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的人頓時都笑了, “那是,俗話說,半大小子, 吃死老子。這麼大的孩子, 正是能吃的時候。”媽笑着說。“就是, 我這半年都長了五公分了。”唐玠得意地說。“你這個子就可以了, 別太高了。”我估計唐玠都快一米九了。“我的目標是超過一米九。”唐玠得意地說。“你又不打算打籃球, 長那麼高幹什麼?”我問他。“不高,不高,現在的孩子, 多高都不嫌高。”媽笑眯眯地說。“媽覺得他們真不錯。”唐氏父子走後,媽對我說。“媽, 你別亂想。”我撇了媽一眼。“也是, 人家是省委書記, 不過你也不錯啊,而且關鍵是那個孩子喜歡你。”老媽看來還真是喜歡唐玠, 我都不知道他怎麼就這麼能入我媽的眼?我和媽媽正說笑間,葉慈遠的母親忽然進來了。“小冷啊,這是我給你做的補品。”她笑眯眯地說。“你好,你是哪位?”媽笑眯眯地問。“她是葉慈遠的母親。”我的話讓媽媽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你還好意思來看我們薇薇啊?如果不是你們, 我們薇薇能住院嗎?”媽媽面色如霜地質問她。“我想我們之間有些誤會。”她訕訕地笑着說。“沒有!”我鮮少見老媽這麼厲害, “我告訴你, 以後無論是你還是葉醫生, 都跟我們薇薇沒有關係了。沒想到葉醫生那麼好的一個人, 竟然會有你們這樣的父母!”老媽厲聲說。她只得尷尬地離開了。“唉,沒想到葉醫生那麼好的一個人, 竟然會有這樣的父母,唉!”老媽不禁哀嘆。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知道是我跟葉慈遠沒緣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其實,平心而論,葉慈遠真的是個好人,可是,我真的無法面對他的父母。唉,看來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在我的再三哀求下,加上我的燒確實也退了,老媽終於同意我出院了。“你要是不舒服,就給我們打電話,不要再像上次那樣,知道沒有?”老媽跟我回到學校宿舍,一路不停地囑咐我。“薇薇,你出院了?”葉慈遠打來電話。“我想見見你。”他對我說,“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來煩你了。”“你瘦了。”見到我後,他說。我看了看他,他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得出來,他這段時間的日子也不是很好過。“冷薇,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才讓你生病住院的。”他看着我說。“其實,這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跟我道歉的。”“有時候,我真的很恨自己,恨自己的軟弱,但是,無論我心裡有多想,卻都沒有勇氣來反抗我的父母,爲此,我特地跑到外地來工作,可是還是躲不過。”他苦笑着說。我能夠理解他的心情,我們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父母,也沒有辦法改變自己的個性,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我跟他很相似,都有些膽小和懦弱,都只想過簡單和安靜的生活,但是,命運卻偏偏給了他那樣的父母,給了我齊愛國和唐晟。“你不用太自責了,畢竟他們是你的父母。”我安慰他。“我打算報名去非洲。”他的話讓我吃驚地睜大了眼睛,去非洲?“爲什麼?”我問到。“上次我父母在醫院見到了唐書記,回去之後就催我繼續跟你交往,說你跟唐書記的關係那麼好,如果我們結婚了,唐書記肯定也會關照我的。”他苦笑了下,“薇薇,我知道你跟我一樣,是不喜歡走關係的人,所以,我不能讓你過上跟我一樣的生活。所以,即使再捨不得,我也不能再把你留在我身邊了,可是,我又實在沒有辦法擺脫我的父母和忘掉你,只好選擇去非洲了,起碼,那裡不在中國,就算他們想去,也沒有那麼容易去。”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父母把子女逼到了這個地步,我又能說什麼呢?“沒別的辦法了嗎?”我看看他,“我聽說非洲那邊的衛生條件很差,你還是考慮考慮吧。”我勸他。“我這也是沒有辦法了,你也知道我父母的爲人,如果我繼續留在這裡,不僅我不得安寧,就連你也要遭殃。”他揉了揉眉頭。“我沒事的,你不用擔心我的。”我實在不希望他因爲我而遠去非洲,雖然我不瞭解那裡,但是我聽人說過,那裡的傳染疾病非常多。“那是因爲你還不瞭解我父母的爲人,如果你知道了他們的爲人,你就不會這麼說了,如果我不離開,繼續呆在這裡,他們就會繼續糾纏你,”他苦笑着看了看我,“其實,我有時候會很奇怪,他們到底是不是我的父母?有時候我甚至會想,如果有天,爲了升官,他們是不是會連我這個兒子也能捨棄?”“無論如何,這都不是你的錯,你沒有必要爲了這個而做出這麼大的犧牲。”我勸他。“但是,薇薇,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過去的三十多年了,我一直在跟他們抗爭,可是,我始終都無法擺脫他們,我始終都要受他們的擺佈,我真的快要被這樣的日子給逼瘋了。就在這時,我遇到了,我以爲自己從此可以過上幸福的日子了,誰知道他們竟然會再次破壞我的生活,我真的無法再忍受這樣的生活了。”我知道他此刻正在承受的巨大煎熬,換了我,如果碰到那樣的父母,只怕也會跟他一樣痛苦。“可是你的離開並不能解決問題啊?”我說,“他們始終都是你的父母,而且,我聽人家說,非洲那邊的傳染疾病非常多,萬一你出了什麼事情,怎麼辦?”“我這樣的生活,看不到一絲的樂趣和幸福,你說,活着對我而言還有什麼意義?”他問我。“但是對你的患者而言有意義,你的存在可以幫助他們擺脫病痛,不是嗎?”我看着他。他不說話了。“在我心裡,你是個很出色的大夫,你精湛的醫術拯救了很多病人的生命,包括我的父親,所以,你不要太妄自菲薄了,無論你父母是什麼樣的人,你都是個好人,是個優秀的醫生。”這是我的真心話。他笑了,“謝謝你安慰我。”“我不是在安慰你,我說的是真話,”我看看他,“你不應該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而且,這裡的病人很需要你,你應該知道,每天慕名到這裡來求你做手術的人有多少,你難道忍心這麼拋下你的病人不管?”我問他。他沉默了,“你說得對,我這麼做卻是很不負責任,但是,卻是我現在唯一能想出來的逃避我父母的辦法。”“他們是你的父母,無論你逃去那裡,他們都是你的父母,你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他不說話了。“我還是希望你好好考慮考慮。”他把我送回學校的時候,我跟他說。他沒有說話,只是衝我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