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文海來了?”看着三眼虎,紅娘子奇怪地道:“他不是王相的狗頭軍師嗎?跑到我的地盤上搞什麼?”
對於索文海,紅娘子沒有什麼好感,總是感到這個太過於陰沉,行事陰狠毒辣,但紅娘子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殘廢的確有才,王相正因爲有了他,方能在極短的時間裡,發展起了一支數萬人的軍隊,而且現在紅娘子也知道,當初王相亡命而逃的時候,正是因爲遇到了索文海,這才改變了他的命運,這樣的人,是一個讓人敬而遠之的人物。
“不知道,他還帶着千餘人的士兵,拖家帶口的,倒似是來投奔我們來了?”三眼虎聳聳肩。“現在我讓他們在陝州城外紮下了營盤,你見不見他?”
紅娘子尚在沉思,一邊的萬元已是開了口:“妙妙,要見,這個人是個人才,如果真是來投奔我們的,那便可以用。”
“叔,我總感到這個傢伙不是什麼好人!”紅娘子搖頭道。
“妙妙,你現在在幹什麼?”萬元反問道。
“造反!”紅娘子咯咯的笑了起來,“萬叔,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
“是啊,你在造反,你要推翻了這個破朝廷,那麼,你就要有廣闊的胸懷,什麼人都敢用,都能用,使人盡其才,水至清則無魚,人至清則無徒,索文海此人,敢造反,又有才,你爲何不用?”萬元道。
“他是王相的人。我懷疑他是不是王相派來的!”紅娘子道。
“是與不是,一見便知!”萬元斬釘截鐵地道。
拄着雙柺,索文海篤篤地走進了原陝州知州府,看着紅娘子,“聖女,我來投奔你了!”他開門見山。身後的蔡允則是向紅娘子行了一個軍禮,“末將蔡允,見過聖女。”
“罷了!”紅娘子擺擺手。“索文海,你腿腳不便,先坐!”
“多謝聖女!”索文海拱拱手,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將雙柺交給蔡允。
“你不輔助王相攻略貴州城,怎麼跑來投奔我了。莫非你與王相鬧翻了?”紅娘子笑問道。
索文海搖搖頭,“道不同。不相爲謀。王相被招安了!他如今已今成了朝廷的武候了!”
“什麼!”此話一出,紅娘子,萬元,三眼虎,萬錦基全都轟地一下站了起來,“被招安?被誰招安?”
“還能有誰?李鑑,當今的皇帝陛下!”索文海咬牙切齒地道。
紅娘子幾人互看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之色,王相如果被招安。那對於陝州的影響不可謂不大,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他們還要準備防禦着王相反戈一擊了。
“你,沒有說謊?”紅娘子沉聲道。
“這麼大的事情,我何必說謊,其實用不了多少天,這個消息就會傳遍天下了。”索文海道。
紅娘子慢慢地坐了下來,“這個敗類。”她咬牙切齒地道,“真是後悔當初沒有一刀砍了他。”忽地怒目看着索文海,當初要不是索文海替王相謀劃,在奪取陝州之役之中,趁亂紅娘子早要了王相的狗命了。
索文海知道紅娘子的意思,苦笑道:“食人之祿,忠人之事,那時候,我可是王相的謀士。”
紅娘子吁了一口氣,“王相那個江湖騙子也能當候爺,咦,索文海,既然他是候爺了,以他對你的信任,你怎地也能弄個知州乾乾,幹嘛又巴巴地跑到我這裡來?”
索文海臉色微變,“聖女,你可知我的身世?”
看着紅娘子探尋的目光,索文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要想取得對方的信任,就得將自己深埋在內心的傷疤再一次血淋淋的撕開。
“數年之前,我還是李鑑的手下,是一個小小的管事,那一次,我奉命從我的上司那裡將一個女人押送到上京交給李鑑,嘿嘿,我的悲慘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
“女人?”屋內幾人都是大惑不解。
“對,這個女人叫柔娘,是鄔思遠從盧州弄來的,聽說像極了李鑑一個死去的寵姬,他設法搶了這個女人送去上京討好李鑑!”
聽到柔娘這個名字,紅娘子,三眼虎,萬元等人都是大爲震驚,這個名字他們太熟悉了。雲昭不就是因爲這件事情才加入了鷹嘴巖馬匪的麼?
“這個柔孃的丈夫是不是叫雲昭?”
索文海眨巴着眼睛看着對方,對於這件事,他卻是完全不知,但云昭這個名字,這幾年卻是如雷貫耳,“雲昭,益州鎮守,雲麾將軍雲昭?”他反問道:“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紅娘子擺擺手,“你繼續說吧!後來怎樣?”
