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家聯會的秘書長提出了正式簽訂合同的日期,就定在下週一。
顧青裴接到通知之後,跟原煬通了個電話,問他的款項到位沒有。
原煬道:“銀行應該能在下週前撥款。”
“你的擔保協議簽了嗎?”
“這不才剛接到確定的日期,我明天就去跟xx集團籤協議,有了他們的擔保,銀行那邊的款項不會有問題。”
“你倒是真有能耐,讓xx集團敢爲你擔保這麼大筆的貸款。”
“我跟他們合作過,哪次都沒讓他們少賺。”
“那就好。”
原煬隔着電話,想着顧青裴此時微微蹙眉,專心思考的表情,心臟的位置涌入一股暖流,他道:“你高興嗎?”
“神馬?”
“這個項目成功了,賺了很多錢的話,你會很高興吧?”
“爲什麼不高興。”
“那就好。”
顧青裴頓了頓,“原煬,你想說什麼?”
“你以前總嫌我讓你心煩,給你添麻煩,現在總能讓你高興一回了吧。”
顧青裴輕笑,“你以爲你現在就不讓我心煩,沒給我添麻煩了?”
“不管怎麼樣……”
“你以前也讓我高興過。”顧青裴輕聲說。
原煬愣住了,他的聲音有輕微的顫抖,“什麼意思。”
顧青裴揉了揉眉心,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的聲音恢復了正常,“沒什麼,不說了,我還得開會,款項到位了之後,跟我說一聲。”
“等一下!”原煬叫道:“顧青裴,本來這句話我不想在電話裡問你……你以前心裡有過我嗎?”
顧青裴呼吸一滯,聲音卡在喉嚨裡,吞不下去吐不出來。
“你從來沒說過。”
“你問這個……有什麼意義?你不是恨我甩了你,你不是打算結婚還給我發請帖嗎糾結以前的事,究竟還有什麼意義。”
原煬緩緩地說:“顧青裴,你在吃醋嗎?”
“我沒空繼續這種無聊的話題,如果沒有重要的事,不要老給我打電話了。”他說完再不猶豫,直接掛斷了電話。他閉着眼睛按了半天的太陽穴,才精神了一點。
對他來說看,跟原煬的事情遠比任何困難的工作要讓他費神多了,他在工作中投入的只是腦力,跟原煬投入的卻是……
顧青裴下班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難得今天沒有飯局,他只想趕緊回家,洗個澡睡覺,這段時間事情太多,他人都累瘦了。
把車停在地下停車場,他打開後備箱打算把秘書給他乾洗過的西裝拿出來。這時候,他感覺身後有一陣很輕微的腳步聲。
有腳步聲並不奇怪,但是那腳步聲有故意放輕的感覺,讓人覺得有些詭異。
他意識到不對,猛地轉頭,就見一個黑影朝他揮了過來,他閃躲不及,被一擊敲在頭上,劇痛襲來,顧青裴身形不穩,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下意識地捂着腦袋,眼前一陣發黑,然後畫面開始徐晃,掌心摸到了溫熱的液體。
眼前有幾個人影,臉上都帶着墨鏡和帽子,看不清相貌。
顧青裴想攀着汽車爬起來,腦袋卻越來越沉,最後失去了意識。
顧青裴是被凍醒的。
他睜開眼睛之後,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牀上,牀墊撒發着一股潮乎乎的黴味兒,他被綁着手腳,姿勢彆扭,一回複意識,四肢都麻了。
真冷啊。
顧青裴看了看自己,他當時剛從開着暖氣的車裡出來,就穿了件襯衫,身上什麼也沒蓋,在初秋的季節裡睡覺,普通人都受不了。
他回憶起了自己遇襲的細節,心裡有些發慌,頭上的傷口更疼了。
他勉強坐了起來,靠坐在牀頭,打量着這個地方,像是一個廉價小旅館,屋裡黑漆漆的,厚重的窗簾透出一點點光線,看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那些人是誰?爲什麼要綁架他?想要錢嗎?
顧青裴在心裡問了一串問題,他覺得最大的可能就是想勒索,現在唯一慶幸的是這些人沒直接弄死他。
顧青裴感覺腦袋上包了一圈紗布,但估計沒怎麼妥善處理過,頭髮都粘着頭皮,傷口火辣辣地疼,他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裡呆太久,萬一感染了之類的,真省了那些人撕票了。
顧青裴深吸了口氣,開始叫了起來,“有人嗎!有人嗎!”
他叫了兩聲,就聽到隔壁有了動靜,半晌,一個沉重的腳步聲跑了過來,一個一看就是地痞流氓樣的人粗暴地推開門,喝道:“別他媽叫了。”
顧青裴看了他一眼,平靜地問:“你們老大呢?”
那流氓挑挑眉,“你怎麼知道我不是老大?”
顧青裴不想說他看上去傻了吧唧的,怕刺激他,只好說:“我猜的。”
那人道:‘你找我們大哥幹嘛。”
“我想知道你們把我綁來幹嘛。”
“廢話,你又不是妞兒,綁你能爲什麼。”
“要錢是嗎,那你是不是對肉票好一點兒,給我吃點東西,我一天沒吃東西了。”
那人皺了皺眉頭,“哼,真沒見被綁票的口氣還這麼大的,你等着。”說完他噔噔噔出去了,過了一會兒,端了碗方便麪回來,“吃吧。”
顧青裴給他看了看自己綁着的手。
“我不管,你直接用嘴吸吧。”他砰地一聲吧碗放到了牀頭,就打算走。
顧青裴叫道:“兄弟,等一等。”
那人轉頭看着他。
“我被你這麼一關,挺心慌的,你是不是至少透漏一下,你們想要多少錢,打算聯繫誰給,怎麼給,什麼時候能放我走?”
