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清晨來得特別早,當李想終於小心翼翼地幫莫離把血跡擦乾淨的時候,東方的天際已然露出一絲亮光,只不過這絲光亮也是陰沉着的,壓抑着隨時像有狂風暴雨要襲捲而來,然後掃盡人間不平事、還世界一個清清朗朗的曙光!
李想此刻的心情和天氣一樣陰沉壓抑着,剛剛一邊幫莫離擦洗身子,一邊忍不住掉眼淚。多可憐的人啊,就那樣赤條條地從樓上掉了下來,腿傷了,腳崴了也就罷了,偏偏讓女人最私密的地方受了重創,這真是太殘忍了,讓她這個做姐妹的怎麼能不心疼?
想想莫離一直是一個思想傳統的女子,無論是學生時代還是婚後,穿着打扮都相對保守得要命。記得李想之前從南方給她郵寄過一些時尚新潮的服裝,但是莫離總是嫌太“露骨露相”不好意思穿;甚至於前些時候,看到莫離整天忙碌累得渾身透汗,李想還把自己的一條吊帶裙送給她,至少能涼快些……
那麼結果可想而知又被莫離給拒絕了,這次拒絕的理由更是可氣——莫離說,秦沐桐腿殘了心情一定很不好,如果她再穿得這麼前衛,秦沐桐肯定心裡不高興,而且弄不好還要自卑起來。因此,她的穿着一定要樸素,千萬不能刺激到自己的老公……
周正則在這個時候推門進來了,之前他一直忙活着辦理各項住院手續,經過李想允許後又匆匆跑回家取了錢、換了清潔的衣物,同時將十歲的兒子託付給一個朋友照顧,這才又重新回到莫離的病房。
幾個小時的緊張勞頓,當屁股一挨椅子的瞬間,周正直覺得整個人都要虛脫了一般,靈魂也要出殼了。如果不是還在擔心莫離,他真想就這樣把自己睡死過去算了......
李想斜睨了一眼虛弱無力的周正,鼻子一皺輕輕冷哼了一聲。哼!她根本一點兒也不同情這個混蛋,折騰死他也活該!如果不是看在還需要他跑前跑後張羅事情,不看在未來的日子裡需要他給莫離支付醫療費,李想真想現在就拉着他去做親子鑑定,bi他自殺才甘心!
那麼既然他周正還有“利用”價值,李想便決定暫時忍下這口惡氣。只是她還不清楚莫離跳樓的真正原因,因此一直把周正看成是推莫離墜樓的兇手。所以李想的內心裡還在猶豫着另一件事情,那就是要不要立刻報警把他抓起來呢?凝視着莫離那張毫無血色的臉龐,李想一時做不了決斷。
“還是沒有動靜嗎?”周正讓自己穩了穩心神,然後望着莫離一張慘白的臉便知道情況沒有任何進展,可是還是忍不住向李想詢問着,“就連手指,也沒有動一下嗎?”
李想恨恨地瞪了周正一眼,沒有吭聲!如果有動靜,自己何苦這樣悲傷難過?混蛋東西,暫時先讓你自由二十四個小時,如果莫離醒過來便由她自己決定報不報警;若是莫離真闖不過這一關,那就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一定要把這個混蛋送進監獄,讓被槍斃以告慰莫離的亡靈……
沒有得到李想的回答,周正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沒錯,心頭一陣難過一陣疼惜。三個小時過去了,吊針和血漿也在一直輸送着營養,可是莫離依然沒有任何起色。時間啊,你慢些走吧,等等莫離虛弱的步伐,等等她,一定要等等她!
“莫離,對不起,是我不好,我應該早點兒回來的,我根本不應該出去……是我害了你啊,是我……”周正悲從中來,在病牀的另一側也緊緊地攥住莫離的另一隻手,聲音哽咽,淚光點點,無盡的懊悔溢於言表,“不要用死亡一懲罰我,你一定要醒過來,是我錯了,求你醒過來……”
什麼意思?早點兒回來,不應該出去?李想之前一直以爲周正在貓哭耗子假慈悲,但是聽他這麼一叨咕便有些犯迷糊了,難道說周正之前並不在家?那麼怎麼可能呢?如果不是他逼迫莫離,莫離再傻也不會赤身luo體地跳樓自殺的,絕不可能!
