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一驚,自己已經努力的屏息靜氣,居然還是被對面的人發覺了。不過從對方說話的音調和語氣中,凌天並沒有聽出太多的惡意了。此時也就只能破罐子破摔了,若說逃,以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態,還有這壓根不知情況的洞穴,又能逃到哪裡去?
心一橫,凌天從牆後面翻了過來,迎接他的,是一個穿着皮甲的中年人。沒錯,皮甲,而不是西裝襯衣,也不是T恤牛仔褲。不僅是這中年人,就連這石壁後,都擺滿了兵器架、盔甲架,上面的各種武器看起來陳舊,卻沒有什麼灰塵,現在不是被遺棄的東西。
這中年人留着一把影視作品裡矮人那樣的大鬍子,但身高卻不算低,此刻,他面前,正立着一個稻草紮成的假人。再看他右手中,還攥着一把寬寬的短刃,造型頗有些羅馬青銅器的感覺。想來,剛纔噗噗的聲音,就是在戳砍着稻草人,而夾雜着的叮噹聲,就是刀刃穿過了稻草,碰到了支撐稻草人的木杆上。
看見這幅場景,凌天下意識的有了一個確認,自己真的可能是去了一個有別於現代社會的地方。不過眼下,他更在意的,還是眼前這人到底是帶着善意,還是惡意。畢竟以自己麻木的手腳,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和對面這帶着武器的中年人抗衡。
似乎是看出了凌天的擔憂,中年男人眼神中帶着深邃,伸出了沒有拿劍的左手,向上伸展開,道:“歡迎你,遠道而來的客人。”說着,他把伸出的左手掩向了自己的胸口,“他們稱我爲,地下世界之王。”
這裡是哪裡?地下世界又是怎麼一回事?我爲什麼會在這?……心裡面雖然揣着很多疑問,但凌天卻沒有問出口。他感覺,雖然面前這個人看起來並不算兇惡,但也不會輕易回答他那些超脫這個世界範疇的問題。所以,凌天選擇了靜觀其變。
“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中年男人有些不經意的搖了搖頭,道:“我離開了一段時間,這裡也就失去了曾經的熱鬧和生機。年輕人,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我同樣也有。但我們的答案不在這裡。”說着,他把右手中的劍一揮,指了指可能有下一面石牆的方位,繼續道:“前方,我們將會解開自己的疑惑。”
雖然並不是那麼相信眼前這人,不過他的話,到也讓凌天產生了一些猶豫。畢竟,眼前這些詭異的事情都能發生,那也不是沒可能在前面找到些神諭之類的玩意,來給自己指引回去的道路,或者解答心中的疑惑。
這個地下世界之王沒給他什麼思考的時間,而是指了指旁邊的盔甲架和武器架,道:“趕緊裝備起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仍然懷揣着疑惑,但中年人的這個建議,卻讓凌天動了起來。無論是那血字所寫的跑,還是剛剛一團混亂的吧檯桌案,都讓他覺得,這裡充滿了危險,而且危險還有可能出現,能有點保護自己的東西,總是比沒有強。
凌天拿了一身皮甲套在了身上,那皮甲上傳來的汗臭味道,讓他有些作嘔,但還是強忍着噁心感,套在了衣服外面。至於刀劍,他沒有去拿。一者,他不會用這些東西,拿着除了壯膽,也起不到什麼實際的作用。二者,他現在的身體狀態,穿着皮甲已經是負擔了,再拿起個武器,可能就真無法前進了。
他沒有拿起武器,但那自稱地下世界之王的人卻也沒有說什麼,而是邁步向前走了過去。穿着皮甲、提着劍,他走的速度卻很快。不僅僅是比此時的凌天快,在普通人的走路速度中,也能算快的,何況是還穿着裝備?這足以說明,這中年人鍛鍊有素,可能平日裡真就經常穿甲帶劍。
見凌天沒有跟上,地下世界之王倒也放慢了腳部,但卻沒有再說些什麼。這一路並不太平。是的,相較於剛纔在祭臺、酒館、武器室之間,平靜如水的漆黑道路,跟着地下世界之王走過的這段路,兇險很多。
地面上,零零散散的,可以看到盔甲的碎片,斷裂的劍刃,甚至……還有殘肢和鮮血。凌天總感覺,自己好像很熟悉這些東西,甚至經常看到這樣的場景,但卻依然對它們感到恐懼。他胃裡一陣翻騰,但因爲沒吃過什麼東西,也僅僅是乾嘔了幾下。
他不是沒有想過去仔細探看一下這些殘骸,或許是記者的本能?也說不定。但這不安的感覺,卻讓他加緊邁開步子,想追上地下世界之王的腳步,畢竟有一個看起來會用劍的人在側,總比自己孤身一人,赤手空拳且沒有任何戰鬥力要好。而且看那人面對這些殘骸卻絲毫沒有猶豫和遲疑,可能真的是見慣了廝殺。
每往前走一步,隨着越來越多的殘骸在視野中出現,凌天心中對此時身處異世界的確認,就更堅信了一分。不僅僅是散亂一地的獻血、斷肢、內臟,在現代文明中很難如此詭異的呈現,而且,他還在零星的殘骸中,看到了藍色、綠色皮膚的殘骸。那是什麼樣的生物,纔能有這種顏色的皮膚?
好奇、不解,但凌天不能表現出來。雖然想依賴眼前這人的武力,但說到底,對這個萍水相逢的人,凌天並不信任。也許是源自現代人信任感的缺失,也許是異世界來客註定的孤獨感,讓他覺得,如果暴露了自己外來者的身份,等待自己的,並不是什麼好的結局。
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後,一路無話。凌天深知說的越多,錯的越多。關於他的服裝爲什麼和對方不同,他手裡拿的機器是什麼,這種種的差異,既然對方沒有詢問他,他也沒必要主動信口開河。
石牆前,地下世界之王沒有像凌天那樣停下觀察,他一手撫着石牆,動作輕盈矯健,越過了窄道,好像絲毫不擔心自己會跌落旁邊的水溝中。
雖說緊趕慢趕,凌天終究比他慢着一程。等凌天終於來到石牆前,還未來得及翻過去,就聽見牆那邊似乎發生了什麼變故,先是叮叮噹噹幾聲重金屬的碰撞聲響起,然後就猛然傳來一聲人類無法發出的咆哮聲: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