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進看着眼前這警察,還有一個可能是便衣的人,貌似是盯上了自己,感覺很是緊張。雖說現在的法制化,讓公民們有了一個保護自己權益的公平渠道,但在人們的骨子裡,那種傳承幾千年的官民對立,仍沒有完全消散。
說白了,這些從沒進過局子,從沒打過官司,也根本不看新聞、不瞭解時事的人,對行政機關的主要印象,來源於那些又多又爛的古裝劇。劇裡面大老爺在堂上一坐,不管好壞先來20大板,斷案全憑心意的樣子,影響了很多人的是非觀念。
有部分遵守公序良俗的公民,潛意識裡還感覺,只要和警察、法庭這類機構扯上關係,沒事也要脫層皮。
扯遠了,總之,雞窩男林進現在就覺得,如果這個事情自己不能洗脫嫌疑,鬧不好就會被扣上個犯罪的帽子,自己可就無處申冤了。
本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做人理念,他也是熱情的向眼前的警察推薦了他的同學:“我真沒幹這種事,而且我跟他也不算太熟。你們可以去對門那個宿舍,問問裡面的楊清,他跟李雄繼來往挺多的,他倆還都幫老師帶本科生的課。而且我聽說,他們前段時間在食堂裡還吵了一架。”
既然提供了線索,先不管這嫌疑人林進到底有沒有作案機會,把另一條線上的線索也查一查,纔好綜合判斷分析。想着,主角就打算先去看看情況。
高大全沒直接起身,反而是從旁邊的書桌上,隨便翻開一個筆記本,歪歪扭扭的撕下其中的一頁紙來,然後又從本旁邊撿起了一根看起來還能用的筆,退掉筆帽,遞到雞窩男的手裡:“麻煩把你的名字、電話寫一下,我們出警要做下記錄。”
林進也沒多想,只盼着他倆快走,趕緊用右手接過筆來,刷刷點點,在紙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電話。看他寫完,高大全點點頭,拿起了紙,轉身站起,往出走去。
看他倆終於要走了,雞窩男林進這才送了一口,可他這口氣還沒喘勻呢,高大全卻又轉身回來了,還走到他的身邊,皺着眉毛,很是嚴肅的跟他說:“最近我們接到舉報,你們學校這邊出現了假警察,以查案的名義進行詐騙。”
說着,高大全也不在乎自己此刻的行爲,和他所說的騙子有多像,繼續補充道:“根據瞭解,這個人右側眼睛上有一道很明顯的疤痕,很多道上的人都管他叫虎哥。他裝備了和正品極爲相似的警服、證件,甚至可能攜帶仿製槍械。轉告你們的同學,如果在校園裡看到了類似的人,趕緊和學校安保取得聯繫,避免上當受騙。”
林進聽着連忙點頭,把高大全和主角送出了宿舍,然後關上門。
主角沒管高大全最後給隊長下的絆子,而是看向了高大全手中的紙,心裡有些疑惑,出聲詢問。不過高大全卻沒回應他,而是順手把紙一團,就塞進了旁邊的垃圾箱裡,直接開始敲對面宿舍的門。
這次門倒是很快就打開了,不過開門的人,給人的感覺,和之前那個雞窩頭也差不多少。同樣是穿的非常少,一副剛剛睡醒的萎靡不振,眼睛上帶着副眼鏡,也是歪歪扭扭的。那頭型也足夠有特色,棱角分明,頭頂平平,如果不是有五官和那副眼鏡,這腦袋純粹就是一顆骰子。
看他這樣子,高大全也不禁跟旁邊的主角吐槽:“我看他倆壓根就是合夥作案,你看他倆的造型就是個組合。一個是鳥巢,一個是水立方。”
接下來就是剛剛上演過的熟悉一幕,主角出示證件,兩人被迷迷糊糊的骰子頭讓進屋裡,然後主角開始講述受害者的大概情況,開始了詢問。
看着骰子頭楊清,臉上同樣露出持續很久的驚愕表情,高大全都開始懷疑了,他們這學校,裝驚訝的技術都是統一培訓的吧?怎麼能假的如此神似。
主角同樣問起了這傢伙,昨天晚上9點到10點間在哪裡,有什麼人能夠證明。
骰子頭想了想,“我昨天晚上去工人劇院看話劇去了,八點半開始的,十點結束,這應該能算不在場證明吧?”