“這些我也不管,等我大哥回來讓他跟你說。”
顧青裴看着人嘴還挺硬,自己套不出什麼話來,只好作罷。他看了一碗熱騰騰地方便麪,雖然挺餓的,也沒法下嘴。
他儘管表面上還算冷靜,心裡卻沉甸甸的,他不知道這些人要了錢能不能滿足,萬一真對他不利可怎麼辦……
他想到了原煬。原煬不是可以定位他在哪裡嗎,原煬能找到他嗎?會不會來救他?
顧青裴腦子裡紛亂如麻,他畢竟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他的知識和閱歷,在不講理的罪犯面前,顯得蒼白孱弱。
該怎麼辦?能活着出去嗎?
如果他不能活着出去,他最後悔的,就是昨天沒能回答原煬那個問題。
顧青裴長嘆了一口氣,眼神黯淡了下去。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外面又傳來了腳步聲,接着是門開鎖的聲音,然後門又被打開了,屋裡的燈瞬間亮了起來,晃得顧青裴睜不開眼睛。
“顧總,好久不見喲。”
顧青裴心裡猛地一顫,他睜開眼睛,看着站在他眼前得意洋洋的人,竟是那個企圖拿照片威脅他,卻被原煬教訓了一頓的保安!
那保安露出陰毒的笑容,“委屈顧總了哈,要是上次顧總多給點兒錢,我就給你找個好點的賓館了,哦不對,要是顧總上次給夠了錢,也沒今天什麼事兒了,你說是不是。”
顧青裴淡道:“想要多少你說吧,我讓人給你送來。”
保安笑着走了過來,伸手就給了顧青裴一個重重地耳光,臉上兇光乍現,“你以爲我要錢就完事兒了?你和那個姓原的傻-逼差點廢了老子一隻手,我要把他的手指頭一根一根剁下來!”
顧青裴眼神一暗,“說到底我們之間也沒什麼恩怨,你想要多少錢,我給你就是了,並且保證再不追究,可真要傷了人,這性質可就不一樣了,何必呢。”
保安揪着他的頭髮,冷笑道:“你以爲我會相信你?上次你說要給我錢,轉頭就帶了一幫黑道的堵我,我要是被給自己留好後路,我也不會下這個手,顧青裴,咱倆恩怨可大了,不過我現在不動你,等那個姓原的來了,我兩個一起收拾。”
顧青裴強行壓抑着怒火,一聲不吭。看來不需要原煬來找他,這些人也會把原煬弄來了。
那保安拿出一個電話,顧青裴一眼認出那是自己的。他撥通了原煬的電話,那頭很快接了電話,第一句話就是問:“喂,你跑哪裡去了?”
顧青裴心裡一緊,馬上喊了一聲,“原煬!”他想阻止原煬繼續說下去。他去個上海原煬都馬上知道了,肯定是自己離開平時活動範圍太遠,原煬就會發現,他不能讓這些人知道原煬能定位他。
那保安罵道:“閉嘴。”
原煬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然後低聲道:“我認得你的聲音。”
保安得意地大笑起來,“你認得就好,省得我跟你解釋了,孫子,我這手差點兒讓你廢了,你別以爲我會這麼輕易放過你。”
原煬冷道:“你想怎麼樣,要多少,說吧。”
“你把五百萬現金中的四百五十萬換成面值十萬的四十五張旅行支票,剩下的五十萬要現金,明天下午你自己一個人去我指定的地方,我的人會帶你過來,別耍花樣,我已經豁出去了,你要是敢動歪心思,我就把顧青裴剁了。”
原煬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好。”
保安陰笑道:“你對顧青裴可真是情深意重啊,照片上另外一個男的,就是你吧。”
原煬意味深長地說:“你明顯變聰明瞭。”
“呸,走後門兒的,真噁心。”
原煬道:“我明天下午到哪裡等?”
“明天再通知你,記住,一個人來。”
“放心吧,人都在你手裡,你還擔心什麼。”
“最好是這樣,否則你來了就等着收屍吧!”
掛上電話後,保安冷冷地看着顧青裴,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顧青裴也看着他,心裡疑惑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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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爲什麼要旅行支票?如果是原煬署名的,他就是拿到國外也換不出錢來,還是他有什麼辦法?他以前聽過通過某種手段用旅行支票詐騙的消息,不過當時沒怎麼關注,但那怎麼也是高技術的犯罪,他不認爲這個沒什麼文化的流氓能掌握。
而且,上次他明顯看得出來,這個人很怕原煬,只有一種可能,他受到了什麼人的指示。
顧青裴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原立江,畢竟被他害過,總是心有餘悸。
可是他又馬上否決了,第一他不相信原立江會用這麼極端的手段對付他,第二原立江更是沒必要這樣對付自己的兒子。
如果不是原立江,那會是誰?
是誰,跟他們的利益息息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