“姓周的,快點兒給我說清楚,究竟是不是你?如果不是你,你是不是知道兇手是誰?那麼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你爲什麼不報警?”李想此刻把悲傷之情暫時拋開,剩下的只有疑惑和憤怒,“快打電話報警,莫離是在你家墜樓的,無論是不是你推的,你都要負責任!”
報警?
周正聽到這兩個字,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是的,面對這樣的局面自己最應該採取的就是報警——但是,能報警嗎?他周正敢報警嗎?
周正膽怯了,因爲他比誰都清楚,這場悲慘的操縱者是一定是女魔頭馮爽;而他也比誰都清楚,之所以馮爽會如此明目張膽地加害莫離,就是因爲她吃定了周正不敢報警!
“不能報警,不能……”周正無奈地搖了搖頭,幾乎是在乞求李想一般,“不要報警,這件事,容我自己處理,千萬不要報警……莫離她……會理解的……”
這樣說着,周正卻暗暗在心裡大罵自己是混蛋,是一個敢作不敢當的懦夫!莫離已經被自己害成這個樣子了,爲什麼還要做縮頭烏龜,爲什麼不敢面對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難道就這樣讓馮爽操縱一輩子嗎?
“理解?你他媽說話怎麼這麼自私?難道被害得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莫離還能理解你,還能對你表示感謝嗎?”李想簡直以爲周正是瘋了,不但不報警,還說莫離理解,太不可思議了,“現在我問你,你說你回來晚了,那你去了哪裡?莫離又怎麼會發生意外?快說啊!”
“李想,這件事情我一定會給莫離一個交待的,一切等她醒過來再說好不好?如果到時莫離堅決報警,我……我會尊重她的選擇……”周正咬了咬牙,嗯,所有的決定都由莫離下吧,她因爲自己生一回死一回的,那麼也應該有權利決定一次自己的生死了!
“李想,請相信我,莫離受傷害,我其實和你一樣難受……跟你說你或許不會相信,或許你真的無法想象……”周正捧起莫離冰冷的小手,然後放在脣邊輕輕地吻了吻,一臉的疼惜,“我……我自己也不相信,我竟然愛上了她,真的、愛上了……”
“呵,我說姓周的,你不要侮辱這個愛字好不好?你捫心自問一下,這個世界上哪門兒子的愛像你這樣子的?你除了逼迫莫離,還給她拍錄像要挾她,還三番五次想置她於死地!我問你,這樣的行爲也能稱之爲有嗎?”李想覺得自己都要被氣瘋了,人性怎麼會如此可惡,讓人作嘔。
被詛咒是必然的結果,周正早就料到了,憑李想如此潑辣的個xing,憑她對莫離深厚的情誼,那麼即使再扇自己一頓耳光子,也是可以理解的。周正沒有放下莫離的手,相反地再次親吻了一下,然後緊緊地攥着,希望用自己的體溫給予她一絲微薄的溫暖,讓她感知到愛的力量!
“李想,你罵吧,之前我自己所做的一切,其實
我自己都覺得卑鄙無恥,是我對不起莫離,我接受你的責罵和耳光!”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尤其是對於有些“變態”的周正,在忽然被斥責之後卻顯得有些平靜了,語氣中沒有絲毫的不快,相反地很是真誠——
“但請相信,我現在說的話都是真的,最初的時候,我確實是想報復那個秦沐桐,可是後來……我便有些氣不公,覺得莫離很笨,爲一個男人這樣犧牲,很不值得;再後來,便不自覺地心疼她,尤其是那次差點兒把她掐死……我後悔了好久好久……應該是從那時起吧,我暗暗發誓,從此後不再折磨她,而且還想着,可能的話,給予她一點兒關心與呵護……再也不能讓她受苦了,至少不能讓她從我這裡受苦……”
李想此刻迷惘了,這樣可惡的男人,卻有着那麼一雙真誠的眼神,如果話語都是僞善的,那麼,他的眼神怎麼也裝得如此完美呢?
