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目標不是醫科大的人，這大嗓門的待業青年也鬆了口氣，立馬承諾下來，這一票您放心吧！
話說這年頭生意不好做，就算是正兒八經的社會團體，也都得依靠着一些實業才能生存下來，找個機會就想洗白，更何況他們這種無組織無紀律的待業青年。平時沒有活兒幹就不說了，好不容易從哪個學生手裡訛上個百八十塊的，也得提心吊膽的在網吧裡躲上三兩天。現在有大金主出面，還不趕緊表現表現？
從某些角度來說，這些初生牛犢一般的愣頭青，和上層頂尖的殺手也有一定的相似之處。同樣都不會考慮目標的身份、安保能力，就敢接受任何指派，他們關心的只有收益是多少。當然，區別也是有的，這種頂尖殺手是因爲手段高超而無所畏懼，他們的身手也往往對得起金主們花的錢。而這幫子愣頭青則相反，就是單純的頭一熱啥也敢上，最後拿到手的一點錢，雖然對他們自己來說是天文數字，但可能還不夠醫藥費的。
說幹就幹，這幫傢伙效率意外的高……可能與他們明天的飯都沒有着落也有着直接或間接的關係。臨都市精神病院外邊，就出現了四個鬼頭鬼腦的傢伙，在街上路人的注目之下，擺出從電影上學來的戰術偵察動作，躲在拐角往臨院大門那裡張望。
正在最前面偷看的就是大嗓門，算是這個小團伙的主心骨了，也是這次行動的帶頭人。要說這小團體其實也沒有個真正的老大，一般就是誰拉來了活、誰弄到了錢，基本上大夥就都聽誰的。很原始，很樸實。
旁邊一個小胖子眼睛嘀哩咕嚕的亂轉，雖然也在張望，卻不是朝着臨院院門的方向看，而是東一眼、西一眼的到處學摸，估計是想要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麼危險，隨時做好了逃跑的準備。
再後面兩個人就沒有張望了，一個蹲着，一個靠在牆上。靠在牆上的高個兒，從褲子口袋裡掏出昨天省下來的半截子菸頭，拿着打火機點着了，和蹲在地上那傢伙，你一口我一口的抽着。
嚴格說起來，這四個人可能還算腦子稍微正常一些的，畢竟沒有把頭髮染成大紅大綠、花裡胡哨的樣子。不過這可能也跟他們的經濟狀況有關。畢竟染一次頭花的錢，夠他們在網吧待一陣了。
但即便如此，那鬼頭鬼腦的樣子，還是難免引起了人們的注意。比如，在臨院門前長期值班的定點瞭望員，趙二麻子先生。
作爲一個充滿雄心壯志，立志於打敗所有競爭對手，成爲臨院方圓1000米內唯一水果供應商的男人，趙二麻子對自己的工作十分上心。
在學習了市場細分的知識後，他深刻的認識到，必須根據目標用戶羣體的特質，提供針對性的服務，才能在細分市場上立足。而自己主要服務的幾個目標用戶羣體，雖然存在一些差異，但毫無疑問都是圍繞着精神病人轉。
第一種目標用戶，就直接是精神病人們。像孫老頭那樣的輕症患者，只要彙報一聲，是可以自主進出臨院的。因而，時不時的會有一些輕症患者來購買些水果。
第二種目標用戶，就是同樣服務於精神病人的醫生、護士、保安等工作人員。
第三種目標用戶，就是精神病人的家屬們，看望病人前，免不了要買些東西提着進去。或者有的家屬會暫時把病情不太重的病人接回家住幾天，剛出院門的時候，爲了安撫病人，也時常會順便買些東西。
因而，瞭解精神疾病，學會與病人溝通，對趙二麻子的生意很有幫助。
面對精神病人顧客的時候，自然需要用一些特殊的溝通方法才能順暢。面對醫生護士的時候，懂一點專業知識，也能在短暫的溝通中，讓對方產生聊得來的感覺。而面對病人家屬的時候，這溝通能力就變得更爲重要：只要能想辦法讓病人惦記上了什麼水果，家屬爲了不讓病人鬧騰，再貴不也得花錢買去？……就像在幼兒園門口賣玩具的傢伙一樣缺德。
因此，在觀察病人、瞭解病人、與病人溝通等環節，趙二麻子的功力絲毫不亞於一些從業經歷在兩年以下的臨院醫生。
今天恰好是個工作日，過來看望病人的家屬本就不多，而且時間尚早，常出來買水果的病人、醫生，也不到他們慣常活動的時間點。趙二麻子在攤位上坐了個把小時，竟然都沒有開個張，讓他好生焦急。
雖說這個時候生意不好也算是慣例，可他不能閒着呀。作爲一個有雄心壯志的水果經營商，趙二麻子也四處張望着，看有沒有一些過路人有買水果的意向。哪怕自己賣的比平時便宜點，也總歸賣一點算一點。
趙二麻子張望着，那四人小團伙裡的胖子也在四處張望着，一個偶然的緣分，兩人的視線交織在了一起，然後就是久久的凝視。
莫非是同行？小胖子心裡面產生了懷疑，難不成是這次的金主信不過哥幾個，又找了其他人來一起做這個活兒？或者是事機不密，這個活被什麼其他人知道了，想要來個黑吃黑？一堆不知道在哪些影視作品薰陶下，產生的亂七八糟想法，就這麼冒了出來。
小胖子悄悄和旁邊哥兒仨說了兩句，幾個人都是產生了警惕。尤其是那吸菸的高個子，還提出了一個建設性的想法：“難不成這是一個圈套，是條子想引我們幾個上鉤？”嚇得幾個人一陣寒顫，也多虧了帶頭的大嗓門經驗豐富點，告誡他們道：“我們啥也沒幹呢，就算警察也不能隨便抓我們”。這才讓他們心稍微放下來點。
於是乎，帶着小心和戒備，四個人開始了針對趙二麻子的窺探。不過這次，他們就發現，那看着自己的傢伙好像沒什麼惡意，還揮了揮手，讓自己過去。
掰着指頭算了半天，他就一個人，我們四個人，怕啥。最後還是大嗓門提起了膽子，帶着其餘三人朝着趙二麻子走了過去。
看見人過來了，趙二麻子微微一笑，心道，還是腦子不太正常的人的生意好做，今天要是這幾個人不買點水果，我的趙字倒過來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