,這是我能爲她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陳逸沒有擡頭,手裡的動作也沒有停下來,一邊幹活,一邊說道。
“要不,您歇會兒再挖?”賽珍珠看着,心裡實在不忍,只得說道。
“不必了!”陳逸的背部,已經漸漸的被汗水溼透,他只是埋頭幹活,不再多說一句。
終於,他挖了一個自己認爲足夠深度的坑,累的一屁股坐在旁邊,擦着額頭的滾滾汗珠,坐在那裡直喘氣。
不過當他的目光,看向身邊那口用紅綢包裹好的大缸時,眼裡是無限的溫柔,就彷彿看在他眼裡的,根本不是一口缸,而是自己的愛人一般!
伸出顫抖的手,輕輕地撫摸着那大缸,陳逸的眼睛再次溼潤了:“我今日將你葬在這裡,以後,你就可以看得到京城的繁華,以及這裡春夏秋冬最美的風景了!”
“素素……”他默默地念叨着。
“王爺……”賽珍珠忍不住又出聲了。
“噓……”陳逸輕輕地噓了一聲:“別說話,我現在不想聽到任何人說話!”
陳逸的眼睛專注的盯着那口大缸,彷彿天地間再也沒有什麼值得他看一眼的東西了,只有那口大缸!
賽珍珠只得往後退去,遠遠的站在一邊,靜靜的瞅着他,一聲聲的對着大缸不斷地傾吐着什麼。
“王爺,既然你對他如此的深情不改,爲什麼要那麼傷她?最後還允許王妃將她丟棄在那荒涼的地方?被野狼分屍,何等的淒涼與悲哀啊?”
賽珍珠至始至終都不會相信,那麼單純善良的羅素姬,會與別人有染,會懷上別人的骨肉!
很明顯那是謠言!是有人刻意而爲的謠言,是有目的,再明確不過了!
可偏偏,王爺就是不願意相信她!
陳逸一點點的將那大缸放進了自己挖的大坑裡,準備蓋上土的時候,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從懷裡掏出一直帶在脖子上的那片菩提葉玉墜,似乎是忍了忍,還是再次塞進了自己的胸口。
那是素素送給他的唯一念想,雖然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但在陳逸的眼裡,那就是羅素姬對自己的一片心!
他記得她說過,這片菩提葉,只爲了保佑他平安!
解下腰間的玉佩,將它輕輕地放在大缸上面,便灑了一把土:“素素,就讓它代替我,永遠的陪着你吧!”
等到整個的大缸被埋起來的時候,陳逸幾乎像是被水洗了一般,臉上和身上都是汗水。
看着自己一點點的壘起來的墳塋,陳逸撲通一聲跪在那裡,抱着它泣不成聲:“素素,你好好的安息,但願下輩子,你我再也不要相遇,更不要相戀!”
“我貴爲王爺,卻總是在心裡不願意真正的相信任何一個人!我明明知道你的愛,你是不會做任何對不起我的事情,但當謠言鋪天蓋地而來的時候,我就那麼輕易的信了!”
“你身上,有着太多我無法想清楚的事情。你與‘地獄之花’之間,究竟有何關聯?還有,你與那素衣教之間,是不是也有着剪不斷的關係?”
“那朵綠色的玉花,你究竟是從何而來?爲何你從來沒有對我提起過呢?你肩上的那紅似火的彼岸花,究竟又代表了什麼?你究竟是不是羅家莊的女兒?”
“晉王說,你家被人滅了,我不知道!但是,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人去查清楚,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
陳逸默默地說着自己想說的話,眼裡的淚花,細數這他內心的難過與後悔:後悔不該對她如此的絕決!將她最終推向了死亡的墳墓,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賽珍珠站在不遠處,看着王爺那樣輕言細語的說着心裡的話,那孤獨的身影,讓人看了心酸。
這段日子以來,他一直都躲在沁心殿裡,除了十分重要的人之外,他誰也躲着不見,就爲了那些細碎的場面,被他一筆筆的用心繪製出來,最後卻是付之一炬。
“王爺,當初的輕塵夫人您都沒有如此的難過啊!”賽珍珠在心裡默默的唸叨:“素素姑娘,你能的王爺對你如此的對待,想必九泉之下,也會安心了吧!”
賽珍珠就那樣立在那裡,看着陳逸的哀思,默默地守候着。
從臥獅嶺回去之後的陳逸,變了一個人。
他再也沒有對任何人露出過笑臉,很少說話。只是向皇上遞交了奏摺,說自己想去邊關戍守,不願意在這安逸舒適的環境裡,磨滅了自己的一生氣概。
皇上也很痛快的就準了他的奏請,說是正好西北邊陲的少數名族十分的不安分,經常騷擾邊境居民,有陳逸這個戰神在,他們便不會那麼的猖狂。
陳逸便帶了少數的黑衣甲士和林威,帶着皇上的聖旨,賽珍珠隨行。
簡單的準備了一下行裝,直接啓程去了西北邊陲,那黃沙漫天的地方。
沒有了王爺的浩王府,如今可謂是鄭美蓮一人的天下,正是她最得意的時候。
劉側妃安靜的躲在自己的怡心殿,和兒子一起,不問世事,儘量避免與其他人的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