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行漸近的喊殺聲充斥在康納德耳朵裡,在他好不容易伺候完手裡這杆燧發槍,可以再次擊發時,擡頭一看,藍色軍裝的身影已經距離自己不足十米……
當然,血紅着雙眼的康納德沒有被近在咫尺的‘藍色惡魔’嚇倒,勇敢的跟一個鐵漢子一般,瞪着通紅的眸子,面對面直視着想要跨過街壘的線列步兵,幾乎是將槍口頂在對方臉上扣動的扳機!
砰!!!
在被對準臉頰的線列步兵滿臉驚駭欲絕的神情下,康納德獰笑着扣動了扳機,這麼近的距離下,鉛彈直通通的走出了一個完美的直線路徑,從線列步兵大張的嘴巴里射進去,在後脖頸處炸出來一個血淋淋的坑洞!
距離實在是太近了,連柔軟的鉛彈都能輕而易舉的將人體穿透!
在內心呼喊着自己妻子名字的康納德,似乎真的得到了上帝的同情,射出去的鉛彈罕見的打出了一個二連擊!
穿透了正面線列步兵的鉛彈,延續的動能狠狠的射進緊跟在其身後的線列步兵體內,在康納德面前,倆個線列步兵一個仰面倒地一個軟趴倒地……
射過一槍的康納德,再也沒有機會裝填彈藥,一甩槍桿將身側剛跨過街壘的線列步兵刺過來的刺刀打偏,從腰側掏出他打鐵常用的趁手大鐵錘,常年捶打鐵器鍛煉出來的紮實卻不粗壯的肌肉,瞬間蓄力爆滿,掄圓了轉身90度對着刺刀被隔開的線列步兵帶着黑色高筒帽的腦瓜子一個鑿擊!
“自由萬歲!!!”
一捧碎裂且帶着腥味的腦漿混合血液的奇怪液體迸濺進康納德大張的嘴巴里,這在平日裡能讓老實巴交的康納德嚇壞了的場面,此時卻如同一針雞血一樣注入進他的大動脈,讓他眼中的血光變得更加旺盛!
革命這個名詞雖然美好,但卻能在短時間內將一個平和善良的普通人轉變成一個爲‘正義’而瘋狂殺人的狂魔。
因爲革命鼓動的羣衆是不分你我的,是全民族乃至全人類的事業,革命不會區分平民和軍人,甚至不會區分男人和女人,這就是革命的最大魅力所在,習慣於革命的國家是民主的,但同時也是危險的,比如說歷史上的法蘭西!
在原本的歷史上,從第一次法國大革命開始,法國政權在短短一百年內,更迭的速度讓人目不暇接,同時也成爲了崩塌整個歐陸君主專制體制的導火索。
康納德連殺三人大發神威後,好運終於到此爲止,在其將一名線列步兵的腦殼子砸碎後,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前的線列步兵,一個槍托砸在了康納德臉上,直接將這位想要證明自己的老實男人砸暈在地……
其他國民自衛隊士兵顯然沒有康納德運氣這麼好,雖然在線列步兵跨越街壘的間隙,國民自衛隊士兵屬實擊殺了不少人,但線列步兵更精湛的刺刀肉搏技巧,立刻讓防守的國民自衛隊士兵陷入了苦戰!
卡西歐.雷霆在看到前鋒一個臨時步兵團的兵力衝進街壘後,立刻下令將第二個臨時步兵團生力軍派了上去。
臨時步兵團即爲林皓達用10個滿編線列步兵連隊整編而成的臨時戰鬥編制,由於是集中作戰,所以輕步兵被從臨時步兵團中抽離出來,單獨編製成了一個輕步兵營隊,專門用來射擊掩護主力部隊的進攻。
在第一個十字街口的防線上,躲藏在屋頂,窗戶中乃至街頭牆壁拐角的輕步兵,不斷對着另一面街道上的建築物裡的國民自衛隊火槍兵射擊,下面的寬闊主幹道上,則擁擠着混雜在一起近距離刺刀見紅的線列步兵與滿腔愛國熱血的國民自衛隊!
林皓達放下平舉的望遠鏡,一臉疑惑的出聲道:“對面的國民自衛隊不是原本的武裝市民麼?爲何戰鬥的熱情如此高漲?”
旁邊負責情報收集的昭雲回道:“主人,巴黎市政廳將身家清白革命信念更堅實的人都擺在了易於突破的街道中央街壘上,並且裡面摻雜有不少革命前夕新興建立起來的各種俱樂部中的骨幹成員,這些俱樂部的成員成分很雜亂,但往往都擁有超出普通人的口才,且受到過基本的教育。”
“呵呵,也就是說,指揮中央街壘的國民自衛隊軍官,都是民間的‘知識分子’嘍?難怪那幫沒啥見識的泥腿子,一個個肯這麼拼命啊。”
林皓達雖然說得輕鬆,但他一直緊擰的眉頭顯示着他內心的不平靜,革命思想已經徹底深入了普通市民羣衆中,以後想要成就獨裁統治的難度無疑會提升數個等級……
沒有精確思想引導的人民只需要麪包就能安穩的成爲一隻納稅的羔羊,但被大量開放思想洗腦過的人民,要求的權利可就多了!
最動人心的,無疑就是體現人人平等的自由口號,而‘自由’這倆個字對任何君主和獨裁者來說,都不是什麼美好的詞彙……
“哎,我現在要有十萬大軍該多好,那樣就可以直接用簡單高效的方式,將巴黎這座被自由民主信念啓迪過的革命源頭給徹底清洗一番了……“
在第一個十字路口陷入慘烈的刺刀肉搏後,從其他小道中不斷涌現出零星的國民自衛隊武裝人員,支援進來,加入到這場殺戮的盛宴,幫助被步步壓迫的國民自衛隊市民抵擋。
隨着第二個臨時線列步兵團的加入,第一個十字路口的防禦已經呈現出明顯的頹勢,大量的線列步兵已經完全跨過了街壘,而掩護的輕步兵更加專業的精準射擊,讓房屋倆側打黑槍的國民自衛隊市民苦不堪言,爲下方線列步兵主力的進攻提供了更多的便利。
只是,讓卡西歐和林皓達驚訝的是,在倆個臨時步兵團的進攻下,國民自衛隊的防線即便節節後退,卻一直沒有崩散!
爲了儘快突破這道防線,卡西歐只好再次投入了一個臨時步兵團的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