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過去了一個月,初冬的早晨,寒風滲人。
夏語汐一襲雪裙如往日一般又在御花園練起了劍,小臉汗水涔涔,但經過這一個月的堅持,手中的花雨劍倒是凌辣了許多。
羞花站在一棵大樹下,踮着腳尖大聲的喊道:“主子!休息一會兒!別累着了。”
“本宮沒事,還沒到時辰。”夏語汐脣角勾笑,爲了這腹中的胎兒,她不得不堅持着,那存放在另一個大衣箱中的鬱玫瑰香料,每夜都會讓她做着一個可怕的惡夢,折磨得她心緒不寧,寢食不安。
看見她終於收劍入腰,閉月趕緊遞上白色的小方巾,夏語汐接過,抹了下已是通紅的小臉,緩緩的遞給了閉月。
羞花與沉魚也忙上前一步攙扶着她,雖然每天都來鍛鍊,但畢竟是有了身孕的人,所以侍女們也小心的侍候着。
“你們都來了,誰在寢宮啊?”夏語汐一瞧四人,側首,蹙着眉眸子靈動的掃着她們。
自從太后賜香後,她的神經總是繃得緊緊的,也不知爲了什麼,特別是不願離開那香一步。
羞花低下頭小聲的道:“不是還有小雪嗎?”
“小雪?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小雪貪玩,時常都不在寢宮,皇宮太大,本宮有時都找不着它。”夏語汐心中莫名的升起怒火,黑眸凌厲的一輪衆侍女,聲音也難免提高了些。
“哦!那奴婢先回去。”沉魚趕緊施禮急着走了。
夏語汐瞥了眼那小跑消失在宮道身影,心緒更是不寧了。
閉月瞅了眼慍怒的夏語汐,也多少知道她敏感什麼,趕緊垂首道:“主子!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才離開一會兒嗎?應該沒什麼事。”
唉!可能吧!自己都快被那放在箱子中的香折磨成瘋子啦!一天到晚的提心吊膽不說,還胡思亂想。
夏語汐眨了下不知不覺中已經濡溼的羽睫,悵然一嘆,浮上一抹淺笑道:“嗯!也許本宮多心了,閉月!你瞧這幾日本宮的劍法可有進展?”
“主子都練了這麼長時間了,自然是進步不小,那劍花越來越多,劍鋒也越來越凌辣了……”閉月掩脣一笑,有模有樣的侃侃道來。
踏着滿空的飄葉,幾人在皇宮小道上悠閒的前行。
拐了個彎,迎面走來蕭貴妃,儘管心情不是很好,但夏語汐還是扯出一個微笑,清澈的眸子迎向來人。
雖說這後宮自己不是皇后,可地位卻是嬪妃中最
高的,而且享受的待遇也是皇后極別的,不管怎麼樣,不能讓人覺得有絲毫的不妥。
“參見皇妃娘娘!”蕭貴妃杏眼上揚,瞥了夏語汐一眼,趕緊施禮,那常掛在臉上的溫笑在此時如朵燦爛綻放的花兒,更迷人啦!
夏語汐頜首,小手向上輕緩一擡,優雅的問:“這麼冷的天,貴妃真是好閒情逸致!”
“皇妃娘娘!妾身自小就有早起的習慣,準備先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再去給太后請安!”蕭貴妃垂首欠身,話聲異常溫柔。
剛說完話的蕭貴妃在直起身時猝然彎腰打了個噁心,擡眸時勉強堆出一個溫笑,欠身道:“皇妃娘娘!妾身剛纔有點不舒服,先行告退了。”
蕭貴妃的這個噁心宛如狂風暴雨驟然打在夏語汐那本是繃緊的心絃上,她秀眉緊蹙,淚光盈盈的黑眸一直盯着一襲披衣緊裹於身遠走的俏身影,粉嫩的雙脣因驚愕而微微張開,眼珠輕輕轉了下,心念一動,她懷孕啦?怎麼可能?夫君不是每晚都回來嗎?
夏語汐在久久的思忖後,驀然想起不久前秦昭儀說的話,一股悲涼襲上心頭。
死男人!這後宮三千佳麗,要寵幸誰自己已無意見,爲何還要裝出一副癡情的樣,說什麼從沒寵幸過誰!