他這話,聽得主角和高大全都愣住了。怎麼剛有一個聽音樂會的,就又來一個看話劇的,現在大學生有這麼高的欣賞水平嗎?高大全很是懷疑的拿出手機,撥通了臨都精神病院劉院長的電話:“喂,院長嗎?哦,我是大全。我懷疑市醫科大學出現了一種具有傳染性的精神病……”。
話沒說完,就被那邊生氣的老劉給掛斷了。人家科學界都證實了,精神病是不能被傳染的,你現在跟我說找見了傳染的精神病,和告訴我地球其實是方的有什麼區別?
掛了電話,高大全眼睛盯在了骰子頭的臉上,很認真的看了看,然後問道:“話劇好看嗎?你看到點啥?”
骰子頭回答的也不算慢,他眼睛向右上方瞥了瞥,露出一副回憶的樣子,嘴裡說道:“昨天我看的是白毛女,演員演的挺不錯的,那個黃世仁,看起來就是一副尖酸刻薄的樣子……”
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講述起白毛女的演員和情節,看起來也不像是胡編亂造。不過高大全打斷了他的話,同樣從桌子上的筆記本里,撕出一張紙,然後拿起筆來,遞給骰子頭,讓他寫姓名和電話。
骰子頭也不疑有他,右手接過筆,熟練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和電話,遞給高大全。高大全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拿紙擋着的右手,向門外挑了挑大拇指,給主角比了個“外面說”的手勢。
見他這樣子,主角也暫時穩住了骰子頭,兩人轉身出了門去。
“小院長,這傢伙有問題?”兩人往遠走了走,主角湊到高大全旁邊,低聲問到。
高大全團着手裡的紙,用手撫摸着那根本不存在的鬍鬚,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跟主角說:“你打電話給局裡的同事,讓他們現在就去工人劇院調查監控,然後你就說是協助調查,把這骰子頭帶回警局裡去。”
見高大全沒有解釋原因的打算,主角也沒有多問。普通人之間缺乏基礎的信任,可精神病人有啊,尤其在主角和高大全這些特殊的精神病人之間,那信任,沒得說。
主角笑眯眯的,按照高大全的指示,把這骰子頭楊清,請到了刑警隊。只不過路上坎坷一點,兩人這次過來,連個警車都沒有,不免引起對方的一陣懷疑和推脫。不過高大全依然已經認爲他是兇手了,怎麼能這麼輕易的就讓他逃脫?主角也是發揮出了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校內保安,讓他們派車把三人送到迎興區分局。
聽說目標地點是分局,保安也不疑有他,如果不是警察,怎麼會往那種地方跑?那不是耗子給貓送溫暖嗎。
不過臨走之前,高大全還是跟學校的保安,仔細的叮囑了一遍,最近這附近有假警察,這個警察的特徵是什麼,要如何應對之類的問題。
……
話說幾人去往迎興區分局的路上,一輛警車正朝着醫科大學駛來。
隊長徐探虎回去吃了個午飯,稍微休息了一會,就打算繼續去查線索。主角讓他派去安頓高大全了,反正現在這個點,也不到下午的規定上班時間,他沒有給主角打電話,就自己開車去了醫科大學。
暫時排除了“掃黃工作勝利果實”的作案嫌疑,結合早晨在導師那裡打聽到的信息,下一步要調查的也就是受害者的兩個同學了。警車一路平穩,駛入了臨都市醫科大學。
跟幾個過路的學生打聽了方位,隊長直接把車停在了宿舍樓下。上樓後,他先是敲了敲骰子頭楊清所在宿舍的房門,等了一會,也不見有人應門。他是不知道,這骰子頭已經被直接帶走了。不見有人迴應,隊長就轉過頭去敲了雞窩頭林進的宿舍門。
