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不,我娘總是時好時壞。一天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犯病,辛苦你了!”陳子茹從懷裡掏出一些散碎銀子,遞給翠兒:“這是這個月的銀錢,你收好了。”
“讓小姐去那種地方賺錢,是翠兒無能!”翠兒雙手接過陳子茹手裡的碎銀子,哽咽着說道。
“你別怨恨自己。這個世界上,如今也就剩下我們三個相依爲命了。”陳子茹看着鄭美蓮的樣子,心疼的說道:“養活你們,是我應該做的。”
“你扶母妃過去那邊坐,我去弄吃的吧!”陳子茹說着,低下頭,往不遠處的廚房快步走去。
“本來是一個金枝玉葉的小郡主,如今,卻落得這般下場!”翠兒含着眼淚,看着陳子茹的背影:“最終,還是逃不過被人侮辱的命運啊!”
“茹兒……”鄭美蓮低着頭,默默地念叨着陳子茹的名字。
這是一個很大的院落,有幾間上好的房屋。
寬敞的大院子裡,沒有花草樹木,沒有任何的景緻。
這樣一來,將原本從外面看來像大戶人間的院落,變得成了一個貧民窟一般的清冷之地。
浩王府緊閉的大門上,貼着官府的封條,大紅色的官印蓋在上面,分外的刺眼。
昔日車馬不斷地門前廣場上,如今是一個人影也沒有。冷清寂靜的像一座墳場一般。
那氣勢不凡的王府,已經只是一座死氣沉沉的建築了。
一男一女站在那裡,靜靜地望着那裡。
“怎麼會這樣?”女子眼裡的驚訝毫不遮掩。
“當今皇上的性格,誰都知道。浩王府註定會有這樣的一天,只是,來的時候,我剛好不在而已。”
男子便是曾經的浩王爺陳逸。
“靜香,昔日的輝煌,是我用血汗拼來的。”陳逸的眼裡是波瀾不驚:“當我失去了價值,這浩王府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了。”
女子便是許靜香。
當年,陳逸與剩下不多的幾個黑衣甲士一起,困在沙漠深處,性命垂危之際,被跟隨經商隊伍準備去西域遊覽的許靜香恰好碰到,便救了他們的性命。
這些年,那幾個黑衣甲士也卸了戎裝,棄了盔甲,從此隱姓埋名,生活在邊城附近的小村落,過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陳逸與許靜香結伴,走過了西北邊陲的很多的地方。
後來聽傳聞說京城裡出了叛逆之事。
陳逸聞訊,便想回來看看。說實話,他還是不能完全放得下心裡牽掛的那些事情。
此刻看着眼前蕭瑟荒蕪了的浩王府,雖然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卻也難免有許多的傷感。
“也不知道……王妃他們怎麼樣了?”許靜香看着陳逸的側臉,輕聲說道。
“我的幾個孩子……”陳逸地下了頭,眼裡涌起了傷悲。
“也許,我們可以去和王府那裡打聽一下消息的。”許靜香忽然想起了王妃的孃家,那個龐大的和王府,不至於也一敗塗地吧?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陳逸看着那緊閉的大門,說道:“走吧,找一家茶館或者酒肆坐一坐,一定能夠聽到我們想知道的訊息。”
“也是,那些地方便是消息的集散地。”許靜香微微笑了一下。
兩個人剛剛轉身走了沒幾步,便看到兩個老漢經過。
許靜香趕緊上前,笑着打招呼:“大叔您好!”
那兩人好奇的看了一眼許靜香,其中一人說道:“姑娘這是……”
“我想問一下,”她指着浩王府的大門,問道:“這浩王府……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何如今被官府封了?”
“您說的這家呀?”一個老漢笑着看了一眼那邊緊閉的大門,說道:“這在京城不是什麼秘密。姑娘是外地來的?”
“是啊。”許靜香連忙說道:“我有一個親戚原先在這裡做下人,這次來京,想見見他。”
“這樣啊!”另外一個老漢說道:“浩王府老王爺戰死之後,皇上便將他的女兒嫁給太子做了平妃。不想那女子十分歹毒,居然害死了太子妃。皇上一氣之下,便將她罰做官妓。但那浩王妃還真是厲害,居然讓黑衣甲士去官妓所搶人……”
“黑衣甲士?”陳逸一聽,幾步上前,問道:“那後來呢?”
那老漢看了看陳逸,滿身的風塵,便沒有放在心上,說道:“自然是叛逆之罪啊!”
“不止這些!”另外一個老漢說道:“那和王府也真是狼子野心,居然豢養死士,逼宮造反!幸好晉王厲害,帶着黑衣甲士滅了那些反叛……”
“那,這兩個王府的人呢?”陳逸急忙問道。
“不知道!”一個搖頭,說道。
“也不是,”另一個說道:“浩王府的小王爺,在押往流放之地的時候,自殺在京城最大的菜市口。”
“就是那個……腦仁子流了一地的那個?”另外一個老漢彷彿想起了什麼,比劃着說道。
“腦仁子……流了一地?”陳逸驚駭家心疼的倒退了一步,心簡直被萬把鋼刀在剜,抽着痛。
“是啊!那小王爺說自己沒罪,是母妃害他,便用手上的鐵鏈砸碎了自己的腦殼而死。真的挺可憐的,做母親的怎麼能害自己的孩子呢?”
“是啊,那個慘狀,我老婆還做了好幾個晚上的噩夢呢!”兩個老漢說了那麼多,然後對許靜香說道:“你們去茶館聽聽吧,最近有個說書的,說的大概就是這些事情。”
“多謝大叔!”許靜香說道。
兩個老漢並不認識已經留了鬍鬚的陳逸,只是好奇的看了幾眼他,只覺得他臉上的表情很是奇怪,便也沒再說什麼,自顧自的走了。
“賢兒!賢兒……”即便陳逸再不喜歡王妃的毒辣與狠絕,但陳子賢是自己的親骨肉,死得如此悽慘,他的心頓時如刀割。
兩個眼眶子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滾落臉頰。
他咬着牙,拳頭攥的緊緊地,只是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慈母敗兒……,慈母敗兒啊……”
“您別傷心了。”許靜香輕輕地拍着他的背,溫柔的說道:“我聽人說,凡兒如今在邊陲小鎮上居住,是皇上當年的意思。”
“也好,遠離這裡,終算是躲過了一劫。”陳逸仰天長嘆了一聲,默默地將眼淚倒回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