唉!看來夫君也壓不太后的旨意,他屈服了!
美人的眼光淒涼的掠過光禿禿的樹幹,猝然落在那碧水池上,羽睫眨動,猛然想起了李昭容的悲哀。
李昭容,看見了吧!縱使能得到三千寵愛於一身,又能怎麼樣,男人不會永遠專一!
她緩步走近池畔邊緣,黑眸一動不動的盯着不起漣漪的池水,心有一絲痛疼襲來,小手難受的捂住胸口,羽睫眨動帶落了上面的珠玉。
閉月側目一瞅夏語汐,心思敏捷的她緊鎖眉心,垂頭思忖片刻,擡眸時臉上佈滿疑雲,快嘴快舌的道:“主子!這不可能。皇上可是每晚都來主子的寢宮,剛纔這動作莫不是蕭貴妃裝的?”
呵呵!傻閉月!那事難道要晚上才能做嗎?只要喝退侍女關上門就行。
唉!只怕那固守在心底的唯一忠愛也要煙消雲散了,但有什麼辦法,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只求能保住肚子裡的孩子就行了!
夏語汐浸泡在淚水裡的黑眸不時傷心的眨動,各種念想在心頭盤旋幾番下來,暗暗嚥了所有怨氣,深吸了口碧水池畔較涼的空氣,羽睫上揚時,黑眸清澈透底,猝然自嘲一笑,仿似拋
開心頭重負。
她眼瞼半垂,盯着還不太明顯的肚子,風輕雲淡的道:“無所謂了,秦昭儀說得不錯,相守的時間已長,縱使是山珍海味於眼前,頓頓吃也有煩的時候,何況今日已不同住日,當初,本宮就想過會有今朝……走吧!忽然覺得有些冷了。”
羞花眨巴了下眼睛,撅着小嘴,上前攙扶着夏語汐,不服氣的道:“嗯!娘娘也彆氣着了身子,她再有了又怎麼樣,主子懷的時間可比她的要久了。”
“多嘴啦!這些話還是少說,免得生麻煩,也讓皇上爲難。”夏語汐側眸瞥了眼羞花,不放心的再次叮囑侍女,不准她們亂說話。
回到寢宮的夏語汐側臥在錦繡軟榻上,榻邊放着臨時搬來本是放花的高腳架,花架上放了盞琉璃宮燈,微微的燈光傾瀉下來直射夏語汐小手中的書卷。
她正捧着一本《烈女傳》的書專心的看着,不時發出一聲輕笑,小臉上寫滿了不屑。
時間隨着書的翻動而流失,夏語汐打了個濃濃的哈欠,睡意已經泛上了她的眉梢。
閉月忙上前幫她整理軟榻錦被,扶她起來坐於梳妝檯前,輕輕的摘下發絲上的首飾。
夏語汐小手拿着菱花銅鏡,側首瞅着鏡中的容顏,微蹙眉,輕啓粉脣問:“閉月!本宮是不是老了?”
閉月在燈光卟哧一聲笑了出來,“主子!說什麼話?你比奴婢還小,不過才十七罷了,怎麼會老?”
夏語汐扭過頭,不相信似的瞥了眼閉月,疑惑的問:“是嗎?沒老啊!要不皇上怎麼會看煩本宮啦?哦!你看,這時候他都還不來,是不是又偷偷的到蕭貴妃那兒去啦!”
“主子!別多想了,皇上一天朝政挺忙的,這會兒可能正在御書房處理事處吧!往日這時辰不也是沒來嗎?今日是主子看書累了,所以就困得早了些。”
呃!那也不一定就在御書房。
小手迷茫的放下銅鏡,緩緩移步到軟榻前,扭頭看了眼睡得正鼾的小雪,想是下午時與自己在苑裡玩夠了,脣角勾起一個憐愛的笑,伸手輕輕的摸觸摸着小雪光滑粉嫩的小鼻尖,暗道一聲,真好玩!見小雪不睜眼,這才收斂些嬉耍的心思兒,無聊的走到軟榻前。
閉月幫夏語汐脫下雪色牡丹點綴的外披,月色長裙,只餘了內襯,侍候她上牀後,正要吹燈,卻被阻止了,說還想看會兒的書,到時自己會吹。
沒過多久,夏語汐就沉沉的入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