送走高大全他們還沒多久,林進還處在擔驚害怕之中,連同一宿舍哥們給他帶回來的午飯,都沒什麼吃的胃口了。這種事情,如果真沾上了,可不好受啊。之前新聞裡也見過那種關了3、40年才被證明清白的冤大頭,盤算要是換作自己,出獄之後估計頭髮都白了,想想也是害怕。
正在他躺在牀上,上網瞭解着刑事案件處理過程的時候,宿舍又傳來了敲門的聲音。那個剛回來的哥們,正坐在椅子上看電腦,見有人敲門,就直接打開了。這大學生住宿舍,同一個樓層的人到處串門很正常,有的人每天不串幾次門都難受,當然也有一部分人就是去混煙抽的。
不過門一打開,看見了來人一身警服,顯然不是來要煙的。聽見門開了,雞窩頭也是下意識的往門那邊看了一眼,結果這一看,就嚇得他打了個哆嗦。
來的人雖然身穿着警服,但右側眼睛上下,有一條長長的疤痕,很是猙獰。個子得有一米八五左右,把不大的宿舍門都快塞滿了,顯得十分健壯。而且這個人身上,總散發着一陣危險的氣息。結合之前高大全告訴他的假警察的事情,他立刻就想到了,眼前這個人,應該就是高大全口中那個冒充警察的敗類。
要是隊長知道了,他用來震懾犯罪分子,苦心修煉的警察氣場,被人認定了是惡棍的氣質,估計他以後也就不會用什麼氣場術了。不過此刻,危機到了眼前他還尚且不知。
說要找林進了解情況,林進再次從牀上走了下來。他一邊用剛剛回答過一次的話,應付着隊長的詢問,一邊假裝看手機,悄悄給旁邊那哥們發消息,說可能是個假警察,讓他趕緊把學校的保安找來。
這哥們也是個機敏的人,看了消息,藉口出去買東西,一溜煙的就跑了。隊長也沒在意,畢竟自己過來是找這雞窩頭的。
宿舍哥們氣喘吁吁的跑到了保安處,把情況一說。主角和高大全才剛走了沒多久,告訴他們假警察的事情他們可都還記着呢。這一聽罪犯已經出現了,也是紛紛打起精神來,拿上公安給統一配發的防爆叉,直接衝向了宿舍樓。
一羣人堵住了宿舍樓前後兩個出口,幾個帶頭的順着樓梯悄悄摸了上去。
樓下亂糟糟的聲音隊長絲毫沒在乎,哪個學校安靜過了?他也不可能知道,此刻自己已經被當成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了。他光是覺得眼前這個學生,在回答問題的時候有很明顯的敷衍。雖然感覺不像是真兇,但如此敷衍也必定有隱情,隊長打算再做做思想說服工作,看能不能撬開雞窩頭的嘴。
正當他苦口婆心的勸說着呢,虛掩的門被嘭的一聲踹開了。幾個手持防爆叉的保安,從門外衝進了房間裡。
趁着隊長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早有準備的雞窩頭,已經一個閃身,躲到了一名保安的身後。
不明真相的隊長,和幾個怒目橫眉的保安對視着,誰也沒有先開口。幾個保安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雖然也在學校裡抓過一些小偷小摸,但面對這種可能窮兇極惡的罪犯,也不知該直接打倒,還是等着真警察過來再製裁他。
至於隊長,則更是懵了。自己從來都是站在另一邊的,怎麼這次好像是被人當犯罪分子給圍上了?
這時候,雞窩頭看自己人來了,膽子也是壯了起來。見雙方僵持着,也是靈機一動,想起了高大全剛纔告訴他的情況,突然朝着隊長喊了一聲,“虎哥”。
隊長下意識的答應了一聲,他名字叫徐探虎,不管是家裡面同輩的弟弟妹妹,還是刑警隊裡的年輕人,叫他虎哥的也有不少,他也是習慣了的。
不過此時,這個習慣顯然就被雞窩頭和一衆保安,當成了他是犯罪分子的證明。虎哥這名號,多像混混啊!而且剛纔人家警察都囑咐清除了,有個叫虎哥的人冒充警察。現在把他堵在屋裡,怎麼能讓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