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爸有點不是心思，吸了一下鼻子點了點頭：“是，現在都過的好了，孩子也出息了，挺好的。
原來就擔心老三老四，尤其是老四，笨，現在確實是不錯，像個樣了。”
“熊樣。”張媽笑着看了張爸一眼。老兩口在一起三十多年了，一舉一動都知道是怎麼個意思，老頭這是心裡難受了。
張爸十幾歲就跑出來當兵，在部隊一待就是十年，那十年因爲保密的原因，幾乎沒回過家。然後轉業進廠。
在那個物資匱乏信息極度落後的年代，相距幾十公里就像是天塹一樣，一年也難得見上一面，要從單位請假，然後特意翻山越嶺的跑一趟。
不到六十公里的空間距離，張爸扛着攢出來的一點細糧，勞保鞋還有一點糖和白麪，早上五點多從家裡出發，要下午三四點鐘才能到。
然後一起吃個飯說上幾句話，第二天天不亮，三四點鐘就得頂着風雪往回趕，下午到家收拾收拾就得去廠裡消假，繼續上班。
幾十年一直就是這麼過來的。
張爸的心裡對家鄉，家，對幾個兄弟，一直是充滿了想念，思念，只是他這個人情緒不太外露，而且條件也不具備。
一直到張彥明突然的爆發，家裡的情況七百二十度大變樣，於是張爸這麼多年積攢在心裡的那種情感也就爆發了。
這纔是他一直想方設法的想把幾個兄弟接到京城來的原因。他希望兄弟們能在一起，現在年紀也都大了，平時能多聚聚，說說話。
結果卻是，確實改變了幾個兄弟的命運，起碼老三老四是從根子上大變了樣。
但是好像事實情況距離張爸的，兄弟們湊在一起的理想卻越來越遠了。
大爺兩個兒子都在查幹，不可能到京城來，三叔一家到是來了，然後又被兒媳婦拐走了，四叔這會兒又打算在縣裡定居。
哥四個整了四個省。
“這不還有彥蘭在這邊嘛，彥兵明年也來了，以後的事兒誰能說得上？再說現在這交通通訊的，多方便哪，還不是想去哪就去哪？”
張彥君拍了拍張爸的肩膀：“你二兒子買了那麼多飛機，你得利用起來，別給他放在吃灰，以後你和我媽沒事就坐飛機玩兒。”
張媽就笑：“拿飛機當家了唄？”
張爸瞪了張彥君一眼：“滾犢子。”
這一打岔，那種涌起來的莫名其妙的傷感也就散了。
其實這些事情張爸也都明白，只是一時之間心裡上有些過不太去，說出來了也就好了。
這也是城裡人和農村人之間最大的不同，城裡高牆林立，生活節奏快生活壓力也要比農村大的多，情感上自然也就變得淡了。
而農村不同，大家是聚在一起取暖的，平時要相互幫扶支助，聯繫的更緊密。
隨便一個農村人，他知道村裡的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家庭的各種情況，而城裡，住對門的都不認識。
……
接下來就是準備過年了。
楓城旗下，除了商場超市酒店這些過年期間不停業的單位，都在做放假的準備，整理全年的總結，做明年的工作計劃。
張彥明和孫紅葉雖然不用做具體的工作，但也不能置身事外，兩個人都要去下面的公司部門走走看看聽聽，和趕過來的經理負責人們見面聽彙報。
……
“哎，說你們呢，過來登記交費。”
年底了，創業園這邊反而忙碌了起來，張彥明他們被堵在了大門外，排隊等着往裡進。
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過這邊來了，張彥明對這邊的情況不是太瞭解，坐在車裡看着前面排隊的車輛有點疑惑。
這都忙到了這個份上了？
雖然創業園裡面大部分空間都用來修建佈景了，但是停車位並不少，他怎麼想也想不通，這連車都停不下了嗎？
那得多少車？京城雖然車不少，但能到創業園來的能有多少？這會兒很多明星都還沒有車呢。
話說國內私家車的第一波浪潮就是從今年開始的。2003年七月，一個會載入汽車史的半年度。
正在胡思亂想，張彥明就聽到了這句粗暴的命令。
他奇怪的扭頭看過去，確實是在說他們這幾臺車，一個穿着保安制服沒戴帽子敞着上面幾顆衣釦的大漢，正在指着他們：“看什麼看？沒來過呀？”
“這是……保安？這哪來的？”張彥明奇怪的問喬奇飛。今天是喬奇飛值班。
那人已經走了過來，敲了敲前車的窗子：“聽不見嗎？第一次來呀？過來登記交費，要不就趕緊走人，別耽誤事兒。”
喬奇飛降下車窗探出腦袋問他：“你誰呀？在這幹嘛的？”
“看不出來嗎？收費。我誰，”那男的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不認識嗎？”
“收多少錢？以前這邊沒收過錢哪。”
“以前是以前，總叫你們白停啊？我們管理的不吃飯？一臺車五十，兩個小時。”
“多少？”
“統一規定，兩個小時五十，超時了一小時十塊錢，不多吧？你們這些人還在乎這點小錢？”
大門口安裝了橫杆，交過錢的車拿着卡片遞給守杆的保安，然後放行。沒有人說什麼，好像都挺正常的。
張彥明推開車門從車上下來，套上大衣整理了一下，走向大門。
“跟你們說啊，人進去我不管，車不能停門口，兩邊幾百米內都不準停車，別說我叫拖車啊。”
這哥們口氣有點衝，態度也比較囂張，不過並沒有攔張彥明。
張彥明走到大門口左右看了看，安保門崗還在那兒。
招了招手，門崗裡的安保員這纔看到張彥明，趕緊跑了出來：“哥，您咋來了？他不讓你進啦？”
“這什麼情況這是？”
“您不知道？”
“我知道什麼呀？這怎麼回事兒？”
“我們也不清楚啊，有一陣子了，突然就來了這麼一批保安，然後就開始收費，齊經理說讓我們配合一下。”
“他們都收什麼費？給誰收的？”
“停車費，還有佈景他們也要隔外收錢，收多少不知道，影棚那邊的盒飯，還有演員好像也要交什麼費。”
“齊軍讓你們配合？”
“啊。我們本來在這就要配合齊經理工作呀，他安排的我們肯定要配合。對了，食堂也被他們接手了。”
“他們……有多少人？”
“十來個人吧？就在一樓那，那間辦公室，再就是食堂那邊。”
張彥明看了看大門口的橫杆。這橫杆裝的當不當正不正的，原來的大門應該是關不上了。
“哥。”喬奇飛走了過來：“一臺五十，一百五。這錢到是掙的快。”
車開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