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代便少了許多,主要是五代裡年紀最大的也才二十歲,所以第六代裡最大的便是榮國公的孫子,一個五歲的娃娃。不過這孩子開蒙早,壽禮送的便是自己寫的字,還背了一首篇幅頗長的賀壽詞。
雖然知道這些是提前準備好的,儘管小包子背得磕磕絆絆,但不管怎麼說人家年紀擺在那裡,實屬難能可貴。再加上那聲音奶聲奶氣又嬌又軟,萌得人心都化了。所以衆人十分給面子地喝起了彩,讚揚聲不絕於耳。
壽禮也流水一般送上來。老太君年事已高,精神不濟,根本沒功夫一個一個瞧他們。
沐菲兒看着,老太君沒多久其實就闔眼打瞌睡了,坐在她身邊的老婦人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想來這大壽,更多還是做給世人看的,彰顯的是兒孫的孝道。
沐菲兒忽然想起前世看到的一則新聞,說是一位壽命打破世界世界紀錄的老人認爲自己十分不幸,認爲長壽是對自己的懲罰。
再看老太君,兒子輩一個不剩,孫子也沒了大半,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事情,在她的人生中已經是常態。雖然不能說是慘劇,因爲他的兒子孫子也可能是壽終正寢。可當母親當祖母的,看着兒孫一個個離自己而去,心裡肯定不好受。
一時間,沐菲兒也不知道時什麼滋味,只覺得這個時代人的壽命實在太坑爹了!
因爲子孫衆多,即便壽禮除了幾個重量級多停留了一會兒,其他的都如流水一般匆匆而逝,但這一場獻壽禮加和拜賀依然用了許久。
儀式剛剛結束的時候,岑元帝的賞賜就來了,顯然是掐着時間的。
榮老太君活到八十歲,這在岑元帝看來是祥瑞,是大吉,加之老太君是顧臨煜的曾外祖母,是他心愛之人的外祖母,關係自然不同。因着種種原因,他雖不能親自到場,卻賜下不少賞賜,祝賀老太君大壽。
因是賀壽,賞賜的東西大多是老年人慣用的,又或是吉祥的。比如千年的老參,前朝大師松鶴延年的畫作,還有親筆書寫的壽聯等等,圖的便是吉利和喜慶。
朝廷有太子,按說這些應該由太子帶過來,可太子被關禁閉,岑元帝又不想提拔三皇子,只好讓大總管送來。大總管是皇帝最爲倚重的內侍,皇帝身邊的紅人,身份倒也足夠。
岑元帝倒是想提拔顧臨煜,但現在還不是時候,過早給他太多的關注,只會給他樹敵。他一直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這麼多年來面上纔對他淡淡的,就怕自己一不小心表露了心跡,在他看不到的時候爲他帶來殺身之禍。
雖然現在的顧臨煜有了自保之力,他又坐穩了江山,但他依然謹慎。
岑元帝的賞賜將壽宴推到了最高.潮,之後衆人便分了男女,於不同的地方吃吃喝喝,大快朵頤。
其實剛剛獻壽禮的過程,榮國公是想請顧臨煜的,因爲認真算起來,顧臨煜也算老太君的後輩,這一點連岑元帝都未否認。
只是一來這麼多年未曾聯繫,顧臨煜又是那個性子,他沒能開口。二來,雖然岑元帝不否認他們這門親戚,也從未禁止顧臨煜與他們往來,可當年的昭貴妃到底是岑元帝心頭的傷疤,沒提一次就傷一次,這麼些年他們榮國公府低調行事,與其也不無干系。
種種原因綜合考慮,榮國公不得不放棄讓顧臨煜獻壽禮的想法。不過,和顧臨煜親近的念頭卻沒有斷。雖然嚴格說起來,這個跟他兒子一樣大的人是他表弟……
“殿下請留步。”前去擺放宴席的正廳時,榮國公叫住了顧臨煜。
“何事?”顧臨煜偏頭,沐菲兒也仰起包子臉打量榮國公。
榮國公三十七八的年紀,保養得挺好的,臉上歲月的痕跡不算明顯。五官也十分英俊,可想而知年輕時也是風靡萬千少女的男神一枚,現在依然散發熟男的魅力,只是不是沐菲兒喜歡的那款。因此她只看了一眼,沒發現顧臨煜跟他的相似之處,便移開了目光。
看久了,鏟屎官要吃醋的!
“可否借步說話?”
顧臨煜沒什麼意見,跟他到了最近的偏廳。
“我說話直,殿下若聽得還順耳,便聽着,若覺耳不順,便當風過耳,千萬別往心裡去。”開口之前,榮國公先給他打了個預防針。
顧臨煜沒說話,只用那雙黑黝黝的冷清眸子望着他,催促執意不言而喻。
榮國公見狀,苦笑一聲,也不饒圈子,直接道:“曾祖母年事已高,最惦記的便是小姑姑,如今小姑姑去了,她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殿下,殿下若有時間,能否瞧瞧她老人家?”
“現在麼?”顧臨煜倒是沒拒絕,他方纔也瞧見了老太君,蒼老得令人心酸。再想到母妃便是她一手養大,若是沒有她,便沒有她母妃,心便軟了幾分,拒絕的話也說不出口。
“老太君先前累了一遭,怕是要緩緩,若殿下不嫌棄,宴會之後可好?”榮國公原只是試探試探,誰想顧臨煜還真願意,不由喜出望外,心頭也火熱起來。
榮國公府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沉寂了許多年。原本按照他的想法,還要繼續沉寂蟄伏,只是在岑元帝重用顧臨煜,而朝堂反應尚在可控範圍之內時,他的膽子便大了起來。
所以這一次才藉着老太君八十大壽,廣發請帖,邀請勳貴參加。誰知消息不知怎的傳到岑元帝口中,竟在朝堂上提了這事,說老太君德高望重,松鶴延年,是爲祥瑞,乃大吉之相,當慶。
如若不然,以榮國公這些年的低調,也請不來這麼多的客人。尤其是那些眼高於頂的皇子,怕是根本不會來。
顧臨煜聞言,再次想到老太君蒼老的模樣,點點頭,表示自己屆時會過去拜賀。
沐菲兒不知前因後果,也沒什麼想法,以至於她的關注點在於,壽宴的菜品。不得不說,這可能要算她吃過最豐盛的一次,想到先前的壽禮,不由再次感慨榮國公財大氣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