“哈哈,姓周的,你真是說得比唱得都好聽,難道以爲這樣說我就會放過你嗎?我警告你,不要想逍遙法外,現在我是沒精力和你打官司,你出去等着,我把莫離叫醒就送你去坐牢,出去!”李想邊說邊伸出手去搶莫離的另一隻手,不能總讓這個傢伙給握着,以防他隨時起壞心眼兒。
“李想,其實我之所以跟你表白這些,一來是因爲你是莫離最好的姐妹,我希望你能替她瞭解一下我的內心和情感,我希望讓她快樂。等她醒來後,你看我的表現吧,我絕不會再讓她受到傷害,你相信我!”周正推開李想,他要一直攥着莫離的手,直到把她召喚醒——
“況且,我說這些話,相信莫離能感知得到,我是愛她的,爲什麼不能讓她知道?你送我坐牢也好,罵我也好,打我也罷,我都請你先過了這二十四小時再說。或許只有她醒來你纔會相信,其實,我感覺得到,莫離……其實對我也……”
“也什麼也?姓周的,你是在癡人說夢,還是在自我安慰?你不會說莫離也愛上你了吧?哈哈,真是地地道道的變態龍,莫離果然沒說錯!”李想越說越激動,掄起拳頭衝周正揮了揮,只可惜隔着病牀沒掄到對方那隻架着鏡框的鼻子。
“哈哈,我的老天爺啊,是誰在這裡大呼小叫地發威呢?竟然要扇我老公的耳光子,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突然,病房的門刷一下開了,然後一陣冷笑聲打斷了馮爽義憤填膺的話語。
這樣的冷笑聲真像是從地獄裡發出來的,讓人渾身上下冒寒氣。李想收起拳頭扭身望去,卻見穿着時尚新潮的金髮女子扭着柳腰走了進來,一臉的不屑和幸災樂禍。
“你來幹什麼?出去!”還沒等李想緩過神來,周正就憤怒地站起身迎上前去,指着對方的鼻子罵道,“你這個魔鬼,給我滾出去,滾!”
“呵,我說周正,你在這醫院裡呆着,是不是也生病了?剛剛要扇你耳光子的是那個女人,你怎麼竟然來罵我?”不用說,如此陰陽怪氣的女子自然是馮爽,她躲開周正的手指,然後徑自往病牀這邊走過來,“我倒要看看,誰敢這麼欺負我老公……”
“馮爽,你不要再bi我!我警告你,如果莫離能醒過來還好說,若是真的醒不過來,我就跟你同歸於盡!”周正反手拉住馮爽的胳膊,然後就往病房外面推她,“現在離開我的視線,如果再bi我,我就——報警!”
“親愛的,當着外人的面兒,你不要總對我大呼小叫的好不好?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是我馮爽,未來的幾十年裡,我們兩個人是要結婚生子在一起恩恩愛愛過日子的,難道你忘記了嗎?”馮爽一點兒也不生氣,甩開周正的手依然橫衝直撞地往裡闖。
“剛剛聽說你的保姆莫離跳樓了,可把我嚇了一大跳,這風風火火地趕來看看,你幹嘛總往外推我呀?要知道她也是我的奴隸,我也有責任關心一下她的生死的……若真是一口氣上不來,我現在就去給她定一塊上好的墓地,再替她置辦幾件高檔服裝,風風光光地送她上黃泉路......”
“馮爽,不許你這麼侮辱她,不許!”周正憤怒的拳頭幾乎就要砸到對方的鼻子上了,但是最終卻收住沒有砸下去,然後變成“推”的姿勢恨恨地說道,“如果你不想讓我這輩子都不想見到你,就馬上從這裡消失,出去!出去!”
唉,如今已是多事之秋,周正只想安安靜靜地守在莫離的身邊,然後攥緊她的手快點兒把她召喚過來;至於這個馮爽,沒有必要讓她佔用這二十四小時的時間的,甚至於一分鐘,都沒有必要浪費在她身上……
“周正,我知道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一定很着急,所以趕緊過來陪你,怎麼說多個人多些思路。”馮爽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反正自己想提醒的也說完了,那麼就沒有必要在這個節骨眼兒跟周正針鋒相對,或許換一種思路會更好——
“剛剛我已經去醫生那裡打聽過了,莫離的情況還不容樂觀,如果二十四小時內不能醒過來,恐怕會凶多吉少。周正,就讓我留下來吧,都說人多力量大,她老公不能到醫院來召喚她,咱們這些外人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她死掉吧……”
“你們都給我滾出去!這裡是病房,以爲是你們拉拉扯扯過家家的地方嗎?真是不要臉!”一直守着莫離冷眼旁觀的李想終於開口說話了,“姓周的,如果你剛剛的那些表白有一絲半點是真的,就立刻把這個瘋婆子給我帶走,別再打擾莫離,好不好?”