“在京郊,我碰到了四爺,這個女人突然發瘋求救,而不巧的是四爺竟然認識我這個小小的大爺府管事,從這一天起,我便深深地捲入了大爺與四爺的相爭之中。”索文海開始講述當年的往事。
廳裡迴盪着索文海淒厲的聲音,兩行老淚從深陷的眼窩中淌出,“我從獄裡脫身之後,才發現家沒了,爹孃沒有了,妻子兒女一個也沒有了,他們,全部被李鑑下令給殺掉了,連家都被一把火燒成了白地,我的一雙腿也因爲在獄中飽受折磨而瘸了,你們說,我該不該恨他們?”他嘶聲問道。
衆人聽得驚心動魄,在那個環境之中竟然還能活下來,眼前這個人的確心志極爲堅韌,想到索文海在獄中竟然以老鼠蟑螂等蟲子爲食,紅娘子不禁有些反胃,看着索文海的眼光亦是有些佩服。
“我活着,卻行屍走肉,我僥倖活了下來,那麼便會將這餘生全部用來推翻這狗日的李氏王朝,我要將他們全都抽筋扒皮,方能解我心頭之恨。”索文海厲聲道。
“我相信你了!”紅娘子點點頭,“這等仇恨,的確只有用血來洗盡。”
“多謝聖女的信任。王相不聽我言,貪圖富貴執意招安,等待他的必然是在南部的慘敗,到了那時刻,便是李鑑收拾他的時候,即便他貪天之幸成功,擊敗了李逍,等待他的也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在李鑑的眼中,像王相這樣的一盤狗肉怎麼可能讓他當真登上臺面?”
萬元看着索文海,奇怪地問道:“王相現在有了朝廷的軍械糧草支援,當可整軍十萬有餘,爲什麼你一定就認爲他進攻南部會失敗呢?”
紅娘子,三眼虎也點頭,在他們看來,王相有足夠的軍力,有朝廷的支援,不是沒有成功的機會。但索文海爲什麼斷言此人進攻南部會遭遇慘敗呢?
索文海亦知道,這正是展現自己才能的機會,自己想要報仇,其一要得到紅娘子的信任,這一點,他已經做到了,其二,要讓對方認可自己的才華,這樣自己纔有施展的機會,而現在,正是自己的機會。
“聖女,我們白蓮會爲什麼會在西部成功?”他問道。
“西部窮貧,官員腐敗,民不聊生,怨憤早生,只是缺個火頭罷了,我們點燃了這把火,自然便成燎原之勢!”紅娘子道。
索文海兩掌一合,“聖女看得準,我們在西部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得勢,便是因爲這個原因,但南部不同,南部三州,天下糧倉,百姓富庶,他們保衛家園的決心比其它任何地方都要堅定。”
“其二,南部三州爲四皇子的禁臠,多年經營,早已成鐵板一塊,無論軍心,民心都在他們那一邊。連葉開的威衛都在那裡鎩羽而歸,又豈是王相能打下來的。”
“其三,如果王相只帶他現在的二三萬精銳前往南部,反而能堅持的時間更長一些,但他貪婪之極,竟然想要整軍十萬,這些人大都是些毫無作戰經驗的農夫,打順風仗還好說,一吃敗仗,必然潰散,爲禍地方,從而又讓南部人更加痛恨他們,反擊他們的決心會更堅決。”
“其四,無論王相在南部是勝是敗,最後都難逃清算,失敗了死於李逍,勝利了死於李鑑,沒有什麼區別。”
一席話說得衆人都是暗自點頭。
“這麼說來,我們現在無需防範王相會在朝廷的指使下對我們反戈一擊了!”
“這不可能,要知道,王相的絕大部分將領的手下都是白蓮教衆,讓他們現在就回過身來打同爲教友的聖女你,王相就不擔心部下譁變麼?”索文海笑道。
“那你認爲,現在,我應當怎麼辦?”
“此乃聖女擴大地盤,增加實力的最佳良機。”
“我應當往哪裡走?”
“西北!”
“爲什麼是西北?”紅娘子反問道:“我爲什麼不向西南呢?或者再向西走呢?”
索文海笑道:“再向西,那裡有什麼?除了荒無人煙的不毛之地,什麼也沒有,聖女要來做什麼,而向西南,那裡固然更富庶,但那裡接近南部,百姓還能過得下去,他們會響應我們造反麼?而且,那裡受南部影響較大,四皇子不見得沒有後手在那裡。而現在,我們最好是不與他們兩方發生正面的衝突,西北是最佳的選擇,李逍沒有影響,李鑑暫時顧不上那裡。我們有充足的時間佔領,恐固,發展,等他們兩邊決出勝負,我們已成氣候。”
紅娘子等人互看了一眼,都是點頭,他們早已決定向西北發展,除了上述原因,其實還有一個,就是雲昭的勢力正在向那邊擴張,盧州就是一塊跳板。