“周正,你聽聽,你聽聽,這個女人是誰?她怎麼會如此無禮?竟然敢罵我是瘋婆子,罵我不要臉,真是太沒教養了!周正,你快放開我,讓我去教訓教訓她!”馮爽聽到李想讓他們滾,立刻又來了精神,擺出一副撒潑的架勢繼續要往李想跟前衝……
“夠了,這裡不是你撒潑的地方!馮爽我警告你,別以爲莫離昏倒了你就可以混淆黑白,要知道法律是公平的,不會放過一個漏網之魚!”李想的火爆脾氣也上來了,邊說邊拿起手機準備報警,“三個數之內立刻從這裡消失,否則我就打110!一、二.....”
“好好好,算你厲害,我走、我走還不行嗎?!”馮爽看到李想高舉着的手機,氣焰一下子熄滅了不少,然後做了個停戰的手勢便往門外撤,“周正,你跟我出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說!”
她只能吃定懦弱的周正,只能算計那個善良無辜的莫離,而對這個愣頭青一樣的李想還真沒有辦法,若那手機真的撥通了,她馮爽肯定會吃不了兜着走了——那樣的話,莫不如現在就走、方爲上策!
“沒有什麼好說的,你走吧,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其實不用再多說周正也清楚,馮爽只不過是想提醒自己,最好是把莫離這件事壓下,否則大家就會一起進監獄!
“好
,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正所謂與人方便,與己方便,周正,事已至此,你好自爲之吧!”馮爽目的已經達到,只要周正答應不聲張,到莫離那關只要“上錢”就應該能擺平了!
馮爽說完這句“好自爲之”,然後恨恨地瞪了李想一眼,屁股一扭一扭地終於離開了莫離的病房。只是空氣中似乎還殘留着她剛剛的囂張氣焰,讓人的心情壓抑得直想爆發,不僅是周正如此,就連李想也是如此。
“姓周的,我來問你,莫離是不是這個馮爽害的?你對我說實話,是不是?她爲什麼要謀害莫離,爲什麼?”李想還是忍不住厲聲質問周正,“而且,看得出來你似乎很怕她,爲什麼?你是不是有什麼把柄落在人家手裡?或者,這件事你根本就是同謀?”
周正就那樣愣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然後才緩過神來;而對於李想的提問,他根本不敢回答。若說不是,那就是違心的,莫離就那樣慘兮兮地躺在病牀上,他怎麼忍心再說謊騙她?若說是,李想手裡的電話就會撥通那個110……
“李想,時間就是生命,我只想把莫離快些喚醒,其它的事情,我一定會給莫離一個交待的,你放心吧!”其實周正自己也不清楚,他會給莫離一個什麼交待?
“交待?你這是什麼意思?現在莫離人不人鬼不鬼的,你最應該交待的就是把那個害她的女魔頭送進監獄,而不是在這裡假惺惺!”李想心裡也是一團亂麻,反覆把玩着手機,卻不知道應該不應該接通那個110——
“現在我倒要聽聽,你的這個交待是什麼?說吧,如果能達到我滿意,我答應你暫時不報警;否則,現在就讓那個瘋婆子進監獄!恐怕到時候,你也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李想,我想問你個問題……”周正轉身向莫離的病牀走過來,然後緩緩地在椅子上坐下,剛剛與馮爽的一番周旋讓他覺得心力交瘁的感覺,如今又面對李想的拷問,真有些讓人吃不消,“我想問問你啊,你有沒有愛上過一個人,像莫離愛她老公的那種死心塌地的……”
“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死心塌地?我憑什麼死心塌地愛你們?也就是莫離傻瓜吧,對那個秦沐桐死心塌地,纔會落得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你說這種愛有什麼值得的?”李想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到周正的身上,然後也氣哼哼地坐在椅子上,盯着莫離慘白的臉萬分的不平衡。
“呵,這一句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就將所有男人都一棒子打死了!其實你們女人有幾人能真正瞭解男人呢?男人中是有很多壞東西,但是懂得珍惜感情的好東西,並不是沒有啊!”周正苦笑着搖了搖頭,然後無限愛憐地捧起了莫離的手,那隻手依然冰冷着,他趕緊放到口邊小心地哈着熱氣,希望能給予她一絲溫熱——
“換句話說,其實女人中,也並不是個個都是好東西,譬如……其他人不說,就說剛剛的馮爽吧,在很大程度上,其實她比那些壞男人還要壞,這又怎麼解釋?”
“馮爽?哼,她根本就不是人,又怎麼能跟女人相提並論?”李想想想剛剛馮爽的囂張氣焰,就恨得咬牙切齒的,“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羣分,也難怪會有馮爽這樣的女魔頭,因爲……因爲這個世上有你們這樣的魔鬼男人!所以說,歸根結底還是那句話,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壞女人也不少!”
“你罵得沒錯,我之前的所作所爲,真的像個魔鬼,是我對不起莫離,都是我的錯……”周正凝視着莫離那張慘白的臉,多麼希望那雙單眼皮能奇蹟般地睜開,然後衝着他調皮地眨兩下!
“好了,別總說這些空話假話了,快說說,你到底想給莫離一個什麼交待?”李想打斷了對方的懺悔,然後氣哼哼地說道,“只承認錯誤是沒有用的,重要的是看行動。”
其實李想一直目不轉睛地觀察着周正,從那雙緊緊攥着莫離小手的大手,從那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呼到莫離掌心的熱氣,還有那真情流露的眼神,都沒有逃過她的慧眼。
“莫離能有你這樣一個好姐妹,真是有福氣!這其實也是一種最真摯的情誼,讓人羨慕啊!只可惜對我周正,卻向來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眼底劃過一絲悲哀,周正輕輕地嘆了口氣,只是這一聲嘆息已經悄然落進了莫離的心坎之上,他並不知道——
“我知道,你和莫離背後一定稱我爲變態龍,對不對?那麼你們有沒有想過,我爲什麼會成爲變態龍?就因爲我在渴望一種真情,我曾經用最真的心愛着一個女孩,最後發現,換來的其實只是一種殘酷的欺騙!所以,我恨女人,就像你恨天下男人一樣,我同樣,認爲女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莫離是世界上最忠貞的女子,當初我曾經勸她放棄秦沐桐,可是她不同意,非要救他!”李想再次後悔不迭,若是自己當初能態度堅決地阻止莫離,或許情況真的會不一樣了,“你這樣摧殘一個善良癡情的女人,真的很沒有人性,難道你就一點兒也沒有自責過嗎?就像現在,你握着她的手,拍拍你的良心,看看疼不疼?!”
“這裡,最初是麻木的冷酷的,然後,被反覆拍打着,慢慢有了感知,再然後,就變得很疼很疼,疼得想緊緊擁着她,不再放開她……”周正果真聽話,捧着莫離的手在自己的胸膛上狠狠地捶了兩下,然後眉頭緊鎖微微地搖了搖頭——
“其實李想你不知道,莫離她也不知道,她早就在我心靈上拍打了無數次,所以我纔會心疼纔會後悔,纔會良心發現,纔會不知不覺愛上她、纔會有了今天的死心塌地……”
“你,你真的愛上莫離了?那麼你的這個死心塌地,又意味着什麼?”李想很是置疑,對方的語氣和神情讓他不得不信,可是現實又讓她很難相信,如果愛,後果——會是什麼樣的後果?李想忽然隱隱地擔憂起來。
“我想娶她爲妻,想要和她白頭偕老!”周正突然露出十分憧憬的眼神,似乎嘴角還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然後,讓她爲我生一羣孩子,我就那樣每天守在她們母子身旁,享受人間最美好的天倫之樂……”
“娶她爲妻?瘋了,你真是瘋了!她有老公有女兒,難道你忘了嗎?我看你根本就是在胡言亂語!”李想徹底迷糊了,眼前這個男人是真情流露還是穩兵之計,她實在沒有能力判斷。如果是真情,只怕等莫離醒來後,面對的將會是最頭疼的感情糾葛了……
“莫離,莫離,你醒了?莫離,你是不是聽到我說話了?莫離!”突然周正一陣驚喜地呼喚打斷了李想的擔憂,“李想你快看看,莫離她流淚了!她一定是聽到我在懺悔,她一定是聽到了……”
果然,李想也看到莫離緊閉的單眼皮顫抖了兩下,兩滴清淚順着眼角滑落,悄然